陳留白手腳麻利,裏裏外外把築仙觀收拾了一番,看上去,變得整齊幹淨多了。


    在院子東南方的角落處,那兒長著一叢不知名的花兒,即使還沒有春風吹拂,依然開出了一朵小紅花。


    看著嬌柔,卻有一種怒放的倔強。


    他接著劈柴挑水,恍然間,有一種迴到山上的感覺。


    記得當初被神秘道人帶上山時,便是一介道童的身份,操持各種雜務。


    這是入門的必修課,誰都不能豁免。


    然後陳留白出門,一刻鍾後迴來,手裏提著一物,赫然是一頭宰殺幹淨的麅子,有數十斤的樣子,頗為肥碩。


    乾陽老道看到,情不自禁地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在西山上,禁止狩獵和殺生。”


    “所以呢?”


    “所以我很久都沒吃過這等好肉了。”


    陳留白笑笑:“那你負責生火來熬煮。”


    “行。”


    老道很幹脆,立刻去洗刷廚房裏的大鐵鍋,飛快地生起大火來,先把剁切成塊的肉爆炒,炒出了香味,再注入清澈的山泉水,蓋上木蓋子。


    看他嫻熟的動作,以前顯然是個老饕,精於廚藝之道。


    約摸半個時辰後,肉湯滾沸,香氣一下子出來了。


    老道坐在那兒,神情陶醉地猛吸了口,感歎道:“這築仙觀已經多年沒有這般煙火氣了。”


    他的神智時好時壞,平日裏都是到市集上遊逛和覓食,當饑餓之際,在垃圾堆裏翻找,甚至與狗搶食,並不是什麽新鮮事,所以得了“癲道人”的外號。


    不過其始終還記著一個念頭,每次出去,都會把道袍洗得幹幹淨淨,因為這一身衣裳,是他最後的體麵。


    至於吟誦的那些修真詩句,純屬本能的記憶所然,在老道的意識裏,時刻想要維護道統,更想要傳承下去……


    故而見到陳留白來,第一句便是問:“這位居士,可是來求仙問道的?”


    將近暮晚,肉煮好了。


    兩人坐下來開吃,好像競賽一樣,風卷殘雲。


    但老道不管吃得多快,發現都沒陳留白吃得多。


    在修煉的範疇內,能吃不但是福,更是修為高低的一種表現。


    根本法門之一的“采服煉氣”,清清楚楚地闡釋了這一點。


    好比有些風塵異人遊戲人間,當場表演,一人能吃下一頭牛,震驚眾人,傳為“神話”。


    但這些對於有了道行的修者,隻算是常規操作。


    難得地吃上一頓好的,乾陽老道舒服地伸了伸腰子,當著陳留白的麵,特意一抖,劈裏啪啦,渾身如同爆炒豆子,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是有修為在身的,頂峰期小周天運轉,早邁入了先天之境,隻是後來遭逢大變,修為不進反退,淪落至此。


    陳留白幫他定住神魄,穩住心性,但身體上的暗傷毛病就愛莫能助了,沒得好藥給他吃,隻能靠自己溫養調理。


    現如今陳留白偌大的壺天袋內,存放著的物件並不多:兩片天書殘卷、一塊玄奧龜甲、塵緣劍,還有兩張金光護盾符,以及其他一些零碎材料。


    後麵的東西,大都屬於從尊者身上繳獲的戰利品。


    至於金錢銀票等,主打的就是一個“夠用”,不用清點有多少。


    夜幕開始降臨,山間景色變得蒼茫,乾陽老道拋下一句“你自便”,自顧去睡了。


    山間小徑有足音響起,竟又有人來到。


    沒想到這破落道觀還挺熱鬧的。


    這是個身材高大的年輕人,濃眉大眼,嘴唇敦厚,他似乎對道觀頗為熟悉,徑直走進院子,站在陳留白麵前:“道長呢?”


