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珠對離別的耐性比莫芷高得多。


    她連道別都沒來及,就來到了這個地方。


    她也是很平靜地接受了這一切。


    所以,路珠看到莫芷每天愁眉苦臉,悶悶不樂的,很是不理解。


    莫斯年隻是出國,又不是出殯。


    路珠很認真地看著莫芷,說道:“小芷,不要傷心了,你傷心得都沒有心情好好向莫斯年道別了。”


    路珠的神情語氣,同路吟風如出一轍。


    “可是我不想他走……”莫芷抽泣著。


    “那也沒辦法。”路珠說道,“我們是小孩,是沒辦法同大人抗爭的。”


    “我們隻有慢慢等,等我們長大了,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莫芷哭泣漸漸停止,她半分迷茫半分若有所思地看著路珠。


    這晚過後,莫芷接受了這個殘酷的事實,不再哭鬧。


    她稚嫩的臉龐上,褪去了一些天真。


    莫芷要好好地與莫斯年道別,再等著長大。


    此後的時間裏,隻要一有機會,莫芷便粘著莫斯年。


    莫斯年也不像之前那樣刻意避開她。


    每天下午,他和莫芷路珠,都會在樓底花園逗留玩耍。


    想著反正莫斯年要離開了,路吟風也就放任他們多玩一會兒。


    這天,路吟風接到路珠打來的電話,“路媽媽,你下樓來看一下。”


    路珠不敢耽誤,立刻下了樓。


    她心裏焦急,生怕出了什麽事。


    在花園涼亭裏,路吟風找到了三個孩子。


    “怎麽了?”路吟風喘息著問道。


    “媽媽,你來看。”莫芷上前拽住路吟風的手,將她拉到一個石凳前。


    路吟風定睛一看,眼睛赫然睜大又眯起。


    一隻狗,準確來說,是一隻奄奄一息的金毛幼犬,渾身還濕漉漉的。


    今天是大晴天,怎麽會成這樣?


    路吟風下意識地看向了莫斯年。


    莫斯年連忙解釋道:“小叔婆,這是我們撿迴來的小狗。莫芷在花壇裏發現了它,我想你答應給莫芷養一條小狗的,就把它抱了出來。”


    他似乎害怕路吟風不相信,又懇切地加了一句,“是真的!”


    “媽媽,我們救救它吧!”莫芷抱在路吟風的大腿,可憐兮兮地哀求道。


    “路媽媽,我覺得它好可憐。”路珠也說道,“我們不管它的話,它會死的。”


    現在是深秋,氣溫不高,小狗一直在發抖。


    路吟風來不及思考,立刻脫了外套,將小狗裹住抱在懷裏,用體溫為它取暖。


    這小狗還不知道經曆了什麽,更不知道能不能活。


    但路吟風不想辜負孩子們的期望,當下便決定帶它去寵物醫院。


    三個孩子放心不下,也一起跟了過去。


    這些天,莫南澤一直東奔西走,往返幾個城市之間,每天都有幾場應酬,總算將盛星的事務處理得七七八八了,損失也盡力降到最低。


    莫南澤在決定與周雲意解約的那天,就預料到了這些事情。


    他不後悔。


    隻是他有些疲憊,坐在車子後座,閉目養神。


    司機問道:“莫總,您是迴公司還是?”


    “迴家吧。”莫南澤沉聲說道。


    他很想念路吟風,很想念孩子。


    汽車朝著家的方向駛去。


    莫南澤迴了家,以為會看到溫馨的一幕,誰料,家裏隻有兩個保姆。


    “她們呢?”莫南澤問道。


    兩保姆麵麵相覷一下,便如實迴答:“太太接了個電話就急匆匆地離開了,少爺和小姐們都沒迴來。”


    莫南澤眉心發緊,心跳加速。


    保姆的形容讓他很擔心。


    正當他要打電話時,房門處傳來響動。


    門開了。


    路吟風和三個孩子都齊刷刷地現身於門口,表情一致地驚詫,眼神閃躲。


    雖然四個人的手都背在身後,但莫南澤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他們手裏拿著什麽東西。


    “拿著什麽?”莫南澤銳利的目光一一掃過他們的臉。


    孩子們都默契地看著路吟風,而路吟風的表情僵硬。


    莫南澤有潔癖,是不養寵物的。


    當初莫斯年提出要給莫芷養狗時,路吟風也隻是胡亂答應,並不打算實現。


    可是這隻小狗出現了,孩子們一起救了它,給它取了名字,付出了感情。


    這就不一樣了……


    路吟風麵露諂媚地笑笑,嬌嗲嗲地喚道:“老公,你迴來了?怎麽沒有提前說呢?”


    莫南澤揉揉發脹的眉心,不吃這一套。


    他再次問道:“手裏拿著什麽?”


    這時,寵物航空箱裏的小狗不合時宜地發出“汪汪”聲。


    莫南澤眉頭皺得越來越深。


    見瞞不下去,路吟風隻好坦白。


    她將藏在背後的航空箱拿到身前,說道:“孩子們在花壇遇到一隻可憐小狗,便救了下來。”


    孩子們也將自己手中提著的狗糧及狗玩具之類的拿給莫南澤看。


    莫南澤淡掃一眼,深沉的臉上沒有過多的情緒。


    隻是看著孩子們訕笑悻悻的表情,不由得暗想,自己的形象有這麽差嗎?


    “自己要養就要自己負責,遛狗,喂食,洗澡,還有,不要讓我在除了客廳和台之外的地方看到它。”


    莫南澤仍然有潔癖不喜歡狗,但他不會當個處處掃興的爸爸,讓孩子們失望。


    小狗嗚咽一聲。


    它隻是身上濕了,受了些凍,身體很健康。


    “好好好!”莫芷興奮地答應道。


    莫南澤轉身迴房。


    路吟風幾人安靜了一會兒,在某個瞬間,爆發出歡唿聲。


    “耶!”


    “太好了,我們有小狗狗了!”


    “……”


    莫芷激動得快要哭了,“我會照顧好它的……”


    看到莫芷仿佛又活過來似的,路吟風由衷地欣慰。


    小狗在航空箱裏激動地轉著圈,似乎也在為自己被接納而高興。


    他們在客廳角落騰出一個位置,安置好小狗。


    莫芷對小狗愛不釋手,給它取名叫“乖乖”。


    莫斯年也對她說道:“莫芷,雖然我要離開了,但是你現在有了乖乖,就讓它代替我陪著你。”


    “嗯嗯。”莫芷點點頭。


    這一幕,很溫馨。


    路吟風默默地看著,這些天的陰霾仿佛都被一掃而空。


    感謝小狗。


    有了乖乖,莫芷注意力被分散許多,她的笑容又迴來了。


    直到莫斯年真的要離開的那天,她也是大大方方自然地朝莫斯年揮揮手,“拜拜啦侄侄!”


    “照顧好乖乖。”莫斯年也揮揮手。


    這是莫斯年對莫芷說的最後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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