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你們長本事了,翅膀硬了,忘了自己是苻家人了?苻家教養你,供你讀書,我這個大伯,連過問一聲的資格都沒有了?」


    苻令珠可不慣著他,若非他是自己的大伯,她肯定要先套麻袋打他一頓,出口前世沒能出上的氣!


    「明珠從未忘記自己是苻家人,但苻家若想通過賣女兒求得榮華富貴,豈不是從根上就爛了,得治。」


    這話簡直是明晃晃在罵他,苻質索性連自家弟弟都不看了,直視她,「明珠,你這是在跟誰說話?」


    嘖,說不過就拿長輩身份來壓我,你也配。


    「我今日在國子監要和沛笙比試,定下三局兩勝,我若贏了,婚事作廢,此事我誰都沒告訴,大伯一副我贏了鐵定和其退婚的樣子,想來得到的消息是我們倆個平局,之後國子監季考,所有人不得離開,因而不知後續發生了什麽。」


    她輕抬下巴,勾起嘴角微諷,樣子十分欠打,「第三場比試我沒比,婚沒退,大伯安插在國子監的眼線能力好像不太行啊,這麽重要的消息都沒傳遞出去,該換人了。」


    聽聽她這說的什麽話,堂堂三品吏部侍郎在國子監安插眼線,想幹什麽,監視他的侄女?還為了退婚一事興師問罪,他憑什麽?


    就憑他是為了苻家好,所以得知自己和王易徽有婚約後,特別上心,想攀上人家的高枝?


    苻鐸和蘇若兒反應過來,雙雙黑了臉,看向苻質的目光何止是不善。


    苻質臉上青筋爆出,被苻令珠挑破裏子麵子,讓他破為不快,如鯁在喉,唿吸都不順暢了,隻道:「還不是怕你們在國子監出點什麽事。」


    「多謝大伯好意,我還以為我不是去國子監念書的,而是周旋於朝堂之上,稍不注意,就刀光劍影、血流成河。」


    她再一次成功擠兌了苻質,別解釋了,你安插眼線不就是為了看著她麽,她真是何德何能。


    索性苻質能當上吏部侍郎是有真本事的,強自鎮定下來,找到了苻令珠話裏的重點,「你沒退婚?」


    「沒有,」苻令珠斬釘截鐵的迴答,「我改主意了,提出比試隻是想試探沛笙對我的心意,因而第三場比試沒有進行下去。」


    她適時做出一副嬌羞且哀怨的樣子來,「要不是我主動叫停比試,我和沛笙今生就沒有緣分做夫妻了。」


    「我啊,不忍他一人撐著王家,現今王家就他一個過了弱冠的男子,難的很,我想和他共擔風雨,誠如父親所言,沛笙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也是歡喜於他,想嫁他的。」


    我呸,王老狗哪裏頂天立地了,恩……這話說的好像不對,人家能當大將軍,是個頂天立地的漢子,行吧,誇就誇了吧。


    和厲害的人做對手,總好過和豬腦子們。


    苻質狐疑的看向苻令珠,她這話稱得上大膽,哪有小娘子直接說自己希望嫁人,還舔著臉說自己歡喜人家的。


    但她完全沒有必要欺瞞他,他自己的女兒也在國子監讀書,這麽大的事情,一問就能問出來,也是他得到消息被震得心神動蕩,直接就找了過來。


    「也罷,既然沒有退婚,那便是好的。」


    他緩和下來,苻令珠可不想放過他,因而他話音剛落,她就一副被冤枉的委屈表情。


    苻鐸是個寵孩子無度的,不然不能為了她放棄自己理想,縮在長安城,還花錢捐了個五品小官,她想做什麽都支持。


    她被苻質莫名其妙訓斥了一頓,焉能置之不理,當即就攔下了苻質要走的腳步,他不爭不搶,甘願在兄長麵前當一個扶不起的弟弟,那是因為他是嫡次子,不想破壞兄弟二人的感情。


    但哪能比的上他的掌上明珠。


    「兄長,既冤枉了明珠,便需同她道歉,我們做長輩的,總要以身作則。」


    苻質看著自家好弟弟,無語凝噎,半晌同苻令珠道了歉,「今日確實是我冤枉了明珠,隻要一涉及苻家的未來,總是有些過度緊張,記得明珠最愛舞文弄墨,我那裏還有一塊上好的墨,迴頭就給明珠送來。」


    明珠笑道:「多謝大伯,那明珠就不客氣了。」


    隨即她望著苻質堪稱有些蕭瑟的背影,眼裏笑意不見,取而代之是無情的涼薄。


    她苻令珠從不認為自己是好人,前世若非他苻質信誓旦旦為了苻家好,想讓苻家更上一層樓,投靠了不該投靠的人,沒有那眼見和實力,卻想要從龍之功。


    也不會,樹倒猢猻散,讓他們苻家被認定為黨羽遭受滅頂之災。


    流亡之苦,逐漸減少的族人,她沒有人收屍的父親,自盡的母親,嗷嗷待哺直接餓死的侄女,全拜他一人所賜。


    豈能不恨,豈能不怨?!


    不是說一句為了苻家就能抵消的。


    前世是他早早斬首於菜市口,她才沒有機會問問他,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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