    陳留白瞥他一眼:“他睡了。”


    “那好,你且出來,我有話與伱說。”


    雖然覺得有點莫名其妙,但陳留白還是出去了,來到院子門外。


    青年目光閃爍,嘴角勾出一抹冷笑:“說吧,你是什麽人?是誰派你過來的?”


    陳留白眨了眨眼睛:“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哼,明人不說暗話,何必裝糊塗?你到這裏當道童,不就是為了裏麵的寶貝?”


    “寶貝?”


    陳留白有些意外。


    在酒館時,他聽說了西山上還有道觀存在,於是心血來潮,產生了濃濃的興趣,這才過來瞧一瞧,但說實話,並沒有感受到寶物的氣息。


    而且看過老道和道觀的模樣,就算以前有寶,也早已流失了去,哪還會留存至今?


    觀察著他的神色,青年隻當是演戲:“你以為你是第一個選擇來當老道道童的人?我早當過了,而且足足當了三年。”


    聽到這裏,陳留白漸漸明白過來了,笑道:“原來如此,那道觀的寶貝豈不是都被你得了去?”


    “我呸!”


    青年往地上啐了口:“那老道瘋瘋癲癲的,什麽口風都沒透露出來,更不曾教過我一點本事。那三年來,我就是白幹活。”


    陳留白說:“所以你就走了?”


    “不走難道繼續做白工嗎?”


    “那現在為何又跑來跟我說這些?是因為不甘心?還是怕我真得了寶貝?”


    青年雙臂抱胸:“我就是來看你是個什麽人,作為過來人,要點撥你幾句。”


    陳留白嗬嗬一笑:“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熱心腸。”


    青年眉頭一挑:“那不是?其實我也想知道,這道觀裏到底還有沒有寶……哎呦,道長,你清醒了?”


    原來乾陽老道起身出來了,站在院中,目光冷冷地看過來。


    麵對他的目光,青年並不驚慌,咧嘴一笑:“道長,看到你精神好了,我替你高興。”


    陳留白嗬嗬笑道:“我知道了,原來你是當著老道的耳目,故意這麽說的。這算是挑撥離間?而或是自己得不到,也絕不會被別人得到?”


    青年臉上露出很無辜的表情:“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會讓你明白的。”


    說著,陳留白身形一動,平地消失。


    青年大吃一驚,立刻就想退走,他對於自己的輕功頗有信心,所以才會獨自前來。


    然而下一刻,已被陳留白一把抓住,好像老鷹抓小雞般,動彈不得。


    這等本事?


    他這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嚴重的錯誤,陳留白到道觀裏來,根本不是那麽迴事。


    而由始至終,他和陳留白之間的對話宛如拙劣的表演,跳梁小醜般,完全成為了笑話。


    “前輩,是我錯了……”


    登時求饒。


    但陳留白毫不理會,伸手掏出根麻繩將他綁在門外的一棵老鬆樹上。


    青年真得怕了,連聲求饒:“前輩,你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吧。”


    聽著呱噪,陳留白撿拾起一塊差不多的石頭,直接塞進了他的嘴裏,立刻像裝著顆大核桃,說不出話來了。


    然後拍拍手,返迴屋內。


    乾陽老道也沒有理會青年,神態冷淡地轉身進來:“他叫阿康,以前的確在這裏當過道童。”


    陳留白笑道:“他以為他隱藏得很好,不料早被你識破了?”


    老道搖搖頭:“非也,那段時日,我確實是瘋瘋癲癲的,很多事情記不起來,也就沒辦法給他什麽了。”


    對於這話,陳留白並不相信,但不重要:真瘋假瘋,都是麵對世道兇惡的一種適應表現。


    這些年來,覬覦道觀寶物,覬覦老道本事的,絕非阿康一個,另外肯定還有不少。


    但老道還不是這樣過來了?


    乾陽老道忽道:“聽到阿康的話,你就不好奇觀裏到底有沒有寶物?”


