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都監指著玉蘭對武鬆說:


    “此女聰明伶俐,懂得音律,極有才華。”


    “如果你不嫌棄她卑微,幾日之後,我們挑個良辰吉日,便給你們成婚,讓她做你的娘子。”


    武鬆趕緊起身行禮,說道:


    “我不過是個囚徒,怎敢奢望恩相將宅眷賜給我做娘子?”


    “恐怕是武鬆愚鈍,無法承受這樣的恩惠。”


    張都監笑道:


    “既然我已經開口,就一定會兌現承諾。”


    “你不要再推辭,我必定不會失約。”


    當時,武鬆一連飲了十幾杯酒,酒氣漸漸湧了上來,武鬆擔心自己失禮,便起身拜謝張都監和夫人,然後走到廳前廊下的房門前。


    他打開門,感到肚裏酒食未消,不便入睡。


    便脫下衣裳和巾幘,拿起一根棍子,來到廳中,趁著明亮的月光練了幾下武功,打了幾個迴合。


    抬頭望天色,大約已是三更時分。


    武鬆進入房間準備休息,忽然聽到後堂傳來“有賊”的喊聲。


    他心想:


    “張都監待我如此好,又把像花枝一樣的玉蘭許配給我,他後堂出事了,我怎能不去救助?”


    於是,他立刻拿起梢棒徑直衝向後堂。


    玉蘭急匆匆地跑出來,指著後麵說道:


    “有賊跑進後花園了!”


    武鬆聽了,提著梢棒大步追了進去,但一番尋找後沒有發現賊影。


    他轉身準備出來,卻沒料到被人從黑影處用板凳絆倒,隨即七八個軍漢出現,齊聲喊道:


    “捉賊!”


    然後將武鬆綁了起來。


    武鬆急忙喊道:


    “是我!”


    但軍漢們哪裏聽得進去。


    隻見堂裏燈火輝煌,張都監坐在廳中大聲命令:


    “捉拿上來!”


    於是,武鬆被眾軍漢走一步打一棍,綁到廳前,武鬆喊道:


    “我不是賊,我是武鬆。”


    張都監看到武鬆後怒不可遏,變了臉色,厲聲罵道:


    “你這個賊配軍,原本就是個強盜,賊心賊肝的人!”


    “我原本打算重用你,半點兒沒虧待你。”


    “才讓你同席而坐,一起飲酒。”


    “我還指望著抬舉你做個官,你怎麽能做出這種勾當?”


    武鬆急忙解釋道:


    “相公,這與我無關!”


    “我來是為了捉賊,怎麽倒把我捉了當成了賊?”


    “我武鬆是頂天立地的好漢,怎麽會做這種事?”


    張都監冷笑道:


    “你少在這兒狡辯!”


    “先把他押去房裏搜查,看有沒有贓物!”


    軍漢們把武鬆押到房間,打開他的柳藤箱子,發現箱子裏除了衣服,還有一二百兩的銀子和酒器皿,顯然是贓物。


    武鬆看到這一幕,也是目瞪口呆,無法辯解,隻得叫屈。


    軍漢們將箱子抬出來,張都監看了後大罵道:


    “賊配軍,果真如此無恥!”


    “贓物都在你箱子裏,怎麽還想狡辯?”


    “常言道:眾生好度人難度。”


    “你外表看起來像個正人君子,結果卻有這種賊心賊肝。”


    “既然贓物都擺在這裏了,那就沒什麽好說了。”


    張都監下令連夜封存贓物,並吩咐下人:


    “送到機密房存放,等到天明再與這廝對質。”


    武鬆大喊冤屈,但哪裏容他再辯解。


    軍漢們將贓物和武鬆一起押到機密房。


    張都監連夜派人去對知府說了,押司孔目上下人等都花了銀兩進行收買。


    次日天明,知府才坐堂,武鬆便被左右緝捕觀察押送到廳中,贓物也都被扛來,擺放在廳中。


    張都監家中心腹帶著張都監被盜的文書上呈給知府看過。


    知府喝令手下將武鬆捆綁到地上,牢子節級等人將準備審問的一切用具都放在武鬆麵前。


    武鬆正想開口辯解,但知府喝道:


    “這廝原本是被流放發配充軍的,如何不會做賊?”


    “一定是看到財物起了賊心。”


    “既然贓物已經查明,不用再聽他胡說八道,隻管給我用力打這廝!”


    那些牢子獄卒拿起批頭竹片,雨點般地狠狠打了下去。


    武鬆心裏明白情況不對,隻得委屈招認說道:


    “本月十五日,一時看到本官衙內有許多銀質酒器和餐具,因而起了念頭,到夜裏趁機偷取占為己有。”


    寫下了供狀。


    知府說道:


    “這家夥正是見財起意,不必再說了。”


    “暫且拿來枷鎖給他戴上,關在監牢裏。”


    牢子拿來長枷,給武鬆戴上,把他押到死囚牢裏監禁起來。


    這段故事正好應了:


    “都監貪汙重可嗟,得人金帛售奸邪。


    假將歌女為婚配,卻把忠良做賊拿。”


    都監貪汙嚴重實在令人歎息,收了別人的金銀財帛就出賣奸邪。


    假裝把歌女許配給他,卻把忠良之人當作賊人捉拿。


    武鬆被關押在大牢裏,心中暗自思量:


    “張都監這廝竟然設下這樣的圈套陷害我,如果我有機會從這困境中逃出來,定要讓他付出代價!”


    牢中的獄卒把武鬆押入大牢,白天黑夜都把他的雙腳用枷鎖住,又用木杻釘住他的雙手,哪裏容他有一點寬鬆。


    話中卻說施恩已經有人告知了這件事,匆忙進城來和父親商議。


    老管營說道:


    “明顯是張團練為蔣門神報仇,買通張都監,才設下這條計策陷害武鬆。”


    “一定是他派人去上下都使了錢,收了人情賄賂,眾人因此不由武鬆分說,必然是要謀害他的性命。”


    “我現在想起來,他不應該是死罪。”


    “隻要買通兩院的押牢節級,就可以保住他的性命,在外麵再另外想辦法。”


    施恩說道:


    “現在當牢的節級姓康的,和我關係最好。”


    “我去求他怎麽樣?”


    老管營說:


    “他是因為你才吃了官司,你不去救他,還要等到什麽時候。”


    施恩拿出一二百兩銀子,直接送給康節級,但那時康節級還未從監牢迴來。


    施恩讓家裏的人前去牢房傳達消息。


    沒過多久,康節級終於迴到施恩家,並與施恩見了麵。


    施恩把事情的經過一一向康節級講述。


    康節級說道:


    “不瞞兄長,事情的真相是這樣的:這件事是張都監和張團練這對同姓結義的兄弟一起策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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