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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權者重視,下麵不敢胡作非為,加上律法的保駕護航,使得宋代的市舶司真正擔負起貿易的重責,與朝廷之外,形成了獨立的商貿衙門,衙門的一切運作都有朝廷掌控,所獲取的巨大利潤也直接進了戶部,既利了朝廷,又給了商業的繁榮帶來莫大的商機。


    楊崢看中了這一點,倒不是說這個元豐法是完美無缺的律法,它同樣有缺點,諸多的限製,對於商人而言,無疑在運輸成本上有了增加,容易引起商人的反對,但任何一件事未必都是完美的,對於商人的反對,他的擔心並不大,比起增加的運輸成本,開海禁,罷黜朝貢對於渴望了八年的大明商賈來說,孰重孰輕他們心知肚明,他甚至相信即便是成本再大一點,他們隻會高興,絕不會反對,比起宋代的西洋諸國往來,處在大明這個時代無疑是最巔峰的時代,與任何一個西洋諸國貿易,足以讓他們狠很賺上一筆,又豈會在意那點運輸成本,他們要的更多是貿易的機會,是來往西洋諸國貿易的安全,比起運輸成本,這個更為重要,就是知道這一點,楊崢才敢覺得元豐法的可行,一方麵宋代在運用時做出了良好的榜樣,高水平的管理與強大法律保障,使得疆土狹小,積貧積弱的宋代都能在風雨飄搖之中延續三百年,鐵一般的事實由不得朝廷不同意,另一方麵元豐法乃宋神宗元豐三年頒布實施的一項重要港口管理法律,明取元曾以“驅逐胡虜,恢複中華”為口號,承認自己漢人的正統,建國後許多規章製度也多延續宋代,可以說許多祖宗規矩都有宋代的影子在裏麵,以元豐法改革市舶司,算是延續前朝的律法規矩,縱然是朝中的老頑固也不好說什麽,阻力相對少了許多。其次,則是元豐法在創立之初就以高瞻遠卓的目光,定下這部律法,無論從內容上,還是從管理的規章製度上,甚至是朝廷如何從中獲取利益上都是超前的,楊崢甚至相信即便是在前世海關運用,也不算太過時。


    而這一點也正是他所需要的,宋代以市舶司的自身獲利,使得宋朝的海外貿易年收入,最高到了二百萬緡錢,是北宋末年的一倍,海外貿易的繁榮更是給促進了商業上的輝煌,宋代不過是大明一半的疆土尚且如此,更別說疆域囊括漢地,東北抵日本海、外興安嶺遼河流域;北達戈壁沙漠一帶的大明了,他相信這一套管理市舶司的法子絕對能締造一個商貿大帝國。


    正看得入神,忽聽得門前衙役喊道:“大人,報紙到了?”


    查看每月兩次的大明士林報,一直是他的習慣,每月都不曾落下,那衙役顯然是知道的他的習慣,看他低頭思索,喊了聲後,也不等他應答,便將報紙放在了桌上,躬身退了出去了,他記掛半月前上的拿到奏折,雖說結果在心裏早已有了計較,可畢竟風平浪靜了半個月,心頭不免疑惑,這疑惑一起,記掛也就多了,一看那衙役放下的報紙,便將鄭和留下的元豐法放下了,對於如何實施改革,多日的思索,加上各種揣摩比較,心頭也有了主意,既想要守著祖宗規矩,又要做些改進,還需從中獲取利益,除了循著宋朝市舶司的路子走下去,還真沒什麽好法子,不過這個改革人卻不是自己親自去做,一來威懾力未必管用,二來他也沒這個精力,思來想去還是況鍾最佳,倚天不出,誰與爭鋒。


