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青也彎了彎唇角,進了屋子。


    一進去他就發現了不對勁,家裏明顯有人來過!他本以為錢奮鬥隻是這喬建軍等在家門口,沒想到他們居然進了自己家!他快步走向了灶房,然後又是臥房。最近添置的東西都不見了。錢奮鬥應該是什麽都沒發現,不然剛剛早就揪著他家裏的東西不放了。


    喬秀蘭快步跟了進來,說:「長青哥你別擔心,東西都讓我早一步收起來了。隻有外頭的自行車,我沒找到地方藏,隻說我借來騎著玩的,我大哥也沒多問。」


    趙長青心裏很不是滋味。倒不是因為錢奮鬥的為難,而是因為喬秀蘭牽扯了進來。


    「你往後別過來了。」趙長青撤下了臉上的笑,十分認真地和喬秀蘭說:「是我做事不小心,讓錢奮鬥給撞見了。但是你不應該為了我和你大哥撒謊,自行車咱們屯就那麽兩輛,你大哥隻要一問人,就能知道你撒謊!」


    「知道就知道唄。他不會拿我怎麽樣的,你別擔心。」喬秀蘭笑著安撫他,說著要去牽他的手。


    趙長青卻避開了,越發嚴肅地說:「我讓人抓住了,是我沒本事。你真的沒必要摻和進來,這根本不關你的事!往後你也不要再這樣做了。」


    今天是運氣好,喬秀蘭幫著她圓了過去。若是有個閃失,錢奮鬥是紅小兵,肯定不會放過她。說不定鬧開來,連喬建軍這個生產隊長都要牽扯進去。喬家一家都是本分的好人,若是因為他,被套上階級敵人的帽子,他真是萬死難辭其咎!


    喬秀蘭臉上的笑僵住了,「我攙和?不關我的事?趙長青,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她現在雖然說得輕巧,但當時藏東西和說謊的時候,心裏真是慌得沒邊了。生怕讓她大哥和錢奮鬥看出什麽貓膩……她這麽做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他趙長青!可他現在非但不領她的情,還黑著臉教訓她!


    委屈的情緒在胸腔裏蔓延,喬秀蘭氣唿唿地看著趙長青。


    趙長青也麵無表情地望著他,卻一句話都不願意多說了。


    「好,是我多管閑事!」喬秀蘭跺了跺腳,徑自走了。


    她一路快走,出了趙長青家,然後身後突然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


    「算你還知道追上來。」喬秀蘭轉身。結果站在她身後的不是趙長青,而是小石頭。


    小石頭拉著她的衣擺,急的說話直磕巴:「姨姨,不氣!爹爹壞!」


    喬秀蘭摸了摸他的發頂,再看了看門口——趙長青根本沒追出來!


    這可把喬秀蘭氣壞了,抱了抱小石頭就氣鼓鼓地迴家去了。


    臘月裏,家裏的活計也多,家裏所有屋子都要清掃幹淨,還要準備各色年貨。


    自從那天兩人不歡而散之後,趙長青就再也沒再半夜過來了。而喬秀蘭替他收在空間裏的東西,他也沒來討要。每天早上來取貨,他也不多看喬秀蘭一眼。就好像兩人隻是普通的同鄉關係一樣。


    喬秀蘭私下罵他‘沒心肝’‘白眼狼’,氣的好幾天沒吃好睡好。後來她按捺不住,跟喬建國打聽趙長青的近況。


    可喬建國的迴答讓她更生氣了,趙長青能吃能睡,生意還做的更加紅火,一點兒都沒有什麽改變。


    接近過年,家裏人都歇了下來,喬秀蘭也不好準備吃食了,跟趙長青的聯係徹底斷開了。


    後來還是村裏殺年豬,喬秀蘭在人群裏見到了趙長青。


    趙長青也見了她,卻隻神色淡淡地跟她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唿。


    村裏今年收成好,養了一整年的豬也格外肥美,足足有好幾百斤,三五個男人都壓不住。


    今年也是不趕巧,往年村裏殺豬的兩個大漢前兩天一起吃酒上了頭,打了起來,現在還都在家裏養傷。


    殺豬的可以拿走豬下水當辛苦費,這活兒人人都想幹,卻不是人人都有那個本事。有個男青年領了殺豬的活兒,卻挨了肥豬一蹄子,捂著肚子倒在了地上。


    沒經驗的鄉親們被他的傷勢嚇到,一時間誰都不敢去摸那把殺豬刀了。


    趙長青默不作聲地站了出來,在喬建軍那裏領了刀。


    喬秀蘭看的後背冒汗,生怕他也被豬蹄子踹了。卻見趙長青脫了大襖子,隻穿著一個布背心,一手壓住豬肚子,一手提著刀就朝著它肥厚的肚皮劃了下去。


    年豬激昂地慘叫,掙紮得更加劇烈了。


    趙長青卻不見一絲慌亂,結結實實地把它壓住,劏豬放血……


    沒多大會兒,豬血放了一大盆,那隻豬終於沒了聲息。


    趙長青出了一身的汗,渾身冒著熱氣兒,一身腱子肉像是鍍了層油一樣,看著格外精壯結實。


    圍著看熱鬧的那些個大姑娘小媳婦的,眼睛跟黏在他身上似的,紛紛紅了臉頰。


    喬秀蘭跟吃了酸葡萄似的,酸味都泛到了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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