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指的是哪方麵?”靜明師太身形綽約,肌膚賽雪,易容成十七八的樣子一點也不違和。


    她語氣嬌柔,眼眸溫順地望著對麵手端著茶盞一臉陰鷙的二皇子。


    二皇子的眼神還俯眺著季迴安漸行漸遠的車駕。


    那是宮中特製的馬車,華貴又蘊含著權勢、地位。


    更多時候是接一些年邁的臣子或是超品誥命夫人。


    如季迴安這般三不五時便能坐上車駕的,幾乎沒有。


    二皇子滿眼都是妒忌之色,他堂堂中宮嫡子,從無這等殊榮。


    “自然是與季迴安成為姻親。”


    他更嫉恨的是,分明他厭惡季迴安厭惡的要死,卻還要去討好他,想要將季迴安拉入他的陣營。


    明娘聽了莞爾一笑,取過一旁的景泰藍三足象鼻香爐擺放在桌上。


    拈起一顆安神香丸,指尖修長如玉。


    輕輕地將香丸投擲進香爐中,爐內的火焰瞬間‘嗤‘地一聲,嫋嫋青煙升起。


    幽幽的藥香,夾雜著淡淡的檀木氣息頓時讓人心靜了下來。


    明娘就著一旁丫鬟端著的銅盆,姿態優雅地淨手。


    邊用帕子擦幹手上的水漬,邊緩緩開口。


    “殿下莫不是忘了,妾身曾說過,若要結親,文官中首選季家。”


    明娘又微微蹙眉,“可季家並無身份適齡的姑娘。”


    “季家是沒有,可平寧侯家卻有。”二皇子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


    明娘恍然大悟,“殿下指的是宋家的小姐?”


    “不錯。”二皇子輕嘬一口茶水。


    “可到底娶宋家三小姐的是季家五郎,並非季迴安。殿下就算娶了宋家小姐,日後與季迴安也不過是成了拐個彎的親眷。


    況平寧侯府家的小姐身份上卻是不大夠做殿下的正妃,恐怕皇後娘娘那兒不會同意。”


    二皇子看向明娘的眼神溫柔,“明娘你覺得今日季五郎納征的氣勢如何?”


    “煊赫鼎盛,風光無限。”明娘道。


    二皇子點了點頭,“如此看來,季迴安對這個弟弟很不一般。


    他三日前才受過傷,今日為了給季五郎做臉,竟不顧病體親自往平寧侯府送聘禮。”


    “再有,平寧侯府的小姐做正妃不夠格,可側妃卻是夠的。想必母後哪裏也不會有異議。”


    “妙極!”明娘誇讚道。


    這個做法,能用最小的代價與季迴安搭上關係。


    但她又有些擔憂,“可選宋家的哪位小姐呢?”


    她在還是靜明師太的時候,也與平寧侯府的人打過交道。


    依著她看來,宋清妤看上去柔弱,可射殺金絲虎時卻果敢膽大,且她看不透她,恐怕日後不大好擺布。


    而宋明月,也不蠢笨,心狠手黑,但不過都是些內宅伎倆,她有自信可以將宋明月控於股掌。


    “自然是宋二小姐。”二皇子迴答。


    他不喜歡太聰明的女人。


    洗三宴上宋清妤給他的印象太深刻,臨危不懼,不卑不亢,機敏果決。


    這樣的女人,若是一條心的話是個助力。若不是,便是個隱患。


    他不想賭。


    更何況,聰明的女人,他有明娘一人便足矣。


    二人想法一致,舉杯相碰。


    平寧侯府中。


    宋清妤正坐在院子的搖椅上,沐浴著和暖的陽光,看著兩位嬤嬤在給菜地除草。


    “這些菜苗可都是本小姐親自種的,嬤嬤們切記要將雜草除幹淨。菜苗若是長勢不好,我便心情不好。


    我心情一不好,碧桃的心情恐怕也好不起來。”


    宋嬤嬤聽到碧桃的名字,渾身一凜,胖胖又微短的手指拔草的速度更快了。


    兩人埋頭苦幹,絲毫不敢偷懶。


    宋清妤吃著果子,心情好極了。


    可這悠然閑適並未持續多久,宋明月款款踱著步子而來。


    走到宋清妤的跟前:“姐姐可真是好雅興。”


    轉頭看了蹲在地上猶如兩座小山一般的嬤嬤們,暗罵真沒用。


    又嘲諷道:“怎麽?姐姐是對母親不滿?


    宋嬤嬤可是侯府老人,連父親都對她禮遇三分,姐姐竟讓她們幹這等粗賤的活計?”


    宋清妤理了理衣袖,神情自若道:“給了我便是我的人,不讓她們幹活難道還要將她們供起來?


    還有,我可沒強迫她們。她們可喜歡這份活計,不信,你大可以自己問問。”


    豎著耳朵的兩位嬤嬤趕緊轉過臉來,對著宋明月不住地點頭。


    “二小姐,大小姐心善體恤咱們年邁,隻讓咱們幹些除草的輕省事,老奴們很是感激。”


    不敢不感激啊,不感激的話碧桃就要開始攻擊啦!


    憋屈堆在宋明月的胸口,氣的她胸脯上下起伏。


    可她沒忘記她來的主要目的,硬生生忍下這口氣。


    “姐姐看上去與季少主相熟?”宋明月試探問道。


    宋清妤不否認:“與你何幹?”


    宋明月傾身靠近躺著的宋清妤,居高臨下道:“不過是好意奉勸姐姐,莫要自不量力。”


    她隱隱不安,總覺得他們二人的關係沒那麽簡單。


    雖然她知道宋清妤的身份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嫁入季家,但萬一呢?


    豈非要讓一個野種時時刻刻都踩到她們姐妹的頭上?


    “哦?”宋清妤神情淡然,“不大懂妹妹話中的意思。”


    “你別給我揣著明白裝糊塗,季少主不是你能肖像的。收起你那副狐媚子的臉麵!”宋明月有些急了。


    宋清妤不急不躁道:“季少主人品端方,長得也好。你越是這麽說,我反倒越感興趣呢。


    今日我打翻茶盞,季少主不但沒有斥責我,反而語氣和善地與我講了好些話。


    嘖嘖,宋明嬌隻嫁給季五郎便這般欣喜若狂。你說若我能嫁給季迴安...?”


    宋明月喝罵道:“你做夢!憑你也配肖想季少主?”


    “為何不可?”宋清妤急急出聲,睨著宋明月的神色,一瞬也不放過。


    “自然是因為...”宋明月收住了聲,滿臉警惕地看向宋清妤。


    宋清妤暗道可惜,宋明月始終不是宋明嬌那個蠢貨,三言兩語就能炸出點什麽。


    她狡猾謹慎非常,沒這麽好對付。


    “因為什麽呢?”宋清妤又淡淡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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