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昭儀也真是,不顧您需要靜養,這般招搖。”


    “他哪裏顧得上我?”溫塵搖了搖頭:“好不容易盼到陛下……以後這話你莫說了。”


    “您也該趁機露個臉,別真讓陛下把您忘了呀,陛下天人之姿,不知有多少人擠破腦袋想要見陛下一麵呢。”


    溫塵沒說話,隻是一直看著窗外,宮人們來來迴迴搬著賞賜。


    看著看著,突然發現宮門口一陣騷亂,然後宮人們迅速站整齊,一明黃色身影步入宮內,眾人跪拜。


    女帝明豔美麗的側顏那麽耀眼,一直牢牢吸引著他的目光,他看見她笑著扶起行禮的玉琉璃,牽著他的手走進宮中,一大批宮人跟著他們,還有很多人守在殿外。


    那麽熱鬧,和他這裏的冷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溫塵輕輕咳了兩聲,轉身離開了窗邊。


    ……


    這幾天,林卿歌主要在忙兩件事,一是科舉,二是外交。


    在科舉取士方麵,她著令官員修訂正式的製度辦法,新增策論和詩賦,為新考,但舊一批學習經義的學子仍能參加舊式的考試。


    另外,她還設置了其他的取士通道,專門招攬精通天文地理、算數實踐的人才,不拘一格,選賢舉能。


    其中最為大膽、最有開創性的一條,在於男子做官。


    她並沒有想改變女尊世界的意思,隻是這個朝代本就較為開放,男子也能在外拋頭露麵,又有齊清這個男扮女裝的先例在,過於抑製反而不利於朝代發展。


    她想了很久,也跟謝薇等人商量過,最終決定開放男子做官的權利,不過隻有部分適合男子的職位,選拔上來的人也必須要極為優秀才可以。


    這個途徑也是給像齊清這樣的人一條出路。


    但這件事也需要從長計議,不宜操之過急。


    最近最重要的反而是西域使者來朝的事。


    西北遊牧民族多臣服於我朝,一年會有兩次朝貢,天啟國也需要送出彰顯大國威嚴的禮物,這送禮比之朝貢往往隻多不少。


    但其實天啟和周邊遊牧民族的關係也頗為微妙,如果天啟沒有那麽強的國力,那些草肥馬壯的遊牧民族一定會立刻造反。


    這次來朝的使者來自西北草原上最為強壯的一個部族,代表了周邊的一些零散的小族,因此也需要慎重對待。


    西域使者來朝的時候正值菊花盛開。


    因為這次來的使者是可汗的二王子,所以林卿歌沒有親自去接待,而是由謝薇帶人在城門口迎接,安置在驛館,而後再進宮拜見。


    所以當西域使者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上看到上首的女帝時,他們都呆住了。


    二王子名蒙克,因為遊牧民族的特性,他們那邊並不是女尊,他們更看重的是血脈和能力,而不是性別。


    蒙克長相有些粗獷,眉目深邃,輪廓分明,頭上紮著很多小辮,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身量也很高,和天啟國的男子完全不同,但還蠻帥的。


    隻是那一雙眼睛,總是閃著精明的光,看著人時會讓人不太舒服。


    怔愣良久,蒙克終於在身邊人的提醒下迴過神來。


    他們俱是以右手撫胸,彎腰見禮:“參見天啟女皇陛下!”


    “平身。”林卿歌頭戴冕旒,高坐龍椅之上,神態自若:“諸位遠道而來,辛苦了。”


    “承蒙天啟女皇陛下厚愛,可汗托我等奉上薄禮。”蒙克拍了拍手,有人端著托盤緩步步入殿內,排成一排。


    都是一些有代表性的、有特色的東西,如牛角、玉石等。


    一些有價值的東西如寶馬、牛羊、物資、珠寶等,會在後麵一一由人點清。


    林卿歌微笑著點了點頭,又說了些場麵話,便請使者入座。


    這次算是大型宴會,品級高的官員和後宮眾人都在。


    謝驚鴻坐在她身邊,身姿端正,眉目清冷而又溫和,雖然不及林卿歌那樣耀眼奪目的美貌,但在她身邊也不會失了光芒。


    二人並肩而坐,不知刺了多少人的眼。


    洛江白坐在下首側方靠前的位置,盡管他知道位次並不代表什麽,但在這個時候,看著兩人坐在一起,他也還是會難受。


    原來他並不像自己想象中那樣豁達。


    這些日子謝驚鴻好像變了一個人,他看到過他和女帝的相處模式,從不主動的清冷公子竟然會使苦肉計示弱撒嬌……


    他又驚又氣,卻覺得難怪,誰讓他的陛下那樣好,惹得謝驚鴻都動了凡心。


    隻是他們倆的關係,再也不可能恢複成往日那樣毫無芥蒂了。


    玉琉璃和溫塵等人坐在靠後的位置,這宴會沒他們什麽事,他們也就喝喝酒,看看歌舞。


    隻是一向病弱的溫塵出來了,倒是惹得其他侍君多看了他兩眼。


    齊清坐在官員一列偏後的位置。


    林卿歌讓他在翰林院先曆練曆練,草擬文書管理典籍。


    他這些日子擔憂忐忑,卻從未見女帝再召見他讓他做什麽事,好像她已經忘了他這號人。


    官場不好混,即使他考中了狀元。


    齊清在翰林院和別人周旋,日日需謹小慎微,事事需周到圓滑,他好像和別人沒有任何區別,也從未得到過女帝的青睞。


    心中那隱秘的失落常在夜深人靜時翻湧出來。


    不知是在失落些什麽。


    如今看見女帝和鳳君舉案齊眉,他心裏竟然有淡淡的羨慕……


    想到這裏,齊清心裏一驚,忙喝了杯酒,以免讓自己越想做多,反而後悔這個選擇。


    絲竹聲悠悠,舞女舞步翩翩,林卿歌與使者寒暄問候,賓主盡歡。


    老臣們心裏都免不了嘀咕:難道這次的使者沒有找茬兒的任務嗎?


    曆年使者來朝,都是一場看不見硝煙的戰爭,唇槍舌劍,鋒芒畢露,一定要贏過這些使臣們的把戲他們才肯罷休。


    怎麽如今,融洽得有些不同尋常了呢?


    天啟這邊的臣子詫異的同時,西域那邊的使者也在糾結。


    卻不是因為同一件事。


    蒙克看到耀眼如月神的女帝,已經完全忘了可汗吩咐的,給天啟一點顏色瞧瞧的囑托了。


    他糾結的是另一件事。


    可汗吩咐的禮物,到底要不要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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