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經綸轉過了身,暗眸複雜極了。


    她懷過孕?


    是他的孩子?


    她……


    男人眼底似乎掀出了驚濤駭浪,諸多複雜情緒交織著,讓他一時之間不知該開口說些什麽。


    都是他的錯,都是他不好,都是他當初太過懦弱。


    他不該落荒而逃。


    是他害她至此。


    心揪著,生疼生疼的,讓他覺得自己再也沒了堅持不離婚的理由。


    秦意看著他吃驚錯愣的樣子,臉上笑意愈發諷刺:“手術很痛苦,身體很疼,但最折磨我的不是生理上的痛苦,而是我對被侵犯的反感和惡心,你知道兩年來一直活在陰影中的感覺嗎?你根本不知道,你可能會覺得心疼我,可能會後悔,但那都是最沒用的東西,你無法代我受過!”


    “盛經綸,如果你真的愛我就跟我離婚,不要用你愛的名義,自私地把我拴在你身邊。”


    她把離婚協議往前遞了遞:“簽了吧,算我求你。”


    男人似乎被說動了,伸手去接那份協議。


    他的手修長好看,指節隨意地翻開協議掃了兩眼,又重新合上,開口時喉結滾動,發聲似乎有些艱難:“就算要離婚你也不該淨身出戶,我會……“


    “我什麽都不要,隻求盡快離婚。”


    “……好。”


    盛經綸看著她,眉眼之間盡是心疼:“吃了早飯就去民政局登記。”


    秦意愣了下:“好,謝謝。”


    他終於鬆口了。


    打印那麽多離婚協議,也用不著了。


    秦意說不出自己是什麽心情。


    她轉過身,正要離開房間,人忽然被抱住了。


    他的下巴放在她的肩上,低沉的嗓音有些久遠,像是帶著某種懺悔:“對不起,我沒想到當初會給你帶去那麽大的傷害,後來我找過你,找了很久,但都沒有結果,從姑姑第一次讓我們在餐廳碰麵開始,我每一天都在思考該怎麽告訴你那件事,是我懦弱自私,讓你受了那麽多的煎熬,我不會從朝陽集團撤資,世紀雲頂的別墅也留給你,我放你自由。”


    秦意閉了閉眼,最後感受了一下這讓她貪戀的溫暖懷抱,狠心掰開他的手,餘光往後瞥了眼::“簽過字就下樓吃飯吧,趁早去登記離婚。”


    她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


    秦意和盛經綸在早飯後去民政局登記離婚。


    工作人員提醒他們,期滿30日內雙方到民政局申請發給離婚證,未申請視為撤迴離婚登記申請。


    秦意對這樣的製度很不滿。


    一個人的想法變得太快了,三十天什麽都有可能發生,她怕盛經綸變卦反悔。


    可她除了等,別無他法。


    從民政局出來,盛經綸偏頭看著她,眼底沒什麽情緒:“我送你去公司。”


    “你昨晚上沒睡好,迴去休息一下吧,我乘地鐵去公司。”


    “你對一個強奸犯會不會太關心了?”


    秦意目瞪口呆。


    她……她隻是為了離婚才用詞過分的。


    他為什麽要這麽說自己?


    秦意愣了好久才找迴自己的聲音:“我是想表達,不用你送我去公司,我不想跟你待在一起,多一秒都不想。”


    話落,轉身離開了。


    盛經綸看著她加快的步伐,黑眸濃如潑墨。


    直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他才抬腳走到邁巴赫車旁,靠著車身點了一支煙。


    他因她而戒煙。


    如今兩人登記離婚,即便重操舊業,她也不會管了。


    這麽多年的喜歡,等待,期盼,夢成真,到現在這一切竟然成了一場空。


    他說不出心底是什麽感覺。


    離婚冷靜期有一個月,一個月後,她就徹底和他沒關係了。


    盛經綸暗暗問自己——


    這真的是她想要的嗎?


    他總覺得有些奇怪,為什麽出差深城之前兩人之間都還是濃情蜜意的,她甚至願意為他做那種事。


    短短幾天,什麽都變了。


    他不在江城這幾天,究竟發生了什麽?!


    還有——


    被她控訴的時候,他隻顧心疼她了,根本沒有餘力去思考,是誰把當年的事情告訴了她。


    一支煙燃盡,盛經綸撥了徐特助的電話,吩咐他事無巨細地查。


    ……


    秦意進地鐵站之後,給白露撥了一個電話:“我已經和盛經綸登記離婚了,你有沒有聯係你生父?”


    白露心情似乎不錯:“你放心,我們已經相認了,但為了保證你不會臨時變卦,我會在見到離婚證之後再跟我父親提車禍的事情。”


    “可以,但白小姐,你得知道有離婚就有複婚,別到時候你沒能力站在他身邊,又來責怪別人的不是。”


    “看來你還沒有完全死心,還指望著案子了結之後跟經綸哥死灰複燃呢?真是異想天開啊,我告訴你,我認識經綸哥將近十年,我比你了解他,離婚是你提的,他不答應就算了,他既然答應了,就永遠不會再迴頭,他隻會讓你後悔。”


    秦意掛了電話。


    也許白露說的沒錯,但對她而言,最差的結果不過是從此和盛經綸天涯路遠。


    她既然決定了成全他,就不會後悔。


    地鐵站響起地鐵到站提醒,秦意抬頭看著緩緩開過頭的列車,收了手機。


    恆盛。


    秦意走到電梯處,按了上行鍵。


    沒多大會兒,電梯從負二樓上來,門開了。


    她抬腳正要進去,看見站在裏麵的人是盛經綸,而且……隻有他一個人。


    現在已經到上班時間點了,乘電梯的人少很正常。


    秦意硬著頭皮走了上去。


    66樓的按鍵已經被提前按過了,她背對著盛經綸站著,安靜地等電梯上行。


    身後——


    他忽然出聲:“我一直覺得很奇怪,為什麽離開之前你還好好的,迴來之後就突然鬧著離婚?”


    “因為知道了你瞞著我的事。”


    “你從跟我開視頻的時候態度就變了,或者說,從你開始消極迴複我的微信消息開始,就變了。”


    秦意一顆心提起來。


    他怎麽突然說這個?


    他……發現什麽了嗎?


    忐忑之際,手腕被扣住,男人將她抵在電梯牆壁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深眸暗沉冷冽:“秦意,你在隱瞞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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