    陳留白答道:“我如果好奇了,那不正上了他的當?”


    老道大笑,然後迴房關門,繼續睡覺。


    夜色籠罩下來,山風唿嘯,聽著叫人害怕。


    “嗚嗚……”


    被綁在樹上的阿康感到了恐懼,不停地掙紮,看能否掙脫。


    又想著要把嘴裏的石頭吐出,可被塞得滿滿的,不知陳留白用了什麽手法,使得他的臉頰和舌頭難以動彈,根本做不到。


    此時,他看到山間林子裏起了濃霧。


    濃霧之中,忽然出現一道佝僂的身影,頭極大,而身軀卻頗為細長,看上去十分詭譎。


    阿康想到西山上某些可怕的傳聞,他害怕到了極點。


    在情緒的極度催動之下,渾身勁力蓬發,啪的,竟生生將身上的麻繩崩斷了。


    他騰出手來,三兩下解除掉束縛,又摳出口中的石頭。


    此時擺在麵前的,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遁逃下山,一個是衝進道觀內尋求庇護。


    隻想了一下,阿康就做出了決定,轉身朝著山徑末路狂奔……


    ……


    入夜的道觀並沒有點起燈火,烏沉沉的,山風吹動之下,把大片的濃霧吹了過來,覆蓋其上,漸漸看不見了。


    築仙觀內有主房,有客舍。


    陳留白就選擇住在客舍裏。


    時間尚早,他不會那麽早就入睡,而且身處的環境,也不應該入睡。


    當下就在簡陋的木床上盤膝打坐,運行大周天,把氣血轉化為元炁。


    這番日常功課,每天不管多忙,都不會缺勤。


    因為時限次數定在這裏,缺了一天,就等於錯過一天,難以彌補得迴來。


    大周天不同小周天,運行的軌跡,以及所需要的時間,都要超出不少,在精神方麵,需更加集中專注,做到心無旁騖,才能出效果。


    隨著頗有節奏性的唿吸吐納,他慢慢開始入定。


    在這般忘我的狀態中,自不會在意時間的流逝:


    “小白!”


    突然一聲親切的叫喚。


    陳留白抬頭看去,正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他須發皆白,飄然若仙。


    “長者?”


    見到他現身,陳留白喜出望外。


    長者露出慈祥的微笑:“你下山已兩載,可尋獲到了屬於自己的機緣?”


    “我已突破,完成大周天,將要化神。”


    “哦,真不錯,我沒看錯你。”


    陳留白問:“長者,那我何時才能迴山?”


    長者笑道:“讓我看看你的機緣,符合要求的話,即可迴來了。”


    但陳留白並沒有動。


    “拿出來吧!”


    長者的聲音宏大,充斥著整個空間,迴音嫋嫋,影響身心。


    陳留白依然沒有動,在刹那之間,他仿佛變成了一尊雕塑,不為所動。


    “你,竟敢違逆師命?”


    長者那張充滿威儀的臉容在迫近,帶著一股強大的壓迫感,要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看著近在咫尺的這張臉,陳留白反而愈發的堅定,緊抿著嘴唇,眼神冷靜。


    “桀桀!”


    長者忽地怪笑起來:“你小子,果然被你看出來了。不錯,所謂機緣,所謂迴山之約,皆是虛妄騙局。如果你得了機緣,迴山之後,便要將之呈交,進獻給師門……”


    說到這,他的神態驀然變得陌生:“我們等著你迴來……”


    聲音逐漸縹緲,猶如消散的雲煙,包括長者的身形麵容,俱是不見了。


    在黑暗中,陳留白睜開眼睛,然後身子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剛才一切,乃是心魔降臨。


    何謂“心魔”?


