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我…我們迴去後,我可以留在鎮國府嗎?”


    蕭宸忍不住得寸進尺的追問。


    “嗯,江楓在京城,小爺得盯著他給你看病。”


    這一次,沈君曦答應的特別爽快。


    實際上是,情況不一樣了,有了理由!


    江楓一直以為玄知是她師兄,他與哥哥認識。


    江楓要在京城調查毒人一事,住在鎮國府合理……


    蕭宸作為江楓的病人暫時住在鎮國府解蠱,也很合理吧?


    蕭宸哪裏知道沈君曦怎麽想的,他覺得自己突然就握住了水中月,鏡中花。


    遙不可及的月亮承認偏愛他,將會一直一直籠罩著他。


    *


    上午的功夫沈君曦補了覺。


    蕭宸原本是坐在床邊給她講課,伴她安睡。


    但說著說著,他竟也睡著了。


    也許因為安心,他趴在床邊睡得很沉很沉,連宮女們前來送午膳的聲音都沒聽見。


    雖然行宮各殿裏都有單獨的小廚房,可以自己做吃食,但大多數妃嬪貴人並不會使用。


    皇帝都來了行宮,禦膳房自然也就搬來了,宮侍每日都會準時準點地為各殿王孫貴族送上膳食。


    然而,自力更生的也有。


    比如江楓早上就去山裏打獵了,打到兩隻野雞,采摘了鮮美的野山菇、挖了山參。


    英俊的臉,利落的殺雞手段以及嫻熟的廚藝,把正等著熬藥的沈西看呆了。


    正午的陽光下,十多位宮女站在望著緊閉的錦繡殿門不知何去何從。


    掌事嬤嬤尋著煙火氣找到廚房裏江楓。


    雖然不知道他身份,但看著英俊攝人,氣度不凡,猜想是鎮國府的人,說不定也是沈君曦的麵首,便朝著他恭敬行了一禮,


    “敢問公子,小侯爺可在殿內,今日午膳在哪裏用?”


    江楓掃了她一眼,


    “殿內膳廳啊,還用說嗎?”


    隨後,快步走到正殿門口,不耐煩拍門道,


    “喂,沈君曦,別睡了!吃飯了!”


    說著又低咒一句,


    “天天睡成這個德行,老子都不知道你還能活幾天!”


    掌事嬤嬤以及宮女們訝異於江楓的彪悍程度。


    認為他絕對是沈君曦身邊頂頂受寵的麵首了!!


    不少宮女忍不住打量起江楓異域狂野的五官以及那健美挺拔的身材,心覺這可比風貴君俊上百倍不止,還得是鎮國侯有眼光!!


    片刻,殿門被打開。


    “小侯爺還在睡著,你們小聲些進來。”


    過於明媚的光驀地灑在蕭宸身上,他佇立在門前,眉如山水溫柔,微泛著紅暈臉頰呈現出近乎透明的玉潤,說不出的清豔曖昧。


    那些端著銀盤膳食宮女們低聲道是,輕步進門。


    但彼此間也會忍不住對視,心領神會的腦補了一場大戲!!


    大戲自然是……受寵的在屋裏陪著,不太受寵的爭風吃醋了!


    蕭宸走到江楓跟前,詢問道,


    “小侯爺昨夜卯時剛睡下,早間又被皇上召去用膳,辰時才迴來,她睡覺有什麽不對嗎?”


    江楓眼底輕蔑,彎唇道,


    “沒什麽不對,就算有,你也沒資格知道。”


    江楓認為如果沈君曦信任蕭宸就不會瞞著他,她為達目的,不知道有多心狠啊,對自己更狠,他要是說漏嘴,豈會被她紮成刺蝟?!


