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燦冷淡的瞥她一眼,“白良娣,你什麽意思。”


    白雅然昂著頭,分外驕傲,“妾還能有什麽意思呀,妾的意思,元側妃應當明白得很。這幾日,不都是您陪著太子殿下嗎?”


    楚燦默不作聲。


    昨晚寧玄禮從她這兒出去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第二天就病了。


    她問過季長暉,季侍衛也答不出個所以然來。


    白雅然不乏諷意的一笑,“元側妃,殿下從你的芳華殿出去之後就病了,看來傳言非虛,你果真克殿下,照妾的意思,你還是靜修比較好,免得以後又把太子殿下給克病了。”


    “你!”


    楚燦臉色陡然難看起來。


    其他人倒是不敢吱聲,唯有這個白良娣。


    她很快強壓下怒意,微笑,“諸位姐妹都看見了,也都聽見了。今日是白良娣出言侮辱我,可不是我故意找她的麻煩。”


    寧玄禮已為她禁足蕭良娣。


    擺明了是向著她的。


    她手裏又有太子妃金冊,懲處一個出言不遜的良娣,算不上什麽。


    “來人,掌嘴。”


    白雅然頓時臉色一變,“你敢!”


    楚燦哼了聲,“白良娣,東宮自有東宮的規矩,你身為良娣,對我出言不遜,若我不當眾懲處,豈能服眾,日後豈不是人人都可以對手持金冊的太子側妃口出狂言了。”


    白雅然依然高傲的昂著頭,“妾不過就事論事,元側妃你心胸狹窄,容不下妾罷了。”


    “你還敢強詞奪理!”楚燦一下冷了臉,也不跟她廢話了,“來人,掌嘴三十!”


    憐香跟惜玉扭壓下白良娣。


    白雅然被迫跪在地上,咬牙切齒,“我怎麽說也是太子良娣,元側妃豈能私自用刑!”


    “你也知道你是太子良娣,身為良娣,不懂規矩,不敬側妃,我自要好好教一下你。”


    楚燦已經打定了主意,今日必要立威,諒以後也沒人再敢對她不敬,“什麽是規矩,什麽是體統,諸位姐妹都看著就是。”


    杜奉儀稍顯驚訝,一閃而逝。


    謝良媛擰起了眉頭,別開臉去,不願看。


    “啊!”


    白雅然被打的慘叫一聲。


    執掌摑之刑的內侍不敢放水,怕得罪了未來的太子妃,所以下手頗重,還沒到十下,白良娣臉上已是紅腫,嘴角滲血。


    沈青拂微微顫抖著,不忍道,“姐姐,白良娣的嘴都流血了,再打下去……怕是不好。”


    楚燦心中冷笑。


    沈側妃還真是過分善良。


    像她這樣一味的單純仁善,跟上一世的自己有何不同?在這宮裏早晚都會出局。


    “沈側妃,你是在為她求情,還是在質疑我的決定?”


    “妾不敢……”


    沈青拂憂心道,“妾也是為了姐姐考慮,不逾幾日就到了皇後娘娘的賞菊宴了,若被皇後娘娘看到白良娣麵容有傷,恐怕會影響姐姐的聲譽。”


    白雅然不屑一顧,“沈側妃,你倒是挺會為元側妃考慮。”


    她嘴角淌血依然不肯低頭,“今日這刑,我受了。”楚燦,你等著,這些嘴巴子,我早晚還迴來。


    楚燦嗬了聲,“接著打。”


    “是,太子妃……”


    “啪!”


    “啊!”


    掌嘴三十後,白雅然的臉頰已高高腫起,她沒忍住臉上掛淚,捂上自己又疼又燙的臉,狠狠的抹掉淚水。


    “白良娣,這是我賞給你的。”


    楚燦語調順暢,“區區三十下而已,望你敬受。”


    她跟著起身,“我還要去禦花園準備賞菊宴,你們都退下。”


    眾人互相使了個眼色,趕忙離了芳華殿。


    沈青拂俯身扶起白良娣,遞給她一方絲帕,“臉上這些傷還是要塗點藥才是,你用這個遮住臉吧,就不會被旁人看見了。”


    白雅然一下打掉了絲帕,“不用你管。”


    沈青拂微蹙眉頭,關切道,“到了皇後娘娘賞菊宴那日,若是你的臉還沒好,不如塗點脂粉上去,也好蓋住。”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


    白雅然哼笑了聲,“你處處為元側妃考慮,就因為你愛屋及烏,嗬,你怕皇後看見我的臉,對元側妃動怒嘛,我偏要告知皇後。”


    “妹妹誤會我了。”


    沈青拂眼神柔軟,耐心的解釋道,“女子麵容最為重要,我也是不想妹妹在皇後娘娘跟前難堪。”


    白雅然愣了愣,半晌,才吐出一句,“宮裏怎麽會有你這麽單純的人。”


    不過這個單純的沈側妃,


    今日倒是提醒了她,她怎麽沒想到還有皇後娘娘呢。


    “哼,元側妃對我下重手,我才不會放過她,你別以為你一兩句好話,就能勸我饒了她,我就偏要去皇後跟前告狀,且等著瞧吧!”


