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邳城裏的宴會異常的隆重,劉備把所有城中的官員全部叫來,為趙塵等眾人一道慶功。


    這般隆重,倒也讓趙塵有些意料之外,稍微有些不適應。


    在場的每一個人都會來與趙塵敬酒,一來一迴免不了許多禮數。


    陸遜無意間注意到趙塵的眉宇間閃過一絲憂愁,似乎是對這樣的交杯換盞有些疲倦,亦或是想要獨自安靜片刻。


    趙塵察覺到了陸遜的疑惑,笑著解釋:“這麽多人,倒是有些不太習慣,怯場了!”


    陸遜微微一驚,略有不解,自己的先生走上戰場麵對數萬數十萬大軍都絲毫沒有退縮膽怯過,舉手投足之間都是穩重而又充滿自信。


    如今麵對比自己官職更低的人員,倒顯得不自在了。


    趙塵又說了一句:“伯言,今後你就會明白了。任何繁華,不如花田籬下的平凡。”


    麵對這話,陸遜自然不理解。


    他從一出生就是世族大家,為了家族的未來,陸遜一早就肩負著重要的任務。


    他的一舉一動都會關係到家族的興衰,沒有人會對此開玩笑,甚至用平凡二字來形容。


    如今雖然陸遜已經投入趙塵帳下,但陸家,此刻還在吳郡,還在孫權的掌控之中。


    曾經趙塵勸過陸遜,是否讓陸家遷移到徐州來。


    可惜,與甄家一樣,家族中的長輩都不同意。


    趙塵也理解,沒有一個家族會輕易放棄當地苦心經營多年的關係和資本,轉而投靠一個未來都不確定的地方諸侯。


    那不僅僅是投資,甚至可以說是賭博。


    當初趙塵看糜竺的時候,就認為此人的眼光異同尋常,也是膽識超人。


    後來,劉備在趙塵的協助下不斷壯大,而孫家在江東的勢力也不斷發展。


    如今陸家想要在舉家搬遷已經基本不可能了。


    況且如趙塵所說,孫權不同於孫策,並不會對大家族打壓,而是恰恰相反,采用籠絡的方式來鞏固他在江東的統治地位。


    陸遜雖然嘴上說安心,內心依舊不免擔憂。


    直到收到陸家長輩的來信,他才明白先生的眼光確實毒辣。


    喝的酒一多,再低的度數也會醉人,趙塵原本來者不拒,到此刻已經有些搖搖晃晃,無法再飲。


    可來敬酒之人卻絲毫不減。


    趙塵笑道:“各位對不住,塵不勝酒力,已經無法再飲。長期在外,如今迴到了家裏,自然還是要迴府陪陪自家夫人的,還請各位見諒。”


    倒是簡雍笑著迴道:“軍師,都已經迴下邳城了,自然可以不醉不歸了。”


    趙塵急忙搖了搖手,說道:“憲和莫要如此,莫要如此呀!”


    一旁的趙雲、太史慈和糜竺匆匆過來勸阻,卻也被圍在了眾人中間。


    劉備哈哈大笑,走過來高高舉起酒杯,說道:“各位,厚德金屋藏嬌呀,今日就先放他一馬,來日再不醉不歸。”


    見主公劉備發話,眾人自然不敢再勸酒,紛紛應允散去。


    趙塵拜見道:“多謝主公!”


    劉備神秘一笑。


    宴會散去,已是深夜。


    趙塵本想就此告別離去,卻被劉備攔了下來。


    一旁還站著郭嘉和程昱。


    這兩個曾經都是曹操的部下,如今卻都因為趙塵留在了劉備帳下。


    在此地重新相遇,倒是心中有些異樣。


    劉備開門見山,對趙塵說道:“厚德,白日裏你所說之事,我思索良久。”


    趙塵知道劉備應該是要下結論了。


    “塵洗耳恭聽,主公請吩咐。”


    劉備歎了口氣,說道:“匡扶漢室,平定天下,還百姓太平盛世,一直以來都是我的夙願,多虧厚德,還有二位相助。隻是如今雖然已有六州之地,但帶甲之士不過十五萬人,六州百姓不過百萬餘戶,豫州、兗州兩地糧草告急,百姓急需修生養息,此刻出兵,我擔心力不從心啊。”


    話一出口,趙塵便明白了劉備的意思。


    曆史上,劉備一生漂泊,投靠公孫瓚,依附袁紹,依托劉表,入主西川,年過半百好不容才建立了川蜀王國。建安六年的劉備,正想著如何走荊州靠劉表,如今整整提前了二十年,便已經擁有了三分天下。有這樣的顧慮也屬正常。


    “主公所憂,乃塵之過也。休養生息確實能給各州帶來好的發展,隻是塵擔心曹操會在司隸站穩腳。當今天下,荊州劉表雖有一方實力,坐擁九通之地,卻不足為慮,不出三年,荊州定然會落入主公之手。西川劉璋,平庸暗弱,手中有大將能人,卻無法兵出西川爭奪天下,也不足為慮,西涼之地,有勇而無謀,隻需派一員大將和一位頂級謀士,便可收入囊中。唯獨江東孫權和司隸曹操最令塵擔憂。”


    聽了趙塵一番分析,三人皆頗為佩服。


    簡單幾句話,道盡了各路諸侯的強弱,也明確了未來劉備的發展。


    有這番眼光者,天下不出三人。


    郭嘉最有感觸,在戰場上,麵對趙塵始終都棋差一著,如今看來,自己確實不如也。


    一旁的程昱倒是已經習慣。


    他說道:“江東孫權,繼承了其兄孫策的基業,在周瑜的協助下,一路拓展,如今倒是像極了一方霸主。至於司隸曹操,奉孝理解最深。”


    郭嘉看了一眼程昱,麵對劉備和趙塵的目光,很自然地接過話茬。


    “主公,以嘉對孟德的了解,確實如軍師所言。若是曹孟德能在司隸站穩腳跟,未來西涼和漢中之地,估計也會落入其手。漢中乃入川之關鍵,其主張魯,繼承了張道陵之道,卻是一方狠主。此二地皆非曹孟德對手。”


    劉備聽之,來迴踱步數次,最後點了點頭。


    “依各位所言,此刻確實是最佳的出兵時機。隻是這出兵之名?”


    趙塵迴道:“主公不必擔心,既然聖上迴征召馬騰和韓遂來對付曹操,自然是關於鞏固漢庭之事,主公可借此之名,揮師東進,目標直指曹操,天下之人也自然會擁護主公。”


    此話一出,劉備便已經釋然,心中也下定了決心。


    “好!那便出兵,目標司隸!還請厚德領軍,在曹操穩定司隸之前拿下,以平定這亂世。”


    趙塵當即跪地迴道:“塵領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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