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鬆的假期結束,大家重迴學校後,一切也都恢複了正軌,該學習學習、該訓練訓練,不過不知是不是從霓虹到芬蘭,又從芬蘭迴霓虹,溫差來迴變動的緣故,他們在開學後竟然一個兩個的有些小感冒了。


    “雖然不是什麽大問題,但我們還是借著這個機會一起到醫院做個體檢吧。”


    休息的時候,柳提議道。


    “我覺得可行,那時間就定在明天下午吧,我今天提前去預約。”


    幸村也是染上了一些風寒,嗓音聽著都比平日裏沙啞了一些。


    “好。”


    大家都沒有異議,他們本來每年就都會定時體檢,畢竟熱愛運動的人總是會把身體看得格外重要,而今年也不過是再額外增加一次體檢,浪費不了什麽時間,卻能增加一份心安,所以沒人會拒絕的。


    次日,放學後,大家一起在校門口的車站乘坐大巴前往了醫院參加體檢,他們報的是最全麵的體檢,一個項目接一個項目的過一遍,等到全結束天都已經黑了。


    體檢有些項目是可以當天出結果的,有些則需要再等一到三日,不出意外肯定是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大家隻需要耐心等待就可以了。


    三日後,眾人到醫院去取體檢報告,如他們所料,所有人都沒什麽問題,就隻是反複的溫差帶給了他們一些小炎症,不過醫生還是建議他們這段時間要注意休息,以防炎症擴散。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這句話永遠能勸誡住每一個珍愛自己運動生涯的少年,於是眾人又用一周的時間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狀態。


    當然,他們也不是說什麽都沒做,而是借此機會將精力集中在了安排明年國三的相關事宜之上。


    一月末的周末,仁王迴了一趟遠在福岡的家——因為他那個兩年前被送到孤島上的弟弟終於迴來了!


    經過兩年的秘密訓練,仁王的弟弟佲俊簡直是大變樣,原本圓潤的臉蛋兒線條比成年人都要硬朗了,眉眼之間也全是不屬於同齡人的堅毅與肅殺,就連細嫩的手上都留下了繭子——其實這些本不該出現在一個八九歲的孩子身上,可出生在他們這樣的家庭,不這樣又能如何呢?


    好在,佲俊自己本身就沉迷於武術,在沒去玄海島之前就總是纏著家裏人比劃,所以這兩年多的生活雖然格外艱苦,但佲俊本身也是樂在其中的。


    除了佲俊,馬場善治也是從玄海島迴到了福岡,不過他隻是借著送佲俊迴來的機會到外界小休幾天,過幾天還是要再迴去的,因此,時機難得,仁王與馬場自然是要約一約的。


    兩人來到拉麵攤前,各自點了一碗博多最知名的豚骨拉麵,在老爺子開始煮麵的時候隨意閑聊起來。


    “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總不能在玄海島生活一輩子?”


    “那自然是不會的,我準備在玄海島待到20歲,然後就迴到這裏開一個偵探事務所。”


    “偵探事務所倒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除了這個呢?我是指,你的師傅,他的身份是,專門解決殺手的殺手,你作為他的徒弟、他的繼承人,是不是也會走上這條路呢?”


    “其實我對此也有一些迷茫,我一開始想要拜他為師,是為了為我父親報仇,可是因為你的意外,我的殺父仇人已經死了,我現在對於自己未來需要承擔的擔子,有一種……不上不下,不能退縮,又不知如何前進的感覺。”


    馬場善治輕輕歎了一口氣,看向仁王繼續道:“不如你說說,你是如何做到接受自己的身份的,此外,你對於自己的身份,真的沒有任何負擔嗎?”


    “我談不上接受與否,因為於我而言走這條路是很順理成章的事情,畢竟我出生就出生在了這樣的家庭裏,至於負擔嘛……肯定是有的,隻不過或許和你認為的不太一樣。”


    “怎麽說?”


    “我對於殺人這件事本身,沒有任何負擔。”


    仁王這幹脆利落的承認叫馬場善治心裏一驚:“即使是第一次執行任務之時?”


