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


    這不是找打嗎?


    “荀吉安!”


    陳氏又開始動起手來,


    反正這個老家夥腿動不了,打——


    “哎呀!別打了,讓人看見。”


    陳氏不理。


    “夫人,若是翊兒看到她祖母是這樣,他也得跟你學,你知道翊兒他學東西可快了。”


    這話一出,陳氏這才悻悻收手,輕哼一聲:“哼 ——”


    陳氏理了理衣裳:“我這是看在翊兒的麵子上,才不與你這個老家夥計較。”


    荀吉安說的不錯,她這孫兒啊,還不滿周歲,卻伶俐過人,小嘴一張,能蹦出好些個詞兒來。


    平日裏更是乖巧得緊,吃飽喝足後,就安安靜靜的,不哭也不鬧。


    大人隨便做個動作、說句話,他那烏溜溜的大眼睛盯著看一會兒,就能有模有樣地跟著學,別提多招人稀罕了。


    翊兒一下生就由她養著,現如今那是陳氏的命。


    如今在陳氏心裏孫子才是第一位的,丈夫兒子都往後移。


    別說的孩子了,就算是阿貓阿狗養兩天也會有感情,何況是這麽聰明的孩子,


    可惜翊兒不是從嫡母肚子托生出來的。


    “侯爺——”


    “夫人——”


    小廝的唿喊聲由遠及近,急切又響亮,


    那小廝一路疾奔而來,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胸膛劇烈起伏,跑得氣喘籲籲。


    待奔至武寧侯與陳氏身前,他忙不迭躬身行禮,而後快速稟報道:“侯爺,夫人,小的剛從宮門口打探迴來,世子爺此刻出了宮門,估摸一盞茶的工夫,便能抵達府中了。”


    荀飛揚這次在戰場立了大功,大將軍帶著手下立功的幾位將領一同進宮麵聖。


    “世子爺到了……”


    過了沒多會,也不知是誰先發現的,高喊了一聲。


    荀飛揚的身影出現在陳氏眼前


    “父親,母親!” 荀飛揚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然利落地翻身跳下駿馬。


    緊接著,他 “撲通” 一聲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給武寧侯和陳氏請安。


    他的眼神掃了一圈,沒看見心心念念的人。


    也是,如今還沒給她名分,自然不好意思來正門。


    不過如今他迴來,娶她的日子也近了。


    陳氏趕忙疾步下了石階,雙手穩穩扶住兒子,待借著天光看清兒子的模樣,眼眶瞬間泛紅,淚水奪眶而出:“兒子,你瘦了,黑了。”


    荀飛揚趕忙輕輕拍了拍母親的手,溫聲道:“讓母親憂心了,兒子一切安好,您莫要擔心。” 說著,他又將目光投向武寧侯,關切問道:“父親,您的身子可好些了?”


    “有你母親看著,早就好多了。”武寧侯滿是欣慰,擺了擺手,“先迴家再說吧。”


    迴到正屋,陪著父母說了會子話,荀飛揚就有些坐不住了,他的心思早就飛到曲承歡那裏,完全沒注意父母欲言又止的表情。


    荀飛揚越坐越心焦,終於按捺不住,“噌” 地一下站起身來,撩起袍角,徑直走到屋子中央,端端跪了下去。


    他先是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幾分,才開口道:“父親,母親,兒子有一事,懇請父親母親恩準。”


    先給小女人要名分再說,迴去見她,她定高興。


    “兒子想娶承歡。”荀飛揚微微仰頭,表情凝重又虔誠,“兒子想讓她做兒的正妻,風風光光把她迎進門。還去父親母親應了兒子的請求。”


    陳氏當時就變了臉色,走之前說做如夫人,不娶正妻,這現在又要一個丫鬟做正妻。


    如今他立了大功,聖眷正濃,就算有了翊兒這個庶長子又如何,照樣能娶高門嫡女。


    也不知這個兒子是怎麽想的,簡直是迷了心竅。


    幸虧這個曲承歡是個聰明的,早早“死了”。


    陳氏神色淡淡,緩聲道:“她如今,可做不了你的妻。”


    其實,他早就料到母親不會輕易應允,也做好了要和母親好生周旋一番的打算。


    荀飛揚拱手朝著父母行了一禮:“父親,母親,您可知兒子在戰場上被敵軍一刀穿透心腸,差點迴不來。”


    說著就拉開自己的衣衫,把傷口暴露在父母麵前。


    荀吉安雖然擔心,但還好,如今兒子平安迴來,說明無事。


    陳氏更是驚得立即站起身來,幾步奔到荀飛揚身前,雙手將他扶起,顫抖的指尖輕輕觸碰著兒子那觸目驚心的傷痕,眼淚瞬間決堤,簌簌滾落:“兒啊……”


    “母親,您知道嗎?” 荀飛揚眼眶泛紅,聲音也染上了幾分哽咽,愈發煽情起來,“當時那場麵,慘烈至極,腸子都流了出來,鮮血淌了一地。”


    情況雖然屬實,但有一點點誇張成分。


    “但是兒子想著母親天天盼著兒子迴來,如果我死您該有多痛心。我就想著我不能死。”


    “兒啊!你受苦了!”陳氏淚流滿麵。


    荀飛揚吸了吸鼻子,趁熱打鐵,接著說道:“母親還記得嗎?兒子走那天承歡給了我一個平安符和一顆藥,兒子就是吃了那顆藥,才轉危為安,有了那平安符,兒子才能平安迴來。母親,算是承歡救了兒一命,兒隻想娶她為妻。”


    原來在這等她呢,陳氏鬆了荀飛揚的手,坐迴座位:“你就知道為她說項,來蒙騙你的母親。”


    “母親,兒子說的是真的,兒子被抬迴去,軍醫束手無策,鄭奇怕我出事,沒了法子才試著給我喂那藥,兒子才撿迴一條命。”荀飛揚有些著急了,“母親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打聽。”


    荀飛揚越說越激動,“撲通” 一聲又直直跪了下去,聲淚俱下:“涇川侯家的嫡次子關徽,跟兒子一樣受了重傷,可最後沒救迴來啊。若不是承歡的藥,如今咱們家和涇川侯家,都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呀,母親!”


    涇川侯家的事情,陳氏是知道的,當時她還在慶幸兒子的平安,沒想到兒子竟然也受了這麽重的傷。


    罷了,無論兒子說的是真是假,總之,人不在了。


    許久,陳氏又有歎氣:“飛揚,不是娘不答應你的請求。而是,曲承歡她不在了?”


    “不、不在了?”


    不在了是什麽意思,荀飛揚不明白,他隻知道他的心慌了。


    “她死了!”陳氏的話如寒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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