    這在修行的範疇內,屬於一個特定的名詞,不是胡亂稱唿的。


    一般武者,甚至包括先天宗師,他們在修煉武道時,若是出現岔子,可能會導致走火入魔。


    但那個“魔”,與“心魔”不是一迴事。


    以前陳留白常常在內心告誡,要克製住自己的胡思亂想,以免墮入空想與妄想之中。


    然而空想與妄想,隻是隸屬虛妄之境,並沒有形成真正的“心魔”。


    妄境如鏡子,是平滑的,而心魔,卻是鏡子中出現的人。


    比如說,當下出現的師門長者。


    其絕非無中生有,而是陳留白心中的那份猜忌和懷疑的念頭所滋生形成的。


    下山是騙局;


    迴山之約為圈套……


    他當然並不相信。


    可有些事情,哪怕一個細小的念頭滋生,便如同播下的種子,一不留神便會生根發芽,並潛藏在黑暗中生長,不經意間,就成了氣候。


    這個,才是心魔真正的可怕之處。


    相關的猜疑並非一朝一夕,而是早有預兆,隻不過之前的陳留白還沒有突破進入大周天,那法念保持得頗為簡單純粹,對於雜念就易於清除處理。


    可當大周天運轉得越多,體內元炁越發濃鬱,法念也就越發豐富和複雜了。


    此為凝聚塑造陰神的基礎所在,卻也是心魔滋生的溫床。


    兩者相輔依存,可以說是“相愛相殺”。


    所以在今夜,在這西山中,那心魔悄然降臨。


    並不是毫無征兆。


    對於此事,陳留白其實早有預備,並有所準備。


    但哪有如何?


    依然阻擋不住。


    “我們等著你迴來……”


    耳畔邊,仿佛還迴蕩著“師門長者”那戲謔的笑聲。


    陳留白霍然起身,開門出去。


    院落霧氣彌漫,晦暗不定,一如他此刻的心境。


    抬頭看去,卻有一盞燈火亮著。


    當下一怔,邁步走去,來到堂上,見到真君神像前點著了一盞長明燈。


    乾陽老道正端坐在一塊破舊的蒲團上,麵前擺著另一塊,似乎是特意為走進來的陳留白所留的。


    坐在神像之前,老道神態肅穆。


    雖然神像早失去了靈性,隻剩下個殼子,但對他,對於這座道觀而言,僅存的形式,便是最後的寄托。


    如果連這個都保不住,那就意味著什麽都不會剩下了。


    昏黃的燈火映照著他那張溝壑遍布的老臉,一雙眸子有異常的精神,開口沉聲問道:


    “你見到了你的心魔?”


    “見到了。”


    “感覺如何?”


    “不是很好。”


    陳留白直言不諱。


    大部分的人,都會千方百計地遮掩住內心的脆弱,為了自尊、為了保護、而或為了不示弱於人。


    但他卻顯得並不在乎。


    乾陽老道看著他,喟歎道:“其實你已經很好了,當年我麵對心魔時,把自己關在房間內三天三夜,門都不敢出,甚至想要挖個地洞藏進去,永遠躲在裏麵。”


    陳留白笑笑:“我之前便說過了,有些事情即使害怕,也得去做。”


    “說得好。”


    老道一拍手:“我沒有問過你的出身來曆,但想知道你的名字。”


    “陳留白。”


    “好名字。”


    “一個名字並不能說明什麽。”


    “確實,但我知道你我乃同道中人。”


    陳留白笑道:“如果是我騙了你呢?”


    乾陽老道神態肅然:“這些年來,我守著道觀,一直在等待著什麽。但其實渾渾噩噩,今天不知明天事,又能有何期待?真也好,假也罷,都認了。”


    陳留白知道他等在這裏,突然說這些,定然有著用意,便不打擾。


    說完之後,老道忽然取出一柄小刀,然後擼起左邊的衣袖,直擼到肩膀處。


    他的手臂瘦削而皺,上麵有一道道的傷痕,如同老朽的鬆樹皮。


    拿著刀,他猛地一刀刺在上臂處,登時血流如注。


    雖然已老邁,但因為有著先天的底子,體內的氣血依然遠超常人。


    見狀,陳留白眉頭一皺,但並沒有去阻止。


    小刀刀鋒在肌肉裏一挖,抽出來時,鋒刃上多了一物。


    此物沾染著些血肉,看上去,有一種慘烈的模糊感。


    但陳留白立刻看清楚了,那分明是一塊玉質碎片,不大,長條形的,猶如一根手指。


    天書殘卷!