    “沒錯。”


    仁王的記憶被短暫的勾迴到了幾年前的夜晚,他被他的姐姐按在座位上,觀看了一場長達三個小時的【電影】,三個小時的熒幕,陸續播放了十六個少女眼睜睜看著自己被活剖的全過程,那晚的哀鳴與絕望縈繞在整個刑訊室,是仁王這輩子都無法遺忘的經曆。


    【影片】結束,奈尋拉開了幕布,露出了幕布之後被控製起來的那個錄像帶所屬者——即,殘害了十六個少女的變態殺人魔。


    然後,仁王用他所學到的所有本領,解決掉了那個人,將那個代表著十六個生命終點的錄像帶扔進了火堆。


    那一刻,他仿佛聽到了靈魂解脫的聲音,而後,他便筆直地紮進了這條暗巷,從未迴過頭。


    “如果你連殺人這件事都不覺得是負擔,又會被什麽事情困擾呢?”


    “啊,麵來了。”


    在兩碗麵推到他們兩個身前後,仁王沒有第一時間迴答馬場的問題,而是頗為正式地在向老爺子道謝過後,合起雙手說了一句:“我開動了。”


    馬場眉頭一皺,思慮片刻,也跟著一起吃了麵,將這事兒暫時擱置到了一邊。


    等到吃好麵,在老爺子收拾碗筷的時候,仁王才重新接上剛剛的話題。


    “善治哥,你感到迷茫,是因為對殺手與殺人犯這兩個概念分得太清了,還是分不清楚呢?”


    仁王可以說是直接挑出了問題的關鍵所在——馬場善治一直糾結的就是,殺手不分青紅皂白的拿錢殺人有罪、殺人犯因為各種私欲謀財害命有罪,那麽,他去殺害殺手與殺人犯,就沒罪了嗎?


    “雅緒去玄海島時候我和她聊過幾次,她也曾問過我類似的問題。”


    “那你是怎麽迴答的?”


    “有的人確實該死,可我憑什麽成為那個裁決者?”


    “不憑什麽,一切都是命運使然罷了,不是你也會是別人,比如我,比如某個可能還未打破蛋殼的某某。”


    仁王托著自己的下巴,臉上甚至還帶著淡淡的笑意,就仿佛他們此刻在聊的話題是【在冬天吃上一碗熱乎乎的麵感覺好幸福啊】雲雲。


    “殺手有罪,殺人犯也有罪,有罪者最終的結局是什麽?無外乎就是接受處罰或者是迎接死亡,至於裁決者是誰、行刑者是誰,並沒有什麽本質上的區別。


    而殺害殺手與殺人犯的仁和加武士有罪與否,也根本不需要仁和加武士本身去定奪,如果他有罪,自會有新的裁決者去了結,這不是套娃,而是社會運行的必然規律。


    所以你如果要繼承仁和加武士的衣缽,並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負擔,也不需要感到彷徨,因為,當罪積攢到極致,審判自然會如約而至。”


    “換句話說,在審判沒有到來之前,罪惡就可以沒有理由地繁衍,你說,惡人在實施惡行的時候,是不是就是套用的這種理論呢?”


    “雖然很可悲,但答案我想是:是的。”


    “既然這樣,那就隻能以暴製暴、以惡製惡,普通的案件交給法律,極端的邪惡,交給極端的我。”


    “看樣子你是撥開心裏的迷霧了。”


    “我是撥開了,可你還沒有說你的負擔。”


    “我的負擔啊……說出來有些好笑。”仁王側過頭,看向馬場善治問道:“在知道罪惡終會引來審判,因此可以不再顧忌地以惡製惡後,你的負擔就沒有了,對吧?”


    “嗯。”


    “而我的負擔就是,我永遠不會迎來審判。”


    因為他染的每一滴鮮血,都是披著正義外紗的罪惡之花;他射出的每一顆子彈,都代表著這個國家默認的黑白構架。


    他站在權利的旋渦,清楚地知道有許多罪惡正在進行,卻隻能在這框架之下,如同沒有感情的齒輪,在需要自己而不是自己需要的地方運轉。


    他的存在、他們的存在,就是社會仍然混亂的證明,他在代表著正義處決邪惡的同時,亦是代表著黑暗無時無刻不在侵蝕著光明。


    何況,他們隻是代表著正義,並不是真的正義,還是那句話,他們隻是這個國家維持扭曲運行的齒輪,隻是被最大程度賦予了正義之名的棋子。


    別忘了,小倉會的會長之所以上了死亡名單,不是因為他作惡多年,而是因為他的手下意外殺害了縣長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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