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吟風不管,仍然抓住莫南澤的袖管。


    她被淚水浸潤過的眼睛直直地盯著莫南澤幽深的瞳仁。


    就這麽對峙了將近半分鍾後,莫南澤半垂眼簾,語氣冷硬,“都快鬧出人命了,你還想包庇他是麽?”


    “就算你心軟善良,也不該是這樣縱容!”


    “越是包庇縱容,他越放肆!以後萬一造成不可挽迴的後果,你後悔都來不及了!”


    他雖壓抑著音量,卻聲聲沉悶入耳。


    莫南澤突突跳動的太陽穴更是顯示出他的憤怒。


    “爸爸……別生氣!”莫芷抓住莫南澤的另一邊手臂,撒嬌求情道。


    她其實沒太懂為何爸爸的怒氣會朝著媽媽傾瀉。


    路吟風神情平穩且堅定,迎視著莫南澤的灼灼目光,絲毫不慌。


    “不,南澤。”路吟風搖頭否認,“我是不希望你踏錯腳步……”


    莫南澤微微愣了神,眉心緊蹙著,半晌後,才抬手搓搓鼻子。


    他臉上難得露出悻悻的心虛的笑容,“你怎麽……”


    後半句話還沒說出口,莫南澤就認輸地搖搖頭,低聲呢喃道:“你就是我肚裏的蛔蟲吧,什麽想法都瞞不過你……”


    路吟風朝著莫芷的方向挑挑眉,對莫南澤眼神示意。


    雖然莫芷現在是個大人了,但有些事情還是不能當著孩子的麵表明。


    莫南澤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路吟風就提議道:“現在很晚了,我們先去休息吧。”


    白芷蘭的手術成功,卻還沒蘇醒,已經轉去特護病房了。


    莫謙言選擇作為家屬陪護她。


    這倒是像個正常人的樣子了,莫南澤和路吟風都沒有什麽異議。


    而莫南澤一家自然是去了醫院附近的酒店,開了間套房。


    在安頓好小芷後,路吟風迴到房間,關上房門,才神情凝重地看向莫南澤。


    “吟風……”莫南澤將路吟風抵在門上。


    唿吸相接,一如既往的旖旎,兩人卻都沒有男歡女愛的心思。


    “南澤,我覺得一切都像失控了一樣……漸漸地朝著不可預料的方向狂奔。”路吟風伏在莫南澤胸口,輕聲地吐露了自己的憂慮。


    這種感覺,對於莫南澤來說更明顯。


    從前,他也自認為可以掌控一切,無論是盛南律師事務所,盛星娛樂,莫氏集團,抑或是其他,雖然偶有小插曲,但終歸是在他設定的方向上發展。


    但獨獨這次,他覺得一切很不可控。


    從前對付莫謙言時,從來沒產生這樣的感覺。


    或許這也是一種“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吧。


    “所以,吟風,為什麽要阻止我?”莫南澤捏住懷中愛人的下巴,沉聲問道,“如果讓警方介入的話,這可是殺人未遂的罪名,至少得關好幾年了……”


    “這樣或許對我們,對小芷來說,都是最安全的選擇。”


    路吟風輕歎一口氣,“南澤,你知道不是他做的,不是嗎?”


    莫斯年是很瘋狂不假,但他不會犯下這麽愚蠢的事。


    路吟風猜測,以白芷蘭對莫斯年的愧疚感來說,隻要莫斯年表達出想讓她死的意願,就足夠了。


    今晚被搶救的白芷蘭,正是最好的證明。


    莫南澤咬緊牙關,沒有迴應。


    警方不是吃素的,是自殺還是他殺,自然調查得清楚。


    但莫南澤心知肚明,這件事和莫斯年脫不了關係,就算不是他親自動的手,也足以證明了他的殘酷。


    他比莫謙言還要狠辣。


    莫南澤不允許這樣的定時炸彈留在自己家人身邊。


    “或許你能用一些手段來達成這個目的……可這違背了你的原則。”路吟風繼續說道,“在小芷和路珠心裏,你是最正直最嚴肅也是最溫柔最慈愛的爸爸。”


    她的手捂上莫南澤的胸口,望向他的眼睛。


    同床共枕這麽多年,兩人早已心意相通。


    莫南澤明白,路吟風有著更為深遠的考量。


    她注重他的原則名聲,不希望他身上沾染汙穢。


    “好,都聽你的。”莫南澤抓住路吟風按在他胸口的手,重重歎了一口氣。


    他從褲袋裏掏出一張紙片遞給路吟風,那是白芷蘭留下的遺書。


    紙上的字跡歪歪扭扭斷斷續續的,上麵還有被水浸過的痕跡。


    路吟風心裏發堵。


    白芷蘭是在怎樣的情緒裏,才寫出這樣的訣別信啊……


    【斯年,你要好好生活,如果這是讓你獲得幸福的方法的話,媽媽萬死不辭。


    這是我贖罪的方式,我死後,請把我的骨灰撒在家鄉的樹林裏。】


    很簡短的兩句話,路吟風卻看了很久,很久。


    最後,她的手指不受控地死死攥緊,連帶著那張紙片也被她攥緊手心,皺成一團。


    莫南澤感受到路吟風濃厚的悲傷情緒,連忙將她摟入懷中。


    “白芷蘭沒死,不要太傷心了……”莫南澤低頭湊到路吟風耳畔,溫聲安慰道。


    路吟風蹭著莫南澤肩膀搖搖頭。


    畢竟已經到了該穩重的年紀,路吟風悲傷卻沒有哭泣,隻是心裏堵得厲害。


    她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唿吸著,才仿佛獲取了些氧氣不至於窒息。


    她哽咽地解釋道:“不是因為白芷蘭……是因為,因為莫斯年……”


    “我知道,我知道。”莫南澤撫摸著路吟風的頭發,耐心安慰著。


    “南澤,我常常會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麽,才造成莫斯年變成這樣……”


    也許,當初真的不該將莫斯年帶迴自己家……


    莫家那麽多人,總有人會接納他的。


    是自己一時聖母心作祟,才為現在的悲劇埋下伏筆……


    “傻瓜。”莫南澤低啞的聲音在這靜謐的黑夜格外好聽。


    路吟風濕潤著眼,低喃道:“又叫我傻瓜……”


    “像你這樣,把所有責任都往自己身上攬,不是傻是什麽?”


    “造成莫斯年變成這樣偏激的性子,再怎麽算,也不是你的責任,白芷蘭,莫謙言,莫一寧,林月……他們才該為此負責。


    “你隻是在那個時候,做出最問心無愧的選擇罷了。”


    “當初他確實是個好孩子……這是我們的共識,不是嗎?”


    路吟風點點頭。


    莫南澤的每次安慰,都能到達她的心底,像是一隻大手,慢慢地將她破碎的心拚湊完整。


    正因為從前的莫斯年是個好孩子,所以他現在的境遇才更值得惋惜。


    “唉……”


    靜謐的夜裏,莫南澤和路吟風相擁而眠。


    這一覺,他們睡得並不安穩。


    淩晨六點多,手機鈴聲響起。


    路吟風迷迷糊糊地接起,隻聽手機裏傳來撕心裂肺的吼聲——“小叔!快來!白芷蘭還要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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