    一番計較後,便放下了這樁心事,隨手拿起了大明士林報迅速翻到朝聞天下,雖說早有準備迎接一波接一波的辱罵,但看到報紙上,言之鑿鑿的各種罪名,還是沒能保持淡然,狠很罵了聲:“一幫沒有家國的混賬東西?”罵歸罵,文章還是看了下去,除了將各種罪名加在了自己的頭上之外,報紙上說了最多的則是商人的重重貧困,以至於現在苛捐雜稅,就已把他們逼得快活不下去了。如果再增加稅收,他們除了走上造反的一條路之外,再無活路了,言之鑿鑿仿佛天下的商人都是這樣一般,為了表示更真切,報紙的最後還留下了不少工商業的名字,其中因山西的晉商、閩浙一帶浙商最多了,細細數了一下,竟有三十人之多,這也難怪,一旦商業稅以及海關稅都得以征收,說到底都主要是從經商的官員那裏收稅,這是與官爭利,與儒生和士紳爭利,所以遭到儒生和文官的一致反對,因為觸動了既得利益者,有這種場麵並不足奇怪,比起這些謾罵之聲,楊崢更注重的是報紙的頭版的第一篇文章,文章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放在最顯眼的地方,文章很短,卻是字字鏘鏘有力,讓誦讀的楊崢忍不住一個字一個字的誦讀出來:“異日者,富民豪侈,莫肯事農,農夫藜藿不飽,而大賈持其盈餘,役使貧民。執政者患之,於是計其貯積,稍取奇羨,以佐公家之急,然多者不過數萬,少者僅萬餘,亦不必取盈焉,要在摧抑浮淫,驅之南畝。自頃以來,外築亭障,繕邊塞,以捍驕虜,內有宮室營建之費,國家歲用,率數百萬,天子旰食,公卿心計,常慮不能樣給焉。於是征發繁科,急於救燎,而榷使亦頗騖益賦,以希意旨,賦或溢於數矣。故餘以為欲物力不屈,則莫若省征發,以厚農而資商;欲民用不困,則莫若輕關市,以厚商而利農。


    周子曰,即如是,國用不足,奈何?


    張子曰,餘嚐讀鹽鐵論,觀漢元封、始元之間,海內困弊甚矣,當時在位者,皆扌戹掔言榷利,而文學諸生,乃風以力本節儉。其言似迂,然昭帝行之,卒獲其效。故古之理財者,汰浮溢而不騖厚入,節漏費而不開利源;不幸而至於匱乏,猶當計度久遠,以植國本,厚元元也。賈生有言:“生之者甚少,靡之者甚多,天下財力,安得不困?”今不務除其本,而競效賈豎以益之,不亦難乎?”誦到最後連叫了三聲好,此文章非但文筆不錯,其觀點更是讓人叫絕——“重農亦重商“文章取自西漢時期桑弘羊公開申述重商觀點的支持,肯定了商業給天下所帶的好處,並言之鑿鑿的表明壓商業是國家,百姓、國富民強財源最大的根本,這個論點不可謂超前了,要知道千年的家天下朝中,與商業沒幾個看上眼的,縱然有桑弘羊提出農業並非財富的唯一源泉,工商業尤其商業同樣是財富的源泉,甚至還提出工商業的發展還製約著農業發展,指出“工不出,則農用乏;商不出,則寶貨絕。”論點,商業也隻是曇花一現,沒有形成有效的規模,隨著桑弘羊被殺工商富國的論點,再一次被沉默在曆史的塵埃之中,延續千年的還是農業是根本,此人敢明目張膽的提出來勇氣著實可嘉,讚揚貴讚揚,心頭也好奇,大明士林報在自己創辦之時,曾經定下了規矩,以事實說話,弘揚正義、良知、愛心、理性”為基本理念,但凡與朝廷有利的文章都可以刊登,不必顧忌朝廷的壓力,但報紙這東西說到底本就是為朝廷服務的,說完全不顧朝廷的壓力根本不可能,這也是報紙的短板,所以對於士林報敢於刊登這樣一篇文章感到好奇,有心想看看此人姓名,好知道是不是朝廷那一位高官,或者是哪位有誌之士,京城名流,又或者是大商大賈之人,可文章的末尾除了給了一個‘慈和怡伯仲’之外,再沒任何的說明,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楊崢還以為是那個不願吐露姓名的官員,也沒在意,繼續思索文章給出的觀點,文章關於農商之間相互依存,榮枯相因的論斷,較之桑弘羊工商富國的論點還要深刻和全麵了不少,如此人所說商業不能直接創作財富,但它作為社會財富再分配的手段,卻可以帶動和刺激其他產業的發展,在很大程度上也“間接有助於”創造財富,而且商業利潤的壟斷,對國家來說即等於“創造”了財富。這的確是難得可貴的認知,更難得的是此人針對如今商業低迷、社會經濟已陷入極度困敝的現狀,此人力主惟不病商始可以裕國,應該“汰浮溢而不騖厚入,節漏費而不開利源。不幸而至於匱乏,猶當計度久遠,以植國本,厚元元也”。大無畏的勇氣更讓人敬畏,越是看下去越是好奇此人是何方人物,目光忍不住重新在文章末尾的姓名上重新掃了幾眼,起初不覺得如何,可多看幾眼這名字便覺得雖奇怪,卻也有些熟悉,似是在哪裏聽到過,叨念之餘,竟順著念出了一組歌謠來:“高瞻祁見,厚載翊常由,慈和怡伯仲,簡靖迪先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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