    以築仙觀的底蘊傳承,獲得一塊殘卷倒不意外,意外的是,乾陽老道竟將此卷鑲嵌進臂上的肌肉裏。


    而且看起來,已經埋進去有些年頭了。


    不過以道觀的現狀,這種藏匿的方式應該是最為隱秘的。


    殘卷玉質,並不堅硬,與肌肉生長結合在一起,除非剁砍開來,否則都難以被發現。


    將其挖出後,老道手一抖,把天書殘卷抖落在地麵上。然後掏出早準備好的一包藥,直接敷在了手臂上,包紮止血。


    嘴裏說道:“築仙觀立觀百年,源遠流長,有武道功法,也有道術秘笈,但我想,那些東西對於你並無意義。”


    他說得沒錯,陳留白所學的《純陽劍訣》,以及五行遁法那些,,早淩駕於凡俗之上,根本不需要再去學普通的功法秘籍。


    老道接著說:“唯獨此物,名為‘天書殘卷’,來曆玄奧,蘊藏神秘,可能是你需要的東西。”


    陳留白端坐不動:“你知道它是天書殘卷?”


    老道迴答:“我看過相關的典籍記載,上麵有些描述,但語焉不詳。多年以來,曆代觀主都曾對之參詳,可惜參詳不透,直到傳到我手裏。”


    他們沒有修煉出法念,自然不得其門而入。


    而隨著獲得多片殘卷,陳留白對於其特性有了更多的認識和了解。


    其中主要一點,碎片的大小最為關鍵,形體越大,蘊含的道韻法則就越多,小的話就不好說了,殘缺不堪,甚至派不上用場。


    好比尊者手裏的那一塊。


    後來陳留白還是將之融合,二合一,才把一些陰陽法則給感悟到了。


    但依然屬於皮毛,主要做輔助作用,用來配合五行遁法的施展運用。


    除此之外,陳留白還發現,天書殘卷和妖邪的契合度,要高於人身,不知是何等緣故。


    前麵的殘卷,基本都是通過暴力手段獲得的,而眼前這一塊,卻是被主動相贈,陳留白沉吟道:“此物對我,的確大有作用。”


    “有用就好。”


    老道又拿起來,用衣袖拭擦掉沾染在上麵的血肉,擦得幹幹淨淨,再遞過來:“現在,它是你的了。”


    陳留白沒有矯情,伸手接過,放進壺天袋內:“我欠你一個人情。”


    老道咧嘴笑道:“你幫我洗了身子,請我吃了一頓好肉,更使得我做迴個人樣,什麽人情都還完了。再說了……”


    說到這,他伸手指了指頭頂上方:“我們本是同道中人,能出一分力,又有甚可吝嗇的?”


    “那你有什麽打算?”


    “能有甚打算?繼續留在道觀中等死唄。”


    老道滿不在乎地說道。


    陳留白道:“如果我把那座金身斬倒了,你的病,應該就能治好。”


    老道雙眼一亮:“好,我等著。”


    陳留白當然不會現在就去,而是先迴到客舍中。


    他沒有點燈,黑暗對他並不會構成什麽障礙,從壺天袋內撚出新獲得的長條殘卷,還有龜甲。


    操作熟練,法念施展,轉瞬間就覆蓋上去了。


    下一刻,該殘卷上蘊含的道韻法則就呈現出來了,絲絲縷縷,猶如垂落在天地之間的玄妙線條。


    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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