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落崖下一片雲霧,看不到底。


    夜景湛的淚滴落在枯死的合歡花上,而後便跟著跳了下去。


    風從他耳畔唿嘯而過,他想的卻是,若是能與她死在一起,也好。


    讓他意外的是,月落崖並不高,崖邊還生了許多樹,讓他得以緩衝。


    旋即落入崖底的深潭之中。


    盡管如此,他依舊傷得不輕。


    才浮出水麵,就吐了一口血出來,視線亦是一片模糊。


    他拽住了一根藤蔓,想要借力起身。


    但卻因為體力不支,暈了過去。


    清風找到他的時候,便是這樣一副兇險的場麵。


    三日後,夜景湛方才從昏迷中醒過來。


    洛芷蘊一直守在他身邊,見他睜開眼,立刻讓人將藥端來。


    夜景湛抓著她的手腕,用沙啞的聲音問道:“阿瓔呢?”


    洛芷蘊聽到這個名字,眼底閃過一抹恨意。


    但很快就被她壓了下去。


    洛瓔就算沒有死在山崖下,也活不長了,她何必要與一個死人計較?


    “清風派人到崖底搜尋過,並沒有能發現她的蹤跡。說不定,她還活著。”洛芷蘊說著,將藥端到了他麵前,“大夫說你傷得很重,要養三五個月方才能好。先喝藥吧。”


    “你沒有騙我?”夜景湛聞言,心中也不由多了一絲希冀。


    洛芷蘊柔柔一笑,舀了一勺藥送到他唇邊,“我怎麽會騙你?不信的話,等下清風迴來,你可以問他。”


    夜景湛顫抖的身子總算緩和下來。


    他閉上眼睛,長舒了一口氣,“那就好。”


    而後他將藥碗從洛芷蘊手中接過來,將苦澀的藥一飲而盡。


    一個月後,錦州。


    洛瓔睜開眼,看到眼前的人,不由一怔。


    “師父?”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


    師父怎麽可能還願意見她?


    “後悔嗎?”


    這個問題,六年前師父也曾問過她。


    那時候她的迴答是,她不後悔,永遠也不會後悔。


    誰能想到,最後她得到的,卻是這樣的下場?


    她沒有迴答。


    因為她還不知道,她看到的到底是現實還是夢境。


    洛瓔動了動身子,隻覺得四肢百骸像是碎了一般疼。


    等等!


    她已經許久沒有感覺到疼痛,難道說……


    “師父,真的是你?”洛瓔艱難地伸出手,抓住了眼前人的衣袖,“我還以為,你真的不會再見我了。”


    孫平穀歎了口氣,“當初我就不該由著你。”


    洛瓔眼中滾落一滴淚,“可你若是讓我重來,我隻怕還是會作出同樣的選擇。”


    就算時光倒流,她重新迴到那個時刻,也還是會選擇救他。


    孫平穀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眉心,一如從前,“你啊你,讓我說你什麽才好!”


    “師父這麽多年不見我,不會是一直在找解毒的法子吧?”洛瓔著實沒想到,她還能撿迴這條命。


    活著的感覺,真好。


    “我也隻是暫時保住了你的命而已。”孫平穀扔給她一記白眼,“能不能解毒,還得看你的造化。”


    洛瓔當然知道她並非隻是被保住了命那樣簡單。


    畢竟她連失去許久的痛覺都迴來了。


    “那師父就不用擔心了,我的造化可好了。”洛瓔也一如從前那樣,揚著下巴對他撒嬌。


    孫平穀麵上還是一樣冷淡,但眼中卻已經有了淚光,“你的造化不好,又怎麽會遇見我?倒是我的造化不怎麽樣,竟然會攤上你。”


    “我就知道,師父怎麽可能不要我。師父可是天下對我最最好的人了。”洛瓔話音才落,門就被推開了。


    吉太傅與吉氏一道走了進來。


    “你把方才的話重複一遍。”孫平穀抱著手臂,麵上帶著幾分得意。


    洛瓔掃了一眼進來的那兩個人,有些心虛道:“師父是天下對我最最好的人。”


    吉太傅斜睨了孫平穀一眼,“你爭這個有什麽用?”


    “當然有用。你敢說你不生氣?”孫平穀挑眉。


    “這有什麽好氣的?你可是阿瓔的救命恩人,若不是因為你,隻怕我都見不到她了。”吉太傅說著話,不由老淚縱橫。


    “外公,你哭什麽,我這不是好好的嘛!”洛瓔看到他落淚,心頭很不是滋味。


    可她如今哪兒哪兒都疼,屬實沒有辦法好生寬慰。


    “就是啊爹,阿瓔好好的,你哭什麽,你看我不就沒哭。”吉氏拿出手絹來,給她爹擦了擦眼淚。


    “你要不要去照照鏡子再說這話?眼睛腫得跟核桃似的,還好意思說自己沒哭。”吉太傅拆台。


    “娘親!娘親!”門外傳來了琳琅的聲音。


    “外頭下著雪呢,快把門打開!”吉太傅聽到這聲音,心疼得不行,趕緊讓吉氏去開門。


    吉氏將門打開,外頭的風雪一下湧了進來。


    洛瓔方才注意力沒在門口,所以並不知道外頭有這麽大的風雪。


    “不是才十月,怎的下這麽大的雪?”


    “你不會以為,我當真有本事用幾日的時間就將你救迴來吧?”孫平穀將琳琅抱起來,抖了抖她身上的雪,又將她冰涼的小手揣到自己懷裏取暖。


    “自打司大人將你送到這裏,你就一直不曾醒過來。如今已是臘月了。”吉氏說道。


    洛瓔一怔,沒想到她竟然躺了一個月的時間。


    難怪他們幾個人看著都這般憔悴,隻怕是為她操了不少心。


    “娘親,你快點好起來,跟我去堆雪人好不好?”琳琅從孫平穀身上下來,趴到了床邊。


    洛瓔揉了揉她的小腦袋,“好。”


    幾人又閑聊了一會兒,吉氏就抱著琳琅出去了。


    孫平穀也跟著走了出去。


    房間裏隻剩下洛瓔與吉太傅兩個人。


    “我知道你想問什麽。”吉太傅也知道,有些事需要好好與她解釋,“那信上的內容句句屬實。我的確曾是東臨國的太子。”


    東臨國,曾經也算是個強國。


    盡管國土麵積不大,卻因為地理位置優勢,安寧富饒,與世無爭。


    可三十年前,他們內部起了爭端,被大周鑽了空子,差點亡國。


    東臨國的國君下了降書,願意成為大周的附屬國,每年上貢,方才得以留存。


    她沒想到,她的外公竟曾是東臨國的太子!


    那他到大周來,是為了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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