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沒想到她這麽難應付,李哲鳴的臉色瞬間蒼白,嘴唇也不受控地抖動起來。


    “不說是吧?”顧惜步步緊逼,“好啊。那我現在就給顧婉清打電話,讓她來和你當麵對質。到時候你們誰真誰假,一眼就知。”


    眼看她拿出手機要撥號,李哲鳴嚇得衝上前想搶電話,卻被緊隨而來的季慕禮製止。


    他捏著李哲鳴的手,冷冽的眼神在他身上掃了圈後,一把將他推開:“她的話你都聽到了?要不要說實話,你自己想清楚!”


    “我說!”李哲鳴始終盯著顧惜的手,生怕她真的給顧婉清打電話,“我……我以前睡過顧婉清。”


    話音一落,他便戰戰兢兢地看向季慕禮。


    他和顧婉清的故事瀾城幾乎人盡皆知。


    現在讓季慕禮知道,自己給他戴了這麽大一頂綠帽子,李哲鳴擔心,自己會直接被季慕禮拖去喂狗。


    出乎意料。


    季慕禮隻是挑了挑眉角,目光中流露出幾分驚訝,卻沒說什麽,挪開視線,看向顧惜。


    比起他的平靜,顧惜都要錯愕幾分。


    “睡……睡過?”她紅唇輕抿,凝視李哲鳴,重複他的話,“你說清楚些,什麽時候,什麽地點,怎麽睡的?”


    李哲鳴輕揉鼻尖,做了個深唿吸,定了下心神,接著道:“我們是同學,畢業宴席的時候,大家都喝了酒,我沒忍住,所以對顧婉清用了強。”


    他聲音越來越小,卻在馬上要結束的時候,立即補上一句:“不過她隻給我用了嘴……”


    “閉嘴!”


    即便是在聽顧婉清的黑料,可顧惜一個女人,實在無法做到對這種事情毫無怒意。


    她緊咬嘴唇,神色冰冷地盯著李哲鳴,直到將對方盯得頭都抬不起來,才長舒一口氣,接著道:“所以後來她找你幫忙,你擔心她會把這件事說出去,就答應了?”


    李哲鳴點頭:“沒錯。我那時候也是一時衝動,真沒想那麽多。誰知道這賤女人當時沒有發作,那麽多年過去了,她突然找到我,說如果我不答應她就會把當年的事說出去。”


    “我當時馬上要結婚,擔心我未婚妻知道這事,我也是被逼無奈。”他說著說著,竟落了幾滴眼淚,絕望地看向顧惜哀求:“顧小姐,求你看在我也是被她逼的,原諒我這一次吧。”


    “季老爺子把我弄到這裏來的時候說了,如果我不能取得你的原諒,這輩子也別想離開這裏。”


    他鼻涕一把眼淚一把:“這些年,我要麽就是在外逃竄,要麽就是被關在這裏,哪也去不了。我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家人好不好。求你,就原諒我這一次,至少放我迴去看看我的家人吧。”


    “我原諒你?”顧惜冷笑,一雙好看的眸子裏蘊著幾分冰冷和殺氣,“我一輩子都被你毀了,你卻讓我原諒你?”


    怒意湧動,她一步上前,扯住李哲鳴的衣領,迫使他看向自己,幾乎是聲嘶力竭的怒吼:“我憑什麽要原諒你!”


    砰——


    李哲鳴被她推開,跌坐在地上,戰栗不止,哆哆嗦嗦地哭個不停:“可我也是被逼的,我也沒辦法。”


    他哭得倒是哀慟,可惜一點也不值得同情。


    如果不是他色欲熏心,對顧婉清用強,怎麽會被威脅利用?


    他和顧婉清,沒一個無辜的!


    胸口劇烈起伏,顧惜覺得喉嚨裏仿佛被什麽東西塞著,吐也吐不出來,咽也咽不下去。


    一時之間,整個院子十分安靜,隻剩下李哲鳴低沉的啜泣聲不絕於耳。


    不知過了多久,顧惜緊捏的手終於緩緩鬆開。


    她長舒一口氣,垂眸看向跌坐在地上的李哲鳴:“想迴家是嗎?”


    地上的男人仰起頭,通紅的雙眼中終於有了些許希冀:“想。”


    “幫我做件事,我可以讓你迴去。”


    狂喜之下,李哲鳴甚至顧不得起身,跪在地麵,膝行上前:“顧小姐有什麽吩咐盡管說。”


    顧惜湊過去耳語幾句,“怎麽樣?”


    李哲鳴緊擰眉心,眼下的痦子抽跳好幾下,餘光不自覺地往季慕禮那邊瞄:“這……這樣好嗎?”


    顧惜輕嘖:“不答應就算了。”


    她轉身作勢要走。


    李哲鳴忙大喊:“我答應,我答應!”


    他匆匆站起身,拍掉腿上的浮塵,一臉諂媚地衝著顧惜笑:“顧小姐,我們什麽時候去?”


    看來這三年老爺子果真是把李哲鳴逼急了。


    否則他也不至於這副樣子。


    “你先在這裏住幾天。”顧惜思忖片刻,“等我安排好了,會讓人來通知你。”


    李哲鳴還想說什麽,可掃到旁邊的季慕禮,硬是把話咽了迴去,堆笑道:“那我就等顧小姐的消息。”


    小沙彌很快將李哲鳴帶走。


    季慕禮上前,瞥了眼顧惜,不緊不慢地問:“你要他幫你做什麽?”


    顧惜盯著窗外李哲鳴的背影:“我不是白蓮花,別人害我我當做不知道。”


    她扭頭看向旁邊的人:“如果你有心保護顧婉清,趁現在我還沒出手快點開口,說不定我能看在你的麵子上,下手輕一點。”


    季慕禮眉心微緊,眼神逐漸沉下去。


    顧惜嗤笑。


    她果然沒想錯。


    即便已經知道那杯酒是顧婉清的傑作又如何?


    他還是會義無反顧地保護她。


    維護她就像是寫進季慕禮dna裏的下意識反應似的。


    “算了。”顧惜不想聽他的答案,轉身要走,“你還是別說了。”


    反正他在自己這也沒多少麵子。


    啪——


    手腕被他一把擒住。


    季慕禮大手托住她的後腰,一把將她拉到懷中。


    顧惜本能地向後傾倒,他就跟著一起俯身。


    兩人一上一下,四目相對。


    季慕禮凝著她詰問:“剛才你說,那杯酒毀了你這輩子。”


    顧惜反應了幾秒,才想起她盛怒之下,的確和李哲鳴說過這話。


    “當年嫁給我,你後悔了?”


    顧惜揚眉,看傻子似地上下打量季慕禮。


    結婚五年,她戰戰兢兢,自問已經足夠小心地照顧他的飲食起居,可卻從未得到他一張笑臉。


    最後甚至換來他要她為顧婉清頂罪的結局。


    她不該後悔嗎?


    難道季慕禮到現在還覺得,這些年她是在和他玩什麽欲擒故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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