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鬆大聲道:


    “不用麻煩!要打就打,不用捆我。”


    “我若是躲閃一棒,就不算好漢!”


    “從前打過的全不算,現在重新開始!”


    “我若叫一聲,就不是男子漢!”


    旁邊看的人都笑著說道:


    “這家夥真是找死!看看他能熬多久。”


    武鬆又說道:


    “要打就打重些,別打那些人情棒,讓我不痛快!”


    眾人聽了哄堂大笑。


    正當軍漢準備下手時,隻見管營身邊站著一個年輕人,身高六尺以上,約二十四五歲,麵白如玉,留著三柳須,額頭纏著白手帕,身穿青紗衣,手上搭著一條白絹。


    他走到管營耳邊低語了幾句。


    管營聽後說道:


    “新來的囚徒武鬆,你路上是否得過病?”


    武鬆迴答:


    “我一路上什麽病也沒得!酒能喝,肉能吃,飯也能吃,路也能走!”


    管營又說道:


    “這廝分明是路上得病才到這兒的,看他麵色剛好,暫且免了這頓殺威棒。”


    兩旁軍漢低聲對武鬆說道:


    “快說你生病了!”


    “這是管營在照顧你,你隻要承認就行了。”


    武鬆大聲道:


    “我沒病,我沒病!打了倒幹淨!”


    “我不需要留這一頓殺威棒在賬上,那可是鉤腸債,遲早要還的!”


    旁人聽了,又是一陣大笑。


    管營也笑道:


    “看來這漢子多半是熱病沒好,才胡言亂語。”


    “別聽他的,把他暫且關迴單身房。”


    武鬆被送迴單身房後,其他囚徒紛紛圍過來問道:


    “你是不是認識什麽有權勢的人,或送了書信、銀錢給管營?”


    武鬆答道:


    “什麽都沒有送。”


    眾囚徒急道:


    “如果沒有送東西,這頓棒子寄下,絕對不是什麽好事!”


    “今晚他們一定會找機會害你性命。”


    武鬆冷笑著問:


    “他們還能怎麽害我?”


    眾囚徒說道:


    “晚上他們會送來兩碗幹硬的黃米飯,再配些臭魚給你吃。”


    “等你吃飽了,他們就會把你押到土牢裏,用繩索把你捆住,再用一床幹稻草席將你裹住,塞住你的七竅,然後倒吊在牆上。”


    “不消半個更次(約一小時),你就會斷氣。這個叫‘盆吊’。”


    武鬆聽後,又問道:


    “還有其他手段嗎?”


    眾囚徒繼續道:


    “還有一種方法是,把你捆起來,裝進布袋裏,再往裏麵灌滿黃沙,壓在你身上,也不用一更次就能要了你的命。這叫‘土布袋壓殺’。”


    武鬆不慌不忙,又問道: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法子嗎?”


    眾人答道:


    “就這兩種法子最致命,其他的都沒那麽可怕。”


    話還未說完,隻見一個軍人端著一個盒子走進來,喊道:


    “誰是新來的武都頭?”


    武鬆答道:


    “我就是,有什麽事?”


    軍人說道:


    “管營大人吩咐,給你送點心來了。”


    武鬆打開盒子一看,裏麵有一壺酒、一盤肉、一盤麵條,還有一大碗湯。


    他心裏想道:


    “難道他們是想讓我吃了這些點心後再對付我?”


    “管他呢,先吃了再說。”


    武鬆拿起酒壺一飲而盡,又將肉和麵全都吃光。


    那軍人收拾好空碗碟後便離開了。


    武鬆獨自坐在房中,暗暗冷笑:


    “看他們今晚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到了傍晚,那名軍人又端著一個盒子進來了。


    武鬆問道:


    “你又來幹什麽?”


    軍人答道:


    “管營大人吩咐,送晚飯給你。”


    盒子裏擺著幾樣精致的菜肴,還有一壺酒、一盤煎肉、一碗魚羹和一大碗米飯。


    武鬆心中嘀咕:


    “吃了這頓飯,他們一定會下手害我。”


    “算了,就算死也做個飽鬼,先吃了再說。”


    他把所有飯菜吃得幹幹淨淨,那軍人收拾後離開了。


    不久後,又來了兩個人,一個抬著浴桶,一個提著一桶熱水。


    他們對武鬆說道:


    “請都頭洗個澡吧。”


    武鬆心想:


    “洗澡後動手?哼,我倒不怕,先洗個澡再說!”


    兩人把熱水倒入浴桶,武鬆跳進去舒舒服服洗了一迴。


    隨後,他們遞上浴巾和浴衣,讓武鬆擦幹身體並穿好衣服。


    其中一人收拾好浴桶離開,另一人則掛起藤席紗帳,鋪上藤席,放好涼枕,安頓好床鋪後也離開了。


    武鬆關上房門,反鎖後躺下,自言自語道:


    “他們到底是什麽意思?”


    “算了,隨他們去吧,看他們能耍什麽花招。”


    說完便安然入睡,整夜平安無事。


    次日清晨,武鬆剛打開房門,那名送飯的軍人便提著水桶進來,送來洗臉水和漱口水。


    隨後又有篦頭師傅來替武鬆梳頭,將頭發綰好,裹上頭巾。


    緊接著,又有人送來早膳:


    幾樣菜蔬、一大碗肉湯和一碗飯。


    武鬆一邊吃飯,一邊心想:


    “隨他們怎麽折騰,反正吃飽再說。”


    吃完飯後,武鬆剛喝完茶,那名軍人又來了,說道:


    “這裏住著不方便,請都頭移到那邊的房間去住,茶飯送過去更方便些。”


    武鬆心想:


    “好啊,總算要來正戲了!”


    “我倒要看看他們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一人替他收拾行李,另一人引著他來到另一間房,打開房門一看,裏麵整潔幹淨,床鋪、桌椅、陳設一應俱全,比單身房好了不知多少倍。


    武鬆看了暗自思忖:


    “我還以為他們要把我押進土牢,沒想到竟送到這樣舒適的房間裏。”


    “這是什麽意思?”


    定擬將身入土牢,誰知此處更清標。


    施恩暗地行仁惠,遂使生平夙恨消。


    武鬆原以為自己會被送進土牢,誰知被安排到一個更為清淨舒適的地方。


    這一切其實是施恩暗中行善,他的仁慈使得武鬆長久以來的仇恨得以消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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