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掌寬大,那一擋遮住了顧傾城大半的臉,將她的視線完全阻隔。


    顧傾城心中瑟然一動,不知是為他貼心的洞察,還是為他溫柔的嗬護。


    許落顏聞聲迴頭,也被這一幕感染,瞬間又有一種“磕到了”的興奮,而後迫不及待地道:“陸醫生,這幅畫是——”


    “顏顏!”她剛開口,被顧傾城及時打住。


    許落顏立刻噤聲,這才想起不能說。


    陸君堯看向許落顏,“這幅畫怎麽了?”


    許落顏反應很快,馬上改口道:“這幅畫太壓抑了,確實不適合傾城。”


    “嗯,”陸君堯點點頭,擋著顧傾城雙眼的那隻手落下,順勢握住她手臂,“走吧,去別處看看。”


    顧傾城這次沒反抗,由著他拉走。


    她創作這幅畫的初衷,是想直麵內心的創傷和陰影,借此更快地療愈,開始新生活。


    可當再次看到這幅畫作,她才發現自己還是無法忘掉那些痛苦絕望的經曆,一股窒息感撲麵而來。


    此時此刻,她對顧如意和人販子的恨意,再次達到頂峰。


    陸君堯見她一言不發,臉色也很沉重,都走開幾步了,他又迴頭看了看那幅畫,若有所思。


    還有不少觀眾駐足賞鑒,在被畫技深深震撼的同時,臉上也都壓抑著痛苦。


    裴經理一直跟在身邊,陸君堯看向他問:“你是畫展負責人?”


    裴經理客氣頷首:“裴某隻是協辦方之一。”


    說著,他從兜裏取出一張名片遞過去:“陸少,認識下,有空可以去我畫廊坐坐。”


    裴經理知道,陸君堯這種級別的富豪,最好風雅。


    人家置辦房產時,隨隨便便買幾幅畫,不得花個上千萬,當然要趕緊結交。


    陸君堯接過名片一看,微微挑眉:“你就是裴丹青?”


    知名收藏家,藝術品圈子裏的大佬。


    “是,”裴丹青客氣一笑,“勞陸少耳聞。”


    陸君堯收了名片,看了顧傾城一眼,眸光透著疑惑,而後不客氣地對裴經理道:“我陪著她,裴老板去忙吧。”


    裴經理看出他倆的關係,自然不敢廢話,“好,那您幾位慢慢看展,有任何事隨時找我。”


    話落,裴經理轉身離開。


    顧傾城不滿,瞪了陸君堯一眼,“誰讓你把我朋友支開?”


    陸君堯理直氣壯地問:“你怎麽還認識收藏圈的裴丹青?跟他什麽關係?”


    “我為什麽不能認識?如果不是被拐三年,我的關係人脈不比你差。”顧傾城言辭間透出昔日的無限風光。


    陸君堯點點頭,“倒也是,畢竟是京城第一名媛,聽說以前追你的男人都要排到月球。”


    顧傾城:“……”


    陸君堯盯著她突然問:“你不會喜歡他吧?”


    “跟你無關。”


    “怎麽無關?我在追求你。”他理直氣壯,而後更是不客氣點評,“不男不女的,看著就不舒服,你離他遠點。”


    顧傾城很生氣,迴頭冷冷瞪他:“你說話能不能好聽點?”


    “你見過我說話好聽的時候?”


    “……”還真是,顧傾城徹底無語。


    這家夥的毒舌爐火純青,連自己親外甥都不放過。


    見她語塞,陸君堯笑了笑:“我狠起來連自己都不放過,更別說情敵了。”


    顧傾城翻了個白眼,“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陸君堯笑了笑,寵溺地補充:“不過以後你是例外。”


    “什麽例外?”顧傾城沒懂。


    “我會跟你好好說話,隻說好話。”


    “嗬,誰稀罕。”顧傾城冷哼一聲,撇開他的手臂。


    他卻又追上來,不依不饒,“你還沒迴答我,你跟那長發男到底什麽關係?他有沒有可能成為我的情敵?”


    “……”


    “傾城——”


    “就是最普通的朋友關係,行了嗎?”顧傾城被他孜孜不倦的態度纏得沒辦法,隻好表明態度。


    陸君堯這才滿意地笑了,再次牽住她的手,“走,我陪你看畫展。”


    “不需要。”


    “我需要。”


    “陸君堯!”


    “噓……安靜,不然別人都在看我們。”


    顧傾城左右張望,果然很多人盯著他們,眼神各異。


    真是煩透了!


