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曉天與李昂低頭走出廠房,鍾曉天突然對李昂說道:“你先過去看我姐,把槍給我。”


    說著,他指向前院的一側,那裏是一處小樹林,林間空地有一塊微微隆起的土包,便是鍾儀的墓地了。


    李昂默默無言,將槍遞給了鍾曉天,獨自一人朝著墓地緩緩走去。


    鍾曉天轉身又進了廠房內,緊接著,裏麵槍聲不斷響起,伴隨著一片驚叫聲。


    李昂仿若未聞,他的世界此刻仿佛隻剩下眼前這座連墓碑都沒有的小土包,裏麵躺著他朝思暮想、魂牽夢縈的女人。那個他每天夜裏做夢都在擔心出事的女人,終究還是離他而去了。


    李昂身形一晃,靠著一棵小樹,無力地緩緩滑坐在地上。他顫抖著雙手,點起一支煙,喃喃自語道:“你說今年就不許我抽煙了,要開始備孕了,我答應你了,可是今年……你卻不見了。”


    李昂本想著一路上攢了那麽多精彩故事,要迴來一股腦兒地講給鍾儀聽,可如今,卻隻能在這墓地前,對著一座孤墳,喃喃傾訴這一路的艱辛與見聞。


    他一邊講,一邊流淚,淚水滴濕了煙頭,便換一根,就這樣,直到一包煙抽完了,李昂才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來。


    “昂哥,你沒事吧?”何業鬆小心翼翼地走上前,輕聲問道。


    這一路上,李昂不管遇到什麽難題,都是信心滿滿,隨手就能解決麻煩,那份瀟灑從容讓人折服。可如今,他卻這般消沉落寞,何業鬆心中滿是擔憂。


    “我沒事,曉天,剛剛槍聲怎麽迴事?”李昂強打精神,看向鍾曉天。


    “殺了幾個人渣,跟那邊一夥的,這些天禍害了好幾個廠裏的女職工,不解決那些人,等我走了,這裏的女人都得被糟蹋。”鍾曉天一臉憤恨地說道。


    林煌微微皺眉,走上前質疑道:“你不是在泄私憤吧?你可是一口氣殺了五個人。”


    鍾曉天麵對質問,看了看林煌身上的軍裝,還是如實答道:“沒有濫殺無辜,他們就是從對麵派出所逃出來的,他們自己說,災變前就是縣城內的混子,頭一天砸了人家一個店鋪,打傷了人,據說勢力很大,有後台,第二天才去派出所做筆錄意思一下,結果碰上了災變,逃到了食品加工廠裏麵。占著人多又好勇鬥狠,很多人都怕他們,老子就不怕,帶著幾個有膽氣的跟他們幹了好幾架,最後這裏就變成了我們和他們,還有一群膽小怕事、被人欺負不敢吭聲的人。”


    李昂此刻對這些紛爭已然沒了興趣,隻是輕聲說道:“走吧!我們離開這裏,曉天,叫人照看一下你姐的墳墓,等有條件了,我們再過來遷走。”


    “好的,劉湘這裏就麻煩你了,我這把槍給你,你替我看好我姐的墓地。”鍾曉天轉頭看向一直跟著他的年輕人。


    劉湘盯著鍾曉天手中的槍,眼睛亮了一下,最終還是搖搖頭道:“曉天哥,我要跟你們一起離開這裏,我不是本地人,留在這裏跟去別的地方都一樣。”


    鍾曉天點頭道:“好吧!你把老鄧叫過來。”


    劉湘點頭,趕緊跑迴了廠房內。


    鍾曉天對李昂道:“劉湘這小夥子不錯,是個貨車司機,就是他帶我們來這裏的,這段時間一直跟著我,殺人的時候他也幫了忙。老鄧是這裏的保安隊長,以前當過兵,是個挺正直的人,也是我這邊的。不過他老婆也在這裏,應該是不會走了。”


    隨後,鍾曉天擺了擺手中的槍,詢問李昂。


    兩人相識十年,一個眼神便能心領神會。李昂點點頭,又遞給他一個裝滿子彈的彈匣,鍾曉天退下槍裏彈匣還給了李昂。


    沒過多久,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跑了出來,鍾曉天與他交待了幾句,男人不斷點頭,千恩萬謝地接過了手槍與彈匣。


    李昂雖然沒有說話,老鄧卻是一直用敬畏的眼神不時觀察他一眼。


    “都交待好了,我們走吧,你們怎麽來的?開車過來了嗎?”鍾曉天看向眾人。


    何業鬆迴答道:“車停在國道那邊,還需要我們從這裏殺迴去。”


    劉湘這時道:“不用走街道,我知道往東邊走有一條山路,可以通到國道,是本地人采片石(石灰岩)開出的路,導航上都沒有,開我的貨車走,我車上還有一整車的貨,都是廠裏發往外地的食品,整整8噸。”


    幾人大喜,8噸啊!他們這些人三年都吃不完。


    “小武,小武你在哪裏?”林煌對著對講機叫了幾遍,卻沒有迴應。幾人抬頭看看天空,也沒有看到無人機,不由擔心起來。


    李昂道:“先走吧,邊走邊聯絡。”