    他才不會說。


    一盞茶後,膳食端上桌,沈君曦從屋裏走出來,眼睛還惺忪,懶懶道,


    “你們先吃就是了……不用等小爺的。”


    蕭宸放下了藥碗,擔憂的望著她睡不醒的樣子。


    沈西抱拳迴道,


    “屬下不敢,將軍常說飯桌上有飯桌的規矩,家主怎麽一點沒隨將軍?難怪小北說,家主甚好相處。”


    江楓姿態囂張的坐在紫檀木圓桌的正中主位上,手持青玉骨扇,信口說道,


    “規矩?她可不是講規矩的人。”


    “淩霄宗曆年來都舉辦秋池垂釣賽,你家家主花了五十兩進去參賽,因為釣不著銀魚發了急,將氣往池子裏撒,連水帶魚以及對手悉數拍暈。


    然後信誓旦旦地說,規則裏沒說不能動手撈,最後她囂張的把飄在水麵上的滿池銀魚打撈扛跑了。


    淩霄宗掌門痛心的哭了一夜,以至於她的化名現在還在競賽黑名單裏,別說花五十兩,花五萬兩都別想參賽。”


    “哇?!家主?這是真的嗎?你那麽厲害?水裏的魚兒都能拍暈??”


    顯然,沈西的關注的重點錯了。


    沈君曦頓覺膈應的瞥了他一眼,這家夥是怎麽打聽到的?


    誰還沒年輕不懂事的時候了!!


    “怎麽不承認?


    立秋那陣子,七星宗有幾隻鎮派靈狐丟了,偷靈狐的人是位狠人,光宰靈狐不要皮,門主夫人撿到狐皮喊打喊殺了幾天幾夜……你別說不是你的人做的。”


    江楓笑得戲虐,看著欠打,但說起這件事,沈君曦眉眼沉鬱,安靜的坐下來吃飯。


    江楓瞟了眼沈君曦臉色,意識到和他猜測差不多。


    立秋左右,隱穀出事了。


    蕭宸聯想到沈君曦過世的生母,據說就是那個時候,轉移話題道,


    “小侯爺早間不是答應了閻姑娘去泛舟?方才閻姑娘的丫鬟來問了,還去不去了?”


    “去。”


    “我猜想也是,所以幫小侯爺應下了,那一束花我選了幾支養在花瓶裏,小侯爺瞧瞧好不好看?”


    蕭宸故意賣乖,轉移她注意力。


    沈君曦抬眸看了一眼山水畫旁的花瓶,高低有致的粉蓮插在玉淨瓶裏,濃淡相宜,別致幽雅。


    她微微一笑,“嗯”了一聲。


    江楓跟著看了一眼花瓶,轉頭將清蒸野參雞推到她麵前,


    “皇帝會享受,這座山上奇珍異草不少卻無人該采,新鮮的硫金參,沒想到吧?”


    沈君曦早就聞到淡淡的硫磺氣息,抬眸看他一眼,無語道,


    “行宮山上,一花一草一木都不能輕毀,你這罪該砍頭。”


    江楓桀驁的眉高高挑起,冰眸邃亮,彎唇道,


    “你不說,本座不說,他們不說,誰知道呢,就算說了,也是你要吃的,咱們都講和了,你不至於還記仇吧?”


    沈君曦望著這道菜,


    “小爺不記仇,但勸你還是先嚐嚐。”


    江楓狐疑地用勺子嚐了一口,險些沒吐了!


    可是剛出鍋的時候不是這個味道!


    沈君曦吃著禦膳房送來的菜,落井下石道,


    “硫金參生長在硫磺礦附近,炮製時需要三洗三泡,最後用砂炙大火快炒,切片保存用來煲湯。


    你直接煮不用多久就會發出臭雞蛋的味道,小爺不知道你怎麽想,但見你這麽做,大為震撼。”


    唐門以機關、暗器、毒術聞名,本就不是研究醫人治病的行家。


    江楓做藥膳的本事與沈君曦不在一個級別,見到好東西就挖但未必知道該怎麽做。


    見江楓臉色沉沉的將清蒸雞端了出去,隨後就是瓷盆被摔碎的聲音……


    沈君曦就覺得有趣,歎息道,


    “挺好的寶貝,真浪費。”


    “小侯爺心疼了?”


