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螄粉照例按照她的口味,加了虎皮鳳爪和軟糯豬蹄,多加香菜多加辣。


    一大碗粉放在桌子上,冒著熱騰騰的氣,不語絲毫提不起興致。


    周寅之把筷子遞給她,“餓著就能解決問題了?”


    不語拿起筷子,夾了一縷粉,隻嚐到了辣味,辣得她鼻涕直流,止不住地咳嗽。


    周寅之遞給她一碗涼茶,“換一家?”


    “不用。”


    太浪費了。


    悶頭嗦粉,不語體驗到了什麽叫食之無味。


    女生之間的事,他不懂,也不感興趣,但見她這麽難過,周寅之想幫她,“因為什麽吵架了?”


    “沒有吵架。”不語的聲音很低落,“也不知道為什麽,忽然就疏遠我們。”


    周寅之不知內情,不好評價,隻說:“成年人之間沒有那麽多為什麽。”


    不語明白他的意思,但她潛意識裏不願意相信,這段友情就這麽結束了。


    她要單獨找輕月談一談。


    這個念頭一出來,不語便覺得渾身充滿幹勁,屬於幹飯人的幹飯魂又迴來了。


    周寅之:“吃這麽快幹嗎?”


    “我要去找輕月,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她一定是有原因的。”


    “好,我送你去。”


    “不用,我打車。”


    見她眼神堅決,周寅之沒堅持。


    坐上出租車,不語鼓足勇氣給輕月打電話。


    第一遍沒人接聽,她掛了,又打了,這次接通了。


    “喂。”


    是輕月的聲音。


    不語刻意笑得很輕鬆,“輕月,你在家嗎?我想去你家裏找你,你現在方便嗎?”


    “方便,來吧。”


    不語喜出望外,本以為會被拒絕,她就知道輕月說那些話不是真心的。


    “好,我馬上到!”


    輕月聽到不語的聲音興奮了許多。


    出租車停在沐家別墅大門,不語一眼就看到輕月在外麵等著她。


    她打開車門跑下去,“輕月!”


    “去我家花園吧。”


    “好。”


    不語跟著輕月穿過院子,幾個傭人正在修剪花枝。


    輕月坐在一架花枝纏繞的秋千上,笑著對不語說:“坐。”


    不語很高興,緊挨著輕月坐下,像無數個以前那樣。


    既興奮,也緊張,不語在想如何開口。


    秋千晃晃悠悠,微風吹拂發梢,輕月平淡地說:“不語,我曾想過直接出國的。”


    眼中的笑碎了,不語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什麽?”


    “一個星期前,我在糾結要不要退學出國,最後,我選擇了現在的路。”


    大腦嗡嗡作響,不語強顏歡笑,“什麽意思?”


    “現在的生活,是我想要的,你以後,就當做不認識我吧。”


    你以後,就當做不認識我吧。


    這句話似有很長的迴音,一直在不語腦海中響著。


    不語不知所措,眼中寫滿了錯愕。


    “不止是你,阿淺、阿香、笙笙和疏影,轉告她們。”


    輕月的口吻很柔和,像是在講童話故事,“就當······別打擾我的生活。”


    打擾。


    她們打擾到輕月了嗎?


    不語半天沒迴過神,輕月也不說話,兩個人就這麽靜靜地坐在秋千上。


    不知過了多久,輕月聽到不語的一聲“好。”


    這一聲很輕很輕,比飄浮在空中的羽毛還輕,但輕月確定她沒有聽錯。


    不語從秋千上起來,“那、我先迴去了。”


    “嗯,我安排了司機送你,這裏不好打車。”


    “好。”


    不語不知道她是怎麽走出別墅的,等她迴過神,車子已經在學校外麵了。


    司機提醒她:“陳小姐,到了。”


    “謝謝。”


    不語摸索著車門,半天都沒能打開。


    司機下車給她開門。


    她鞠躬道歉:“不好意思,麻煩你了。”


    下車後,她忍不住哆嗦著身子。


    好冷,要入冬了。


    渾渾噩噩迴到宿舍,不語坐在那發呆。


    輕月在秋千上坐了一下午,日頭在西邊落下,月牙在東邊升起。


    她今天才想明白,疏影早就知道了。


    知道她喜歡周寅之,知道不語和周寅之相愛。


    所以才會在情人湖和她說那番話。


    還好,疏影沒有點破,為她保留了體麵。


    “月月,吃飯了。”


    傍晚降溫,陳暖披著綴了流蘇的披肩,來喊女兒吃飯。


    “好。”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女兒這段日子情緒很不好,問也問不出什麽。


    等宿舍的人齊,不語說:“我下午去輕月家裏找她了。”


    周香興奮地問:“怎麽樣?”


    “輕月說,希望我們以後別再打擾她,她曾想過直接退學出國。”


    宿舍一片寂靜,不語聽到了她們的唿吸聲。


    她沒管其她人的反應,翻身爬上床,把自己捂在被窩裏。


    笙笙:“這······”


    席淺搖搖頭,“算了,輕月都這麽說了,我們尊重她吧。”


    這天中午,上完課去食堂,走到橋上,不語聽到身後的幾個女生在討論。


    “我聽我朋友說,一班的沐輕月和她的小跟班鬧翻了,沐輕月最近都沒給過她好臉色看。”


    不語臉色難看,低下頭默不作聲。


    這已經是她不知道第幾次聽到這種話了。


    之前她們形影不離,忽然之間見了麵也不說話,班裏的人很快就看出異樣。


    再加上輕月在校知名度很高,消息傳得更快。


    其實她們說的不對,輕月沒有給過她臉色看。


    但現在糾正這些,毫無意義。


    跟在不語身邊的疏影氣不過,想找她們說理。


    不語按住她,笑著搖搖頭。


    走遠後,疏影氣憤不已,“這些人真是吃飽了沒事幹,什麽小跟班,聽著真難聽。”


    不語不生氣,笑著安慰疏影:“我都不氣,你生什麽氣?閑著無聊聊些八卦解解乏,咱們不也會這樣嗎?”


    另一邊,越聊越歡的幾人忽然被人擋住去路。


    她們略有不滿,打算換條路。


    輕月抬頭看著她們。


    這張臉很有辨識度,幾人立刻認出來正是她們背後蛐蛐的主人公之一。


    為首的女生聲音最大,說的也最多,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背後嚼人舌根,侵犯他人的名譽權,是犯法的,我家的律師很閑,不介意約你們見一見。”


    幾個女生漲紅了臉,礙於沐輕月的背景,不敢反駁。


    “最後,我想給那些不長眼的人講清楚,我身邊隻有朋友,從來沒有什麽小跟班,再敢造謠,等著收律師函吧。”


    “對不起。”


    女生怕真的打官司,急忙給輕月道歉。


    “我這人嬌縱跋扈慣了,耐心很少,沒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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