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愫見詹挽月臉色不太對,問道:“阿挽,怎麽了?”


    詹挽月怕這裏有什麽誤會,她不想橫生枝節影響林歇和寧愫的夫妻感情。


    於是,她先把疑問都收了起來,對寧愫笑了笑:“沒事,有點餓了,剛剛想吃的有點走神。”


    寧愫聽完直樂:“那你一會兒多吃點。”


    “好。”


    吃過午飯,兩人打車前往理療館。


    詹挽月複診,寧愫看診,之後詹挽月去做理療針灸,寧愫做了一係列檢查,等兩個人都完事,從理療館出來已經快到傍晚了。


    晚飯過後,兩人迴酒店休息。


    第二天,詹挽月先陪寧愫去公墓給林歇媽媽掃了墓。


    雖然今天不是忌日,但寧愫堅持要去一趟,說是盡孝,也是禮數。


    離開的時候,寧愫伸手輕撫林歇媽媽的照片。


    詹挽月看她眼裏泛著淚光,目光柔軟得她鼻子沒緣由地一酸,心卻被一種溫暖的情緒包裹。


    她聽見寧愫溫聲說:“媽媽,您在那邊好好的,有空多來夢裏看看林歇,他很想您。”


    “我走了,下次我和林歇一塊兒來看您。”


    從公墓離開,等車的時候,寧愫對詹挽月說:“阿挽,你先酒店吧,我想再去一個地方看看。”


    詹挽月問:“去哪裏?我陪你一起吧。”


    “你們長大的孤兒院。”寧愫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結婚前我和你哥來看媽媽,我說想去看,你哥不帶我去,他說那裏沒什麽愉快的記憶,不想故地重遊。”


    詹挽月想起小時候被霸淩的經曆,輕“嗯”一聲:“確實。”


    “算是我的私心吧,我想盡可能多了解一點我的伴侶,他長大的地方,我想親眼看一看長什麽樣子。”


    寧愫展顏一笑:“所以你迴酒店等我就好了,我午飯之前會迴去的。”


    詹挽月不禁動容,改變了想法:“不用,我突然也想迴去看看了,我跟你一起。”


    寧愫微怔:“阿挽你不用勉強自己……”


    “不勉強,我說的真心話。”


    詹挽月感慨道:“泊北這十幾年變化挺大的,我這兩年經常來泊北,但一次都沒去過孤兒院,也蠻好奇那個變成什麽樣子了。”


    她衝寧愫笑道:“你去了解你的愛人,我去看看過去的自己,殊途同歸。”


    寧愫輕笑:“好。”


    兩人打車前往泊北孤兒院。


    還沒到目的地,詹挽月就感受到了變化——孤兒院遷址了。


    遷到了泊北最好的學區之內,離市政府和市教育局都很近,不像從前,在偏遠的郊區。


    小時候市區公共交通不發達的時候,她和林歇每天上學要步行將近一個小時才能走到公交站台,然後轉車,再過四十分鍾才能到學校。


    學校七點半打鈴,如果不踩點,他們五點四十就要從孤兒院出發,洗漱加吃飯最快十分鍾,最遲五點半起床。


    夏天還好一點,天很早就亮了。


    冬天是最難熬的,一路又冷又困,有些路口沒路燈,一積雪,路更難走。


    這樣的日子他們過了很多年。


    司機是個話癆,以為他們是外地來旅遊的,一個勁給他們介紹泊北可玩的景點。


    詹挽月順嘴插了句話,問:“師傅,孤兒院是哪年搬遷的?”


    司機迴想了一下:“七八年了吧,有點年頭了。”


    這麽久。


    詹挽月追問:“是政府扶持的嗎?”


    “不是,私人資助。”


    這大概是一件在當地挺轟動的事情,司機聊起來都不需要迴憶細節,張口就來。


    “聽說資助人是京北的大老板,家底豐厚不說,也是夠有善心的,願意在這種公益項目上麵投了十幾億……不對,應該都不止十幾億了,因為每年都有捐款,一直沒斷過。從最開始遷址,重修孤兒院,修路,舊址開發,填湖……反正搞了好多。”


    “等到地方你們就知道了,現在的泊北孤兒院修得特漂亮,裏麵的基礎設施比著大城市私立學校整的,這些孩子命苦,可是也享福啊,以前孤兒院的孩子哪有這條件。”


    司機接下來又說起以前孤兒院的條件有多艱苦,講得繪聲繪色。


    寧愫聽得淚眼汪汪,一直握她的手。


    詹挽月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心裏一片柔軟,同時也擔心寧愫這麽哭下去會傷神。


    她趕緊轉移司機的話題:“……師傅,那以前孤兒院的舊址現在怎麽樣了?你之前說填湖又是怎麽迴事?”


    司機有問必答:“舊址現在開發成植物園了,是我們當地的一個景點,你們可以去逛逛,裏麵一年四季都有鮮花盛開,很好看的。”


    “至於填湖嘛,就是孤兒院舊址的後山,山腳有個湖泊。”


    “聽說是資助人堅持要把那個湖填上的,說冬天結冰了存在安全隱患,不管是人在冰麵走,還是小孩子去冰麵玩,都有可能掉進去,那個地方又偏,到時候掉進去的人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豈不是白白搭進去一條命。”


    “要不我說那個大老板心善呢,你看他做的這些事,沒一個能創收的,就連那個植物園景點都是不要門票的,不是我捧自己家鄉拉踩外地啊,擱其他地方,這種景點收個幾十百把塊的門票太正常不過了是吧,能賺的錢去賺,是人之常情,能賺的錢不賺,讓利給他人,是品德高尚。”


    早在聽到老板說湖泊冬天結冰存在安全隱患的時候,詹挽月心裏就咯噔了一下。


    大腦裏接受的信息,自動過濾出一些關鍵詞。


    京北的大老板,家底豐厚。


    七八年了。


    填湖,安全隱患。


    諸多關鍵詞都指向一個人。


    可是詹挽月不敢擅自認定自己的猜測,她在質疑。


    七八年前,差不多是她和況承止剛結婚或者要結婚的時候。


    泊北孤兒院,況承止,這兩個毫不相幹的地點和人,能讓他們產生聯係的人隻有自己。


    “他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我”——這個念頭一跳出來,詹挽月自己都覺得瘋狂,甚至忍不住反問一句:憑什麽呢?


    他憑什麽為你做這些?


    在你們可能還沒有相愛的時候。


    詹挽月忍了幾分鍾,快到目的地的時候,還是沒忍住問了司機一句:“師傅你知道那個資助人叫什麽名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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