    相信用不了幾天,京城整個上流社會都要傳得亂七八糟,傳她跟陸君堯的關係。


    不管她願不願意,接不接受,她都會被打上“陸君堯的女人”這個標簽。


    ————


    在美術館度過美妙的半天,快中午時,顧傾城跟許落顏準備離開。


    可剛走出美術館,迎麵碰到熟悉的麵孔。


    顧傾城臉色一頓,好心情瞬間破壞。


    梁景容跟顧如意。


    想必是顧柏川跟家裏說了,在美術館遇到了顧傾城。


    所以梁景容跟顧如意趕緊過來,堵她個正著。


    顧傾城今天已經“出名”一次了,不想再惹人注目,所以看到她們後麵無表情地繞道而行。


    但梁景容母女既然來了,自然沒打算放過她。


    “傾城,傾城!你等等~”梁景容快步追過去。


    可顧傾城腳步未停。


    梁景容近來確實身體不適,跑兩步就心慌氣短,隻好立刻指使小女兒,“如意,快,你去攔住你姐,我有話跟她說。”


    “好,媽您小心點。”顧如意答應了,馬上衝過去攔住顧傾城,“你等會兒,媽有話跟你說。”


    “讓開。”顧傾城冷臉命令。


    “姐,媽身體不好,你們到底是親生母女,要這麽狠心絕情嗎?而且我今天來找你,也是跟你道歉的。”


    顧如意心裏不憤,但麵上還算是客氣。


    她知道自己沒有多少籌碼在顧家威風了,現在隻能擺低姿態。


    否則,失去顧家這個庇佑,她根本不是顧傾城的對手。


    何況顧傾城如今還有了陸君堯這個靠山。


    能屈能伸,才能保住小命。


    “道歉不必了,你直接去警局自首,我就相信你的誠意。”顧傾城的訴求,從來都隻有這一條。


    “……”顧如意抿著唇,不說話。


    後麵跟上來的陸君堯,見狀眉眼肅穆,“顧二小姐,我是不是警告過你,不能再騷擾她?”


    “陸少,這是誤會。”梁景容氣喘籲籲地追過來,一手搭在小女兒肩上,臉色蒼白,頗有點可憐,“我是想接傾城迴家,過去的事……是我們不對,既然誤會解除了,那就迴來吧——嗯,傾城?”


    最後一句,梁景容看向顧傾城,詢問。


    顧傾城不為所動,“不必了,我有自己的家。”


    “傾城,你別生氣了,千錯萬錯都是爸爸媽媽的錯,爸爸媽媽跟你道歉,行嗎?你住在什麽地方,我們親自過去幫你搬東西,你看怎樣?”


    梁景容陪著笑臉,姿態確實放得很低。


    顧傾城看著顧如意的反應,自然看得出她心裏的憋屈與不滿。


    但這點憋屈與不滿,跟她三年豬狗不如的生活,跟她命懸一線的絕望,跟她身敗名裂的屈辱,還有月月劇痛的身體相比——算得了什麽?


    顧傾城忽而一笑,看向顧如意,“要讓我迴歸顧家,也不是不可能。顧家隻容得下一個女兒,我迴去,那妹妹可就……”


    她故意拖長語調,等著看梁景容的反應。


    許落顏一驚,低聲道:“傾城,你還迴去啊?那樣的家人實在是……”


    梁景榮看了眼小女兒,臉色頗為掙紮,“傾城,如意從五歲到我們家來,十七年了,她就跟我親生的沒兩樣,現在讓她自立門戶,她……她拿什麽養活自己?”


    “那你們趕我出門時,沒想過這個問題?”


    “……”


    “妹妹能力嘛,跟我相比確實差了許多,可好歹也有幾分姿色,不至於無法養活自己吧?就算實在養活不了,不是還有免費的牢飯嗎。”顧傾城不緊不慢地說,眼眸定定地看著顧如意青白交加的臉。


    說實話,她還挺佩服顧如意的。


    特別能忍。


    就這忍常人不能忍的性子,做什麽都能成功。


    場麵僵滯著,周圍漸漸又有了看熱鬧的人群。


    陸君堯陪在顧傾城身邊,見她可以掌控局麵,便靜靜地不說話。


    梁景容左右為難,掙紮矛盾了好一會兒,微微轉麵看向小女兒,低聲斥道:“你還傻愣著幹什麽?你之前在家怎麽保證的?”


    顧如意死死咬著唇,不吭聲。


    她之前保證過,隻要能找到顧傾城,隻要能讓顧傾城迴顧家,就算下跪哀求也在所不惜。


    而現在,顧傾城顯然是故意羞辱她,就等著她認輸投降,等著她跪地認錯。


    顧如意心裏天人交戰,火辣辣的太陽炙烤著她,好像要將她全身點燃。


    她耳邊嗡嗡直響,臉頰仿佛已經被人狠狠抽了幾巴掌,刺刺麻麻的。


    短暫卻又煎熬的僵持之後,她吞咽了下,臉色極度難看,而後一條腿曲起,另一條腿也跟著彎曲,身子緩緩跪了下去。


    許落顏吃驚得嘴巴都張圓了。


    眾目睽睽之下,她居然真豁得出去啊!


    陸君堯麵色清淺,看不出什麽情緒,隻是微微轉眸,看向顧傾城。


    而顧傾城麵不改色心不跳,異常沉穩淡定,連眼睫都不曾抖一下。


    圍觀人群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顧如意強忍著快要落下的眼淚,雙目失去焦距,臉頰僵硬顫抖,而後低聲吞吐地開口:“姐,對,對不起……過去是我不好,我不該心眼狹隘,不該嫉妒你,不該陷害你,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吧,我……我給你跪地道歉,請你別生氣了,迴,迴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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