    她說罷便氣衝衝的走了。


    沈青拂的目光瞬間斂起所有暖意,紅唇的弧度微微一勾。


    ……


    乾清殿。


    皇後匆匆趕來,眉頭皺緊,“本宮聽聞太子病了,眼下如何了?”


    季長暉答道,“迴皇後娘娘,太子殿下服了藥,已經退熱了。”


    “什麽,果真還發熱了。”


    皇後雖然嚴苛,但也就太子這麽一個兒子,心中難免擔憂,眉頭皺得更緊了,“帶本宮去見太子。”


    “是。”


    季長暉引皇後到了乾清殿內室。


    太子殿下就躺在軟榻上,他極少有懨懨的神色,薄唇也略有泛白,俯身施禮,“給母後請安。”


    “都病了還請什麽安哪。”


    皇後抬手撫上太子的額頭,確實不熱了,她心中稍微鬆快了點,“本宮聽說,太子從元側妃宮裏出來就病了,是否是元側妃衝撞啊。”


    寧玄禮皺眉,“豈會。”


    “本宮知道,太子一向是不信相士之言的。”


    皇後歎氣,“可本宮隻有你這麽一個孩子,大祁,更是隻有你這麽一位儲君,寧可信其有,不能信其無啊。”


    “母後多慮了。”


    寧玄禮迴絕得很快,“兒臣病因,與元側妃命格之說,絕無幹係。”


    皇後哦了聲,“太子一向身強體健,如今驟病,不是因為元側妃,那是因為什麽病了呢。”


    “……”


    寧玄禮沉默了一會。


    他平淡道,“人食五穀雜糧,哪有不生病的,兒臣從芳華殿出來吹了涼風,這才病的,隻是巧合而已。”


    皇後若有所思。


    緩慢道,“命格之說雖不可全信,可本宮心裏,到底還是有個疑影兒。”


    寧玄禮問道,“母後近來忙於禮佛,怎會知曉兒臣驟病的事。”


    “新入東宮的白良娣過來請安,本宮見她臉上有傷,便問了問,原是元側妃打的,妃嬪間小打小鬧算不得什麽。”


    皇後並不為了掌摑之事,


    而是為了太子驟病之事,過來乾清殿,“還是聽她說,因她說了一句,元側妃與你命格相克,所以太子才病的,本宮不能不擔憂啊。”


    “兒臣無事,母後可以放心了。”


    寧玄禮眸色漸深,慢慢摩挲著手中的扳指。


    ……


    “主子,奴婢過去乾清殿看了一眼,皇後娘娘的轎輦已經離開了。”


    侍琴進來稟告。


    沈青拂放下手裏的書,微笑,“接下來,你可以去永安殿傳一聲了。”


    “奴婢明白。”


    永安殿。


    芷蘭急匆匆的跑進來,“主子!”


    “奴婢聽聞皇後娘娘去了乾清殿,這會兒已經迴坤寧宮了。”


    “當真?”


    白雅然神色緊張起來。


    芷蘭點頭,“真著呢,奴婢是聽一個眼熟的侍女,跟咱們殿的小內侍聊天的時候聽見的。本以為皇後娘娘聽了您的哭訴,會去找元側妃的,不料卻是去了乾清殿看望太子殿下……想來現在,太子殿下已經知道了,是您在皇後娘娘跟前告了元側妃的狀。主子,咱們怎麽辦啊!”


    “慌什麽。”


    白雅然盡快冷靜下來,“芷蘭,過來打我。”


    芷蘭懵了,“啊?”


    “主子,您這臉受了掌摑之刑,已經很疼了……”


    “還不夠。”


    白雅然看著鏡中自己的臉,冷笑,“我就要讓太子殿下知道,他心中的太子妃人選,是個什麽惡毒的貨色。”


    “打就是了。”


    “……是。”


    到了夜間,亥時初。


    太子殿下的轎輦便到了永安殿。


    “拜見太子殿下。”


    白雅然一直低著頭。


    寧玄禮並不看她,開門見山,“白良娣,你去坤寧宮見了母後嗎?”


    “妾是去給母後請安了。”


    “你是去請安,還是去挑撥,你心中有數。”太子殿下的聲音冷沉。


    白雅然這才抬起頭來,“妾挑撥什麽了?”