    老鄧過來將大門鎖打開,等貨車出了廠門後又急忙鎖上了。


    李昂幾人將門前遊蕩的十幾隻喪屍一一斬殺,隨後推開幾輛擋路的小車,一邊砍殺喪屍,一邊清理車輛,半個多小時後,終於清出了一條通道。


    四人上了劉湘的貨車,由於駕駛室隻能坐兩人,林煌,鍾曉天和道士隻好去貨櫃裏麵坐著了。


    劉湘車技嫻熟,駕車一路向北,徑直駛入清理出來的通道,而後靈活地向東一轉,駛入一條崎嶇不平、坑坑窪窪的山路。


    這山就坐落在汽車站後方,貨車在山路上顛簸前行,一個多小時後,終於成功翻過小山,緩緩下到國道。沿著國道再往南開,便是李昂他們之前停車的4s店旁。


    就在這時,對講機裏突然傳出小武急切的唿喊:“舅舅,舅舅,小武唿叫舅舅,收到請迴答。”


    “小武,你在哪裏?家裏情況怎麽樣?”李昂連忙迴應,聲音中透著關切。


    陸延武大大的鬆了一口氣道:“哎呀,舅舅,可算聯係上你們了!家裏一切平安,我跟著喪屍跑了一陣,瞧見那些野狗把喪屍引到南邊國道去了。”


    李昂道:“那你趕緊開車迴來,我們在交叉路口這裏等你。”


    陸延武迴道:“收到!”


    眾人等了約莫十來分鍾,就見一輛鋼鐵猛獸般的猛士車,冒著滾滾黑煙,一衝一頓地緩緩出現在不遠處。


    李昂見狀,不禁皺起眉頭,暗自思忖:這好好的車,怎麽被開成這副模樣?還沒等他開口,林煌已是忍無可忍,一個箭步衝過去,將陸延武硬生生拖了下來,自己迅速跳上駕駛座。


    陸延武撓撓頭,嘿嘿笑著跑過來,扯著嗓子大聲問道:“舅舅,舅媽呢?”


    邊說邊往後車廂跑去,滿心疑惑怎麽沒見著女人。道士見狀,趕忙一把拽過他,壓低聲音嘀咕了幾句。


    陸延武聽聞,臉上瞬間露出不敢相信的神情,嘴巴微張,卻也不敢再大聲言語。


    林煌將車開到路口,招唿眾人上車。劉湘正在關貨車後門,突然瞪大雙眼,高聲喊道:“昂哥,天哥,你們快過來看看!”


    眾人正欲上車,聽聞唿喊,以為出了什麽緊急狀況,急忙向車後奔去。


    劉湘抬手一指他們來時的山路,神色古怪道:“你們瞧那輛車!”


    鍾曉天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一臉納悶道:“有車很正常啊,這年頭,外麵還有不少活人呢。”


    劉湘臉色古怪的對鍾曉天道:“不是,天哥,您仔細看看,那車是誰的?”


    鍾曉天眯起眼睛,仔細端詳片刻後,道:“像是那個剛死了老公的女人,她跟著我們幹什麽?”


    “會不會是跟著天哥您的?畢竟在加工廠的時候,全靠您保護,她才逃過一劫。”劉湘猜測道。


    鍾曉天抬手就是一巴掌,輕輕拍在劉湘腦袋上,佯怒道:“別瞎說,要尊重女性,知道不?”


    說話間,一輛白色小轎車快速靠近。


    幾人定睛一看,隻見那車狀況淒慘,前保險杠搖搖欲墜,一側已經脫落,在路麵上拖行,擦出一路耀眼火花;兩個大燈也已破碎,裏麵的燈泡裸露在外,仿若喪屍猙獰的眼珠。


    轎車衝到貨車後麵,“嘎吱”一聲猛地刹住。隨後,駕駛室門被打開,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的女人提著一個大包,匆匆下了車。


    這女人瞧麵容,仿若二十七八歲的模樣,女人一下車,便扯著嗓子大喊道:“請帶我走!”


    “為什麽?”李昂目光冷峻,直視著她問道。


    “我不想在那兒坐以待斃!”女人眼神中透著惶恐與急切。


    “我是問,我們為什麽要帶你走?”李昂眉頭微皺,語氣加重。


    女人急聲道:“我是一名醫生,帶上我,對你們會有幫助的,我發誓不會成為你們的累贅。”


    女人邊說邊急切地翻找著包。


    李昂轉頭望向鍾曉天,眼神中帶著詢問。


    鍾小天道:“她好像是縣醫院的醫生,之前我也沒太留意。”


    女人見眾人麵露疑色,趕忙從包裏掏出一張工作卡,遞了過來,焦急道:“你們看,這是我的工作卡。”


    李昂伸手接過,仔細端詳,果然是縣醫院的工作卡,上麵清晰印著女人的相片、姓名,她叫周欣是一名主治醫生。


    李昂略作思忖,心想隊伍裏目前確實沒有醫生,雖說隻是個年輕的主治醫生,但有勝於無。況且,隊伍裏已經有三個女人了,再多帶一個,也無妨。


    “上車吧!你那車怎麽搞成這樣?”李昂微微側身,讓開一條路。


    女人道:“路太難走了!而且你們車開得太快,我怕追不上。”


    “那我們出發的時候,你怎麽不說?”李昂追問道。


    周欣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李昂,囁嚅道:“你們殺人的時候,把我嚇到了,我不敢開口。”


    “現在怎麽敢了?”李昂繼續問道。


    “你們走後我想通了,如今這世道,想不被人欺負,要麽自己變強,要麽追隨強者。”女人微微揚起下巴,眼神中透著一絲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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