    蕭宸莫名的詢問一句,他吃醋都不克製,酸勁兒上來就用烏黑澄澈的眼睛定定的凝視她。


    沈君曦側臉看他,伸手捏了下他臉頰,痞笑道,


    “是啊,心疼你瘦了,小爺沒給你瞧好病,落得腰上都不剩二兩肉。”


    蕭宸耳尖微微一紅,垂下眼睫,夾了一顆素白肉丸進碗裏。


    全沒脾氣的低頭吃,多吃點。


    正經的沈君曦是一個人,不正經的沈君曦是另一個人……


    誰都沒她痞,那眼神漫不經心掃過來,就能把人撩的心尖酥麻。


    江楓將一鍋臭雞蛋味的雞湯丟了,佯裝無事發生自然地坐迴主位,開口道,


    “你什麽時候去見康王,帶本座一同吧,先詳細給本座說說他。”


    沈君曦放下筷子,淡淡說道,


    “小爺對他不熟悉,但可以確定他想謀反,奈何北唐軍權在鎮國府,他就算手握北方三省十六府,有機會除去皇帝也不可能順利上位,所以他找過機會對我下蠱,據說身邊有能人異士。”


    “不過,你與小爺的交易不在朝堂之事,如果你路見不平,有心除害,不妨去查查他身邊的人是誰,千毒教派與你唐門有多少淵源?


    絕子蠱二十年前就來自潁川王手上,可記載它的《百蠱隕術》出自於你門上了不起的老祖之手,因此千毒教與你川蜀唐門指不定關係頗深。”


    江楓眼底閃過暗光,不悅道,


    “師祖豪情於天下,百年前就將《百蠱隕術》刻印多本,贈給各大門派!


    絕子蠱雖然少見,但曆代善蠱毒者數不勝數,你師兄、師妹指不定也會,怎麽就與我唐門有關係?”


    沈君曦瞟了他一眼,


    “所以啊,你要是路見不平你就去查,別閑的在山上偷雞摸狗。”


    “本座那是自力更生!你看他……就會吃你軟飯!”


    江楓指向在認認真真吃飯的蕭宸。


    蕭宸在某些方麵極為純粹,比如現在,單純地想多吃些長點肉給沈君曦捏,她喜歡什麽,他就做什麽。


    “小侯爺,這行宮內的新米有一層淡金色的皮,晶瑩泛亮,好似塗了油,晚上我取些先泡起來,明日做大米糍粑給你嚐嚐?到時候,我再與沈西一起包些餛飩,便不傳膳了罷?”


    蕭宸放下了一粒飯都不剩的空碗,朝著沈君曦溫聲提議道。


    “準了。”


    沈君曦心下暗笑,意思是,這飯江楓不想吃,可以不吃!


    明天開始不帶他吃了,讓他好好自力更生去!


    午後。


    暖陽微風吹過嫋嫋水霧,一塘荷花,一塘清風。


    翠綠蓮葉亭亭蓋蓋著有半人之高,在這山上,無人能分得清當下是春、是冬。


    沈君曦帶著蕭宸與閻初晴遊湖,旁敲側擊地提醒她不要去參加今日晚宴。


    最好明日就離開行宮,免得遇到郡主等人,再遭欺負。


    倒不是沈君曦多管閑事,閻初晴是閻烈嫡孫女,她便是幫閻烈都得設法提她幾句。


    這姑娘性子太稚嫩了,哪裏是那些人的對手。


    小姑娘也不知道聽沒聽懂,時不時臉紅點頭。


    在船上的時候顧著采花,上了岸好幾次磕磕絆絆險些撞到樹。


    “小女……會謹記小侯爺的話,時候不早,先迴去了,謝謝小侯爺與宸王陪我出來玩兒,小女很高興,謝謝。”


    閻初晴低著頭,抱著許多不知名的花,總算是沒有結巴說了一句完整的話。


    沈君曦輕笑應下。


    閻初晴被丫鬟扶走後。


    蕭宸望著站在粗壯的梨花樹下的沈君曦,故意逗她道,


    “閻姑娘早間摔得不輕,一直都在忍著腿疼陪著小侯爺散步,可算是對小侯爺一片真心,小侯爺動心嗎?”


    “不動心,我還有些可憐她,你可知開了春便要選秀,公卿百官適齡之女不能避免。


    你父皇下旨過,官員要是隱匿其女,不應征選,便處死刑,閻初晴再不找人嫁了,很快就出現在今年禮聘名單上。


    閻烈官位不低,她入宮便會被封為貴人,指不定會被啃噬的骨頭都不剩…不可憐嗎?”


