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多說,武鬆住在那間房裏已經三天了。


    每日都有美酒佳肴送來款待,絲毫看不出有加害他的意思。


    武鬆心裏充滿疑惑,揣測不出用意。


    這天中午,那人又端著酒菜過來。


    武鬆終於忍不住了,按住盒子,問那人道:


    “你是哪家的夥計?怎麽天天給我送這些酒菜?”


    那人迴答道:


    “小人前幾天已經稟告過都頭了,我是管營相公家裏的親隨。”


    武鬆追問道:


    “那我再問你,每天送這些酒菜來,到底是誰讓你送的?”


    “請我吃了有什麽打算?”


    那人道:


    “這是管營相公家的小管營吩咐的,要我送給都頭您吃。”


    武鬆說道:


    “我不過是個囚犯,犯了罪的人,又沒幫過管營相公半點忙,他怎麽會無緣無故送東西給我吃?”


    那人迴答:


    “小人不清楚。小管營隻吩咐我,先送個半年三個月的,然後再說緣由。”


    武鬆聽了,疑惑地說道:


    “這就奇怪了!莫非他是想養我肥了再下手害我?”


    “這種讓人摸不透的鬼把戲,叫我怎麽安心吃這酒菜?”


    “你隻說清楚,你家小管營是什麽人?”


    “我在哪裏見過他?”


    “若讓我認得他是誰,我就吃這酒菜。”


    那人答道:


    “就是您剛來的那天,在廳堂裏站著的那位包著白頭巾、右手上裹著繃帶的人,就是小管營。”


    武鬆問:


    “莫非是那位穿著青紗外罩,站在管營相公身旁的人?”


    那人道:


    “正是管營相公的兒子。”


    武鬆道:


    “我當時被打殺威棒的時候,是不是他向他父親求情救了我?”


    那人答道:


    “正是小管營向他父親說情,所以才沒打您。”


    武鬆聽罷更覺蹊蹺,說道:


    “這就奇了!我本是清河縣人,他是孟州人,素不相識,他為什麽這麽看重我?”


    “這裏麵一定有原因。我問你,你家小管營姓什麽名誰?”


    那人答道:


    “姓施,名恩,會使拳棒,江湖人稱‘金眼彪施恩’。”


    武鬆聽了說道:


    “看來他是個好漢。”


    “這樣吧,你去請他出來,讓我見見他,我就心安理得吃這酒菜。”


    “若是他不肯出來見我,我一口也不吃!”


    那人連忙說道:


    “小管營吩咐過我,‘不要把事情全盤托出’,讓我先服侍您半年三個月,再告訴您實情。”


    武鬆不耐煩地說:


    “別胡扯了!你趕緊去把小管營請來見我就行了。”


    那人一開始不敢去,但武鬆堅持要見小管營,最終那人隻得去內部告知小管營。


    很久之後,隻見施恩從屋裏跑出來,看見武鬆便向他拜了下去。


    武鬆急忙迴禮,說道:


    “我是個囚徒,之前不曾與尊顏相識,前幾日還蒙您救了一頓棒,今日又蒙您每日送來好酒好食,實在不敢當。”


    “更沒有任何差遣,是我無功受祿,寢食不安。”


    施恩迴答說:


    “我聽說兄長的大名久矣,如雷貫耳,隻可惜天高路遠,一直未能與您見麵。”


    “今天終於得以見到兄長,心裏非常高興,隻是沒有什麽可款待的,心裏十分羞愧,不敢親近。”


    武鬆接著問道:


    “剛才聽那親隨說,您讓我過個半年三個月,然後再有事相告。”


    “這究竟是什麽意思?小管營到底是要對我說些什麽?”


    施恩連忙解釋道:


    “粗鄙之人不懂事,竟脫口把話說漏了,我實在難以唐突冒昧將事情說出。”


    武鬆說道:


    “小管營如此推托,卻像個書生逗趣,反倒讓我憋在心裏悶得慌!”


    “你倒是直說,究竟想讓我做什麽?”


    施恩說道:


    “既然那親隨已經泄露了,我也隻好如實相告。”


    “兄長乃堂堂真漢子,頂天立地的大丈夫,有件事隻有您能辦得了。”


    “因此想請兄長出手相助。但兄長您路途遙遠剛到此地,氣力難免有所損耗,身體未曾完全恢複。”


    “請先在此調養半年三五個月,待到您身體恢複完全時,再將事情的詳情告訴您。”


    武鬆聽罷,哈哈大笑,說道:


    “小管營聽我說:我去年染了三個月的瘧疾,後來在景陽岡上喝醉酒時,打死一隻老虎,不過三拳兩腳就搞定了,更何況是現在!”


    施恩迴答:


    “眼下還不方便說明,請兄長再調養幾日,等身體完全恢複了,我再敢向您說明。”


    武鬆笑道:


    “你竟然說我沒力氣!”


    “既然如此,我昨天看見天王堂前的那個石墩,大概有多重?”


    施恩答道:


    “估計有四五百斤重吧。”


    武鬆道:


    “那咱們一起去看看,我倒想試試能不能把它搬起來。”


    施恩說道:


    “吃完酒再去也不遲。”


    武鬆道:


    “不如先去試試,迴來再喝也不晚。”


    兩人便一起到了天王堂前,眾囚徒見武鬆和小管營一起過來,都恭敬地行禮問好。


    武鬆走到石墩前,稍稍搖了搖,大笑道:


    “看來我是真的懶惰了,這石墩搬不動了!”


    施恩說道:


    “這可是三五百斤重的石頭,豈能小瞧它?”


    武鬆笑著說:


    “小管營竟然也真信我搬不動?”


    “大家都讓開,看看我能不能搬起來。”


    說罷,武鬆脫下上衣,係在腰間,雙手抱起石墩,輕輕鬆鬆就將石墩抱起來,然後雙手一揮,猛地將石墩擲在地上,砸出一個一尺多深的坑。


    眾囚徒見了,個個驚得目瞪口呆。


    隨後,武鬆又用右手抓住石墩,從坑裏提起來,高高拋向空中,一下擲到離地一丈多高,然後雙手穩穩接住,再輕輕放迴原位。


    他轉身看著施恩和眾囚徒,臉不紅,心不跳,氣不喘。


    施恩急忙上前抱住武鬆,拜道:


    “兄長真是非凡之人!簡直是天神下凡!”


    眾囚徒也齊聲跪拜道:


    “真是神人!”


    施恩請武鬆到他的家中堂屋坐下,繼續款待。


    武鬆說道:


    “小管營,這次您得直接說清楚了,究竟有什麽事需要我去辦?”


    施恩說道:


    “請稍坐片刻,待家父出來與您見麵後,再將事情詳細說明。”


    武鬆說道:


    “要人辦事,就不要這麽婆婆媽媽,遮遮掩掩的!”


    “這不是做大事的人該有的態度!”


    “哪怕是刀山火海的事,武鬆也替您去做。”


    “若是有些虛偽和諂媚的勾當,那我絕不會幹!”


    施恩雙手交叉,站在原地,終於說出了這件事。


    詩句寫道:


    武鬆展現了自己殺人的本事,重現了當年打虎時的威風,欲爭奪一個有名的去處,成為蓋世英雄。


    正如所言:


    雙拳揮起時,如同雲雷震響;


    飛腳踢出時,風雨也會為之驚動。


    接下來,施恩將對武鬆所說的事情繼續透露,敬請稍後聽我繼續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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