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荀並沒有找百姓打聽情況的想法,而是帶著哮天快步迴到了縣衙。


    將馬匹放入馬廄,他直接來到了後方的書房。


    “謝兄弟迴來了。”


    正在書房愁眉苦臉的孟元發現有人靠近,抬頭一看,原來是謝荀和哮天。


    “嗯,剛剛迴來,不過在路上聽到了百姓們在議論什麽升堂,是發生什麽事了嗎孟兄?”


    謝荀點點頭,隨後直截了當的問道。


    “遇到了一件十分難辦的案子,如果我不是縣令,直接一刀把那幾個小畜生腦袋砍下來,揚長而去便是。”


    “可惜啊,如今我是這溪邊縣的縣令,身不由己。”


    孟元揉著眉心歎了口氣,臉上滿是愁容。


    他現在有些理解,為什麽小時候看明明很簡單的事,爺爺總是需要用複雜的手段去處理了!


    “孟兄不如說說看,或許我還可以幫得上忙!”


    “也好,兩個人想法子,總比一個人強。”


    “這件事的起因還得從秦木說起....”


    話說縣丞秦木,本身便是老來娶妻,生子之時已有三十歲。


    而他的兒子從小體弱,娶妻十年才生下了一子,乃是秦家的獨苗,一直備受秦木寵愛。


    也是正因如此,此子養成了囂張跋扈的性格,一言不合便帶著自己的狗腿子,毆打、欺壓身邊的同齡人。


    礙於秦木縣丞的身份,百姓們是有苦不能言,隻能是打碎了牙齒往肚裏咽!


    結果,就在昨天,那秦家幼子欺辱自家佃戶的兒子,將其毆打致死,還拋屍農田水渠之中。


    佃戶一天沒見到兒子,心中著急便出門尋找,結果發現自己的兒子已然死去多時。


    一怒之下,就把秦家幼子告上縣衙!


    而孟元派人查驗現場和屍體,卻是證明死者是被人有意毆打致死。


    但周遭目睹了過程的百姓,卻是懼怕於秦木的權勢,不敢出麵作證。


    不過好在,有一路過的江湖俠士也目睹了這件事,出來作證人確實是被秦家幼兒打死的。


    “本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之事。”


    “奈何那秦家上下早已經串通好了,說那三個小畜生年歲尚小、不懂事。”


    “我朝律法明言,幼童不通世事而犯罪,可免於刑罰;視罪行之大小,責令父母賠償了事。”


    “那秦家正是抓住了這一點,讓我遲遲無法下判!”


    孟元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麵上,抬起時,桌上已然凹陷下去一個手掌印。


    連他這種武功已至一流的人,都能被氣的收不住力,顯然心中是何等的氣憤!


    謝荀聽後,也是緊緊皺著眉頭,心中浮現出一股怒氣。


    哮天也是氣得直齜牙,好想去咬死那個龜孫!


    忽然間,謝荀像是想到了什麽,眉頭驟然舒展開來。


    “謝兄弟可是有法子了?”


    看到他臉上的變化,孟元一臉期待的看向他。


    “孟兄,你待會這樣...這樣....”謝荀以內力凝聚成線,傳音說道。


    “不愧是謝兄弟,還是你有辦法!”孟元的眼睛越聽越亮。


    兩人相互對視一眼,嘴角同時一歪。


    這下看你死不死!?


    “汪汪汪?”


    一旁的哮天急得團團轉,究竟是什麽辦法,你們倒是也告訴我一下啊!


    ......


    秦府大堂上,管家低垂著頭,雙手微微顫抖,將一杯熱茶輕輕放在秦木身旁的案幾上,那恭敬之中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恐懼。


    “老爺,關於公子們的事情,那位孟大人,似乎並不打算輕易就範。”


    管家的聲音細若蚊蚋,絲毫不敢抬頭去看自家老爺。


    秦木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整個大堂的氣氛變得壓抑而可怕。


    “廢物!我讓你們看好守兒,讓他這段時間老老實實待在府裏,你們就是這麽給我辦事的?!”


    秦木猛地抓起茶杯,狠狠的擲向管家。


    茶水四濺,茶杯掉落在地,化作無數碎片。


    管家不敢躲閃,任由滾燙的茶水落在身上,但他隻能咬緊牙關,跪倒在地,顫抖不已。


    “新官上任三把火,這把火,終究還是燒到了我秦家的頭上。”


    秦木歎了口氣,那聲歎息中既有無奈也有蒼老,仿佛一夜之間,他的背更駝了,眼神也更渾濁了。


    “這個案子,是孟大人上任後的第一把火,我們就給他個順水人情,放過那王五,賠些錢便罷了。


    半個時辰後就又要升堂了,你應該知道怎麽做!”


    秦木的話語中透露出一種妥協與不甘,雖然他花了數十年,把溪邊縣經營成鐵桶一塊,可奈何官大一級壓死人。


    在還沒有抓住孟元的把柄前,該妥協的還是要妥協。


    看來小荷那邊的事,該加快進度了!


    “小的明白!”管家連忙點頭應道,額頭上早已經掛上了細密的汗珠。


    “那林藝呢?他是什麽態度?”


    秦木的眼神突然變得銳利,刺的管家眉心發痛。


    “啟稟老爺,林藝已經答應串供,但他……他要的太多了,開口就是五兩金子!”管家連忙說道。


    “哼,年紀不大,胃口倒是不小!”


    “五兩金就五兩金吧,守兒是我秦家唯一的血脈,隻要他沒事,多少錢我都願意出。”


    “此事過後,派人跟著那林藝,把錢給我收迴來,做得幹淨點。”


    秦木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狠厲,他這些年隻是老了,可手段還沒老。


    “小的明白,小的會讓人在林藝離開溪邊縣後再動手,保證讓他死無對證!”管家的聲音中也帶著一絲狠勁。


    “嗯!”


    秦木疲憊地揮了揮手,示意管家退下。


    管家如獲大赦,小心翼翼地起身,彎著腰,一點一點退出了大堂,


    ......


    咚咚咚咚!!!


    縣衙內,那麵古老的大鼓被猛然敲響,聲音沉悶而有力,如同天邊的驚雷,瞬間在四周炸響。


    百姓們聞訊而來,他們或肩扛鋤頭,或手提菜籃,紛紛圍聚在縣衙門口,眼中閃爍著對公堂上明鏡高懸這四個字的期盼。


    “升堂!帶受害者家屬、證人及人犯上堂!”


    隨著縣令孟元威嚴的聲音落下,公堂內頓時一片肅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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