    她一直都是高傲縱容的性子,當即站起了身,迎麵對上太子的眼神,“妾乃高門貴女,不屑挑撥。”


    她這臉已腫成包子樣,兩邊麵頰不僅紅腫,更是泛著深重的青紫,臉上掌印明顯,尚有淤血。


    嘴角已經開裂,顯然是滲過血。


    讓人看一眼都覺得觸目驚心,慘不忍睹。


    “你這臉……”


    寧玄禮眉頭擰緊,“怎麽迴事。”


    白雅然仰著頭,“妾聽聞殿下從芳華殿出來便病了,便當眾說了,是元側妃的命格與殿下相克,是她克了殿下,所以殿下才病了,元側妃認為妾對她不敬,故而賞了妾掌嘴三十。事實便是如此,妾所說盡皆屬實。殿下若是不信,可以隨意問芳華殿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有人說出第二句虛言。”


    掌嘴三十,怎麽也打不成這樣。


    除非是特別下了重手。


    寧玄禮擰緊的眉頭如何都鬆不開,吩咐道,“長暉,傳太醫,給白良娣看看。”


    “屬下立刻去請太醫。”


    白雅然心中浮上喜色,“多謝殿下。”


    “你好好養傷吧,以後不要對元側妃出言不敬。”


    “……妾知道了。”


    望著太子殿下的轎輦離去,


    白雅然才緩緩迴神,吩咐了一聲,“元側妃命格與殿下相克,東宮本就應該人盡皆知。芷蘭,你去打賞幾個小侍女,讓她們出去好好宣揚宣揚。”


    “奴婢知道了,這就去辦。”


    ……


    乾清殿。


    季長暉稟報,“殿下,您吩咐屬下去找珍嬤嬤帶進東宮,屬下已將人帶來了,現下就在殿外候著呢。”


    “快請進來。”


    “是。”季長暉應下,


    珍嬤嬤便被帶了進來,已近花甲之年的老嬤嬤,風采不減當年,雖然華發已生,卻難掩身上的高貴氣度。


    珍嬤嬤一絲不苟的行禮,“老身見過太子殿下。”


    “珍嬤嬤請起。”


    寧玄禮微笑,“您本就是侍奉過母後的長輩,以後見了孤不必行大禮。”


    “迴太子殿下,老身如今雖已歸鄉,宮裏的規矩卻不能忘。”珍嬤嬤言語嚴謹,“承蒙太子殿下記掛,不知殿下傳召,可有用到老身之處?”


    “孤有意請珍嬤嬤迴宮,輔助元側妃料理東宮事務。”


    寧玄禮繼而道,“嬤嬤不要誤以為元側妃無能,是她年歲尚小,仍需曆練,您又是宮裏積年的老嬤嬤了,人品貴重,德行顯貴,有你在元側妃身邊提點教導,孤會放心許多。”


    珍嬤嬤俯身行禮,“迴殿下,奴婢實在年老,恐難當大任。”


    “孤是真心實意要請嬤嬤輔助元側妃。”


    寧玄禮吩咐道,“長暉,賞賜拿上來。”


    “是,殿下。”說著就拿上了一張案,滿案上盡是金元寶,足有百兩之重。


    珍嬤嬤麵露訝色,連忙道,“殿下折煞奴婢了,奴婢惶恐。願為殿下效綿薄之力。”


    寧玄禮頷首,“甚好。”


    ……


    “你們聽說了嗎,太子殿下病了,都是讓元側妃給克的!”


    “可不是嘛,殿下晚上才從芳華殿出來,第二天就病了!”


    “元側妃跟殿下命格相克,想不到竟是真事!”


    宮中流言四起,


    殿角處圍著幾個小侍女,小內侍,湊到一塊小聲議論,一開始隻有幾個人,後麵越聚越多,流言越傳越熱鬧。


    順理成章的傳到了太子殿下耳中。


    寧玄禮麵色陰沉,“大膽!”


    當即下了命令,“那幾個奴才豈敢妄議側妃,帶下去,一律廷杖二十,傳所有奴才過去觀刑!”


    季長暉領命,“屬下即刻去辦。”


    太子殿下肅清宮內流言,


    下了命令,宮中再有敢妄議元側妃者,一律自領廷杖。


    這麽沸沸揚揚的事,很快被鎮壓下來。


    一時間群響畢絕。


    寧玄禮臉上微慍,批折子也批得飛快,一折扔完下一折。


    沈青拂一邊研墨,一邊掉下淚珠,撇了撇嘴,“殿下,都是妾不好,妾不該跟殿下貪玩,竟讓姐姐遭此非議,真是無妄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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