    沈君曦倚著樹,眉眼被和煦的日光籠罩,語氣裏透著無奈。


    蕭宸凝視著她,在她眼裏入宮便是可憐。


    不過他知道沈君曦說的沒錯,皇宮裏人踩著人,人吃著人,陰謀陽謀,歹毒伎倆,日日都在上演。


    他走到她麵前,烏黑的瞳孔裏含了光,緩緩說道,


    “後宮佳麗,機關算盡,用盡心血,不是為謀生就是謀帝王真情,可笑、可悲、可憐。”


    “可就像是小侯爺說的那樣,帝王要會權衡,自古以來的帝王權衡術偏偏都用得到世家女子,封後選妃是與前朝建構穩定關聯的不變鐵律,以此來籠絡大臣,以此來穩固江山。”


    沈君曦淺笑點頭,說的沒錯,自古今來,必須如此,不得例外。


    “但蕭宸認為那不是帝王之術,不過是利用君權將女子踩在腳下,滿足帝王私欲的陋習,王朝興衰,怎麽會由後宮的女人決定?


    帝王昏聵便是娶盡了天下女人也難逃亡國命運,帝王明智便是一生不娶,也有忠臣輔助,得盛世太平,百年來,沈家,從未有一人進宮。


    小侯爺的姑奶奶,沈雨竹,為將為侯,身份尊貴不遜宮妃,保家衛國,大殺四方。


    隻要小侯爺想,沒什麽不可以改變,小侯爺可以改變北唐,改變天下。”


    沈君曦雙臂環抱著,垂眸傾聽著他的話,不得不承認,說得挺好,吊起了她的興趣。


    女子為將為官一樣尊貴,入宮為妃不是唯一的路,甚至還是“陋習”。


    然而,唯蕭宸知道,他說了這半天,全盤總結,想表達其實就一句話:我隻要你。


    可惜沈君曦對他這些話,沒有一點兒表態。


    一股倦懶之意從她眉眼深處生出,她抬眸眺望遠處荷池,輕輕說,


    “病秧子,這裏的味道特別像我的家,太陽溫暖、花樹清香,讓我覺得舒服,我好像又覺得累,覺得困了。”


    這是她第一次將心中脆弱的情緒表達給蕭宸。


    將情緒透露給他人一般有兩個結果。


    要麽覺得你矯情脆弱。


    要麽會心疼你,安慰你,或者兩者都有,但前者往往是最多的。


    “小侯爺應該早些給我說,我便早些將閻姑娘打發走,找塊好地方讓你歇著。”


    天上雲外,他一躍驚鴻,竟大膽的抱住她的腰,帶她闖入縱橫交錯的樹枝間,落在粗壯的梨花樹上。


    滿樹梨花如雪般怦然飄落,漫天飛舞迷離,紛紛揚揚的墜入承載著細碎光影的湖麵。


    “整日藏著功夫,突然舍得拿出來了,可你這輕功真不怎麽樣。”


    沈君曦是被他抱上來的,但不影響她打趣他。


    說的更是實話,整棵樹的花都被他嚇掉完了,池中鯉兒得了樂趣,於在厚厚一疊的花瓣中歡快翻騰。


    他將她的微涼手輕輕握住,抵在頜下,略帶懇求地說道,


    “小侯爺的輕功踏雪無痕,蕭宸也想學,但要看小侯爺願不願意教。”


    沈君曦聽後,那雙攝人魂魄的眸中彌漫上了笑意,拒絕道,


    “教會了徒弟,餓死了師父,我不教,你尋得這地兒也不甚好,指不準就摔死了。”


    “花開向陽,綻放隻為尋光,蕭宸亦是如此,這世上興許有淹死的孤鳥,但應該沒有一對鴛鴦會淹死。”


