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苻質震驚之下問出口,他與苻鐸的父親母親尚且在世,豈有父母在就分家之理!


    她用手狠狠擦過眼角,分家!


    「我說,分家,我們家不願受伯父牽連,萬一伯父失敗,也能護好自身!」


    她苻令珠從來不是好人,本就對伯父心存怨懟,若非他,前世種種怎會發生,既然他仍舊要走前世老路,那她隻救能救之人,其餘人她管不了了。


    就是這麽冷血,對,她苻令珠就是這麽,這麽沒有人情味。


    「分家,伯父,我們分家吧,從此之後,伯父不管是投靠太子,還是把全家性命壓在太子身上,都與其他人無關,伯父既然認為自己無錯,那就走下去吧。」


    分家,分家!


    她是走到死胡同裏了,一直想改變她伯父的想法,可除此之外,她還能做些別的。


    太子前世會被廢,今生一樣會被廢。


    分家之後,確保自家無憂,她大可以從中攪亂風雲,加快太子的被廢之路,到時她大伯父即使真的投靠太子,也會因著時間不夠,當不了心腹,屆時,再想辦法救他。


    最好的結果,就是在大伯父投靠之前,先把太子給弄廢了。


    「明珠,」苻質眼睛都要紅了,「大伯父自認沒有對不住你過,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麽?你想氣死你祖父和父親嗎?我做這一切,哪件事是為了自己,不都是為了你們,為了苻家嗎?!」


    「對,」苻令珠聲音也啞了,哽道,「我知道伯父是為了苻家好,既然是為了苻家好,又為何不能打消從龍之功的想法,大堂兄和二堂兄那般優秀,伯父將精力花在培養他們身上豈不是更好?不是為苻家好嗎?伯父為何不退位讓賢呢?那下一輩不是更重要嗎?」


    「你,明珠,你,苻令珠!」苻質氣得要升天上,大喝道,「來人,給我上家法!」


    屋外跑進一小廝,愣在原地,被他又吼,「我讓你去上家法!」


    苻令珠直勾勾看著他,向後退了一步,「啪」跪在了地上,眼眶裏的淚水多的要溢出來,卻被她死死憋住,「我苻令珠誰也不欠,沒有對不起任何人過,伯父要打便打,打完,我依舊會去求父親同伯父分家。」


    不可否認,她父親在伯父庇佑之下,過得異常快活,而前世,流亡之路,她亦受過大伯娘的照料,大伯父和大伯娘夫妻一體,這頓打,就算全了恩情。


    苻家的仇,她報過,和她艱難求生的苻汝真婚事,也被她退了。


    為了讓父親和母親開懷,她嫁了王易徽,她自認無愧於苻家。


    苻質在苻家一向說一不二,他讓上家法,何人敢耽擱。


    苻家子弟,小時候那都是在棍棒下,磕磕絆絆背著家規成長起來的,她苻令珠打小聰慧,又有父親護著,從沒被罰過。


    沒想到兜兜轉轉,這頓打終究是沒躲過去。


    苻質揚起竹條,裹挾著破空聲落下,她閉上眼睛,竹條抽在身上發出重重的「嘶」聲?


    她被一個懷抱擁住,睜開眼看見替她挨打的苻鐸,淚水倏地就越出了眼眶,有些委屈道:「父親。」


    苻鐸齜牙咧嘴的吸著氣,拍著她的背哄道:「不哭不哭哦,沒事,父親不疼。」


    苻質讓苻鐸讓開,氣還沒消,他非得打上一頓不可。


    「兄長,明珠做了何錯事?我來替她受罰,我自家的女兒,迴去自己會說。」苻鐸擋在苻令珠前麵,將她牢牢護在身後。


    「你說,你管得了她嗎?你知道她了什麽話?她竟然說要分家!你讓開,如此不肖子孫,今日不罰她,不能服眾!」


    「分家?」苻鐸迴頭訝異的看了眼苻令珠,而後不僅不聽苻質的話起身,反而將苻令珠扶了起來,他乖女兒還沒跪過自己呢。


    「明珠說分家,那肯定有她的道理,她既然說分……」他說話聲越來越小,「分家也不是不行。」


    「鐸兒!」苻質氣急,竟然將苻鐸小名都喊了出來,讓苻鐸一張老臉都漲紅了。


    此時,收到消息的大伯娘和蘇若兒緊趕慢趕過來了,瞧著苻質已經再次揚起手中的竹條,兩個人一前一後叫出了聲。


    前者喊:「夫君!」


    後者喊:「大伯,住手,總要說下事情的前因後果,知曉到底是何人錯了,才能請家法才是!」


    大伯娘看了眼蘇若兒,緊忙上前去。


    蘇若兒一貫溫柔之人,此時臉上帶著些許怒火,都滲人的緊。


    苻令珠向來不怕父親,隻怕板起臉來的蘇若兒,下意識連身體都站直了。


    隻見她母親瞟了眼屋內的自己和父親,尤其是她父親那擋了竹條垂下去的手臂,和已經紅了一條的手,對苻質道:「既然請了家法,那自然是明珠和夫君做了錯事,倒是不知他們錯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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