    他意思是,他學了隻為她,不為旁的,僅為她喜歡。


    他會保護她,保證她安全。


    他清冷的臉不像是能說甜言蜜語的模樣,偏偏脫口就是深情,


    那股自然的深情會撞向沈君曦心口,和他的溫暖的氣息一同纏上她。


    他又放肆大膽的親她,微甜的愉悅在他的薄軟的唇上泛開。


    少年身上很暖,純淨的氣息誘人,越聞越愜意安靜,連親吻都小心的像是某種撫慰。


    “小侯爺如果一直不迴應,非要這麽看著我,我也會害羞,男歡女愛蕭宸不懂,小侯爺更不會教了。”


    他將她抱在懷裏,像是偷到糖果的孩童,臉頰興奮的泛紅,濃濃密密的睫毛下眼底亮瑩瑩的,噴灑出在她唇上的氣息都甜的發膩。


    沈君曦看著從容高冷,實際上,她不知道該怎麽迴應。


    她愛吃的甜的,但是對於蕭宸這道甜點無處下口。


    她雖年紀不小,往日時常出入江湖,但從小到大像是小雞一樣被哥哥護在翅膀底下,全無男女經驗,也就是見多識廣,不容易臉紅罷了,拿什麽教他。


    “生的冰清水冷,但偏偏害羞香軟,男子像你這般,真如兔兒爺一樣。”


    她淡淡話音一出,蕭宸乖軟的神態微微僵,忍不住問道,


    “你……當真找過兔爺?”


    她分明被他抱著卻分毫不顯弱勢,忽而笑的又壞又痞,


    “川蜀的、北境的、江南的……小爺都找過不少,但你算很軟,很漂亮的。”


    蕭宸的眼眶驀然紅了,精致的眼尾泛著朦朧薄光。


    全然不知道她話中真假,不免酸澀她拿自己與旁人比較。


    想到她過去愛玩,性子還放蕩不羈……是真的吃醋了。


    可他對她的愛,來自仰望與欽佩,他配不上她,他卑微如泥。


    “哎呦,你怎麽這麽不經逗,哈哈~”


    沈君曦笑出了聲,她是從來沒見過蕭宸這樣的人。


    說他純淨不善藏心事,前有柳明庭,後有李淼,他殺人是一點信號都不提前給她。


    說他孤僻冰冷,這動不動就跟可愛小白兔一樣,容易紅臉又紅眼。


    “你到底什麽時候能迴應我?”


    他知道,他被她耍得團團轉。


    她腹黑,一直都很腹黑!


    “下次迴應你,現在我要去睡覺,你幫我去找常福打聽今天朝中是誰送奏折來,我想知道太子早朝情況,順便讓他安排一位靠譜的宮女到你母妃身邊。


    我知道你心裏對你母妃有怨,可能不知道如何麵對她,但我們現在要著手找她幫忙,你的蠱毒,不能這麽拖著,小爺還是心疼銀子的。”


    音落,她抽出了手,不給他抱了。


    像是驚鴻飛鳥,踏風而去。


    僅是一瞬就落在了更高的枝幹上,那略顯單薄的樹枝僅是微微輕顫,零落幾許梨花,她便無聲融入了花樹,融入了美景。


    唯有刹那風華,驚人心弦。


    睡假山,睡樹梢,是沈君曦的風格。


    蕭宸知道,所以帶她上來。


    可顯然,他能夠著的地方,太低了,不是令她舒適的地方。


    *


    落在芳菲明媚的光裏,似有輕盈的蝴蝶棲息於夢中守護她。


    她每次睡在空闊的高處都會覺得愜意,然而她方睡不久,樹下就傳來一陣清脆的鈴鐺聲。


    “郡主,您真要將這古怪的藥用在小侯爺身上?公主知道了可不得找你麻煩?”


    “怕她做什麽?本郡主若能與小侯爺在一起,說不準比她更早成婚!


    陛下可不是真在乎我與小侯爺八字不合,在乎的是誰能先懷上她的孩子!”


    “那萬一…小侯爺不太行如何是好?宮裏都傳她頗好男風,曾經與禁宮軍柳大人還有過一段,且不像是…上麵的那個。”


    “胡說八道,皇嬸說了,是個男人聞到這東西都得猴急發瘋,隻要將生米煮成熟飯,本郡主的肚子裏就會有她沈家的種兒,她必須得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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