餞行宴之後,懷素又在舊居住了幾日,每天都與榮伯一起下河捉魚、釣魚、煮魚,仿佛迴到了兒時的時光。


    他享受著這份寧靜和美好,盡情地感受著大自然的恩賜。然而,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


    這一天,周亦銘派人來告知懷素,明天李峴就要啟程迴京了,希望懷素能去周府住一晚,以便第二天為李峴送行。懷素雖然有些不舍,但還是決定前往周府。


    第二天清晨,天空還未完全亮起,周亦銘已經準備好了馬匹,與懷素一同前往黃葉渡。


    到達黃葉渡後,他們發現碼頭已經聚集了許多人,都是前來為李峴送行的官員和士紳代表。


    不一會兒,李峴的車隊緩緩駛入眼簾,顯得格外壯觀。李峴下車後,逐一與前來送行的人們交談道別。


    當輪到周亦銘時,李峴深情地說道:“感謝我在零陵期間,周老板的鼎力支持,我們後會有期。”


    說完,兩人對視一眼,一切盡在不言中。


    隨後,懷素也向李峴行禮,並表示自己將繼續努力學習書法,不辜負李峴的期望。李峴微笑著鼓勵他,告訴他隻要堅持不懈,一定能夠取得更大的成就。


    最後,懷素和周亦銘站在一旁,目送著李峴上船。


    大船載著李峴及隨從啟航的那一刻,懷素的眼睛晶瑩一片。


    船,順流而下,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視線之外。


    良久,眾人逐漸散去。


    而懷素還佇立渡口,看著緩緩流淌的瀟水,默默無言。似乎在思考什麽,茫然失神。


    ……


    送別李峴後,懷素又迴到了綠天庵,又恢複了往日習武練字的日常。


    經過幾年的生長,如今,綠天庵的那片芭蕉林,早已綠影婆娑,遮天蔽日。


    風吹蕉林,巨大的蕉葉,隨風搖曳,相互擁抱,發出沙沙作響的聲音。如同一篇天然的樂章,撫人心弦。


    這個夏日,懷素投入這綠色的天然涼庫,折蕉練字,渾然不知炎熱為何物。


    他坐在一片翠綠的芭蕉樹下,陽光透過茂密的葉片灑下斑駁的光影。


    懷素手中握著毛筆,蘸取著墨汁,一筆一劃地書寫著。每一個字都充滿了力量和靈動,仿佛要掙脫蕉葉的束縛,躍然而出。


    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逐漸升高,氣溫也越來越高,但懷素卻絲毫沒有察覺到。


    他沉浸在書法的世界裏,忘卻了一切外界的幹擾。


    汗水順著他的額頭滑落,滴落在蕉葉上,形成一朵朵小花。但他並沒有停下手中的筆,繼續揮灑著自己的才華。


    在這片綠色的涼庫裏,懷素感受到了大自然的恩賜。他與芭蕉樹為伴,與清風為伍,用筆墨描繪出心中的美好世界。


    在這裏,他找到了內心的寧靜,也發現了生活中的無限美好。


    夏日的綠天庵,不僅僅隻有蕉林,山泉。還有那抽穗的稻香,清新自然。


    習武練字累了,閑暇時光。去山穀的池塘,摸一盤田螺,或去稻田裏,捉幾條禾花魚。


    無論是黃燜禾花魚,還是魚湯喝螺,都是下酒的好菜。就菜下酒,一身的疲憊便煙消雲散,好不愜意。


    偶爾去舊居,小住幾日,與榮伯閑話家常。亦或是河邊垂釣,捉魚,重溫兒時歡樂。


    總之,這個夏天,懷素沉浸在開心與快樂之中。不知是心情好了,還是練字久了,功力見漲的原因,反正周邊的人都說,懷素的字,又長進了不少。


    也就是這個夏天後,懷素灑脫了。習武練字,那是日常,享受生活,也是日常的一部分。


    這,也許就是人生,邁過十八歲之後,成熟的一種表現吧!


    ……


    炎熱的夏季過去之後,緊接著就是豐收的秋季來臨了。


    當山穀中的稻田裏,那一望無際的金黃色稻穗變得越來越耀眼奪目時,就意味著秋收季節已經到來了。


    稻穀散發出來的陣陣清香,即使是在遠處半山腰的綠天庵內,也能隨時隨地聞到。


    此時此刻,懷素正站在綠天庵門前的廣場上,剛剛完成一套拳法的練習,渾身被汗水濕透。


    就在這時,一陣清爽宜人的秋風悄然吹來,夾雜著濃鬱的稻香,仿佛是與他約定好了一般準時到達。


    這陣秋風讓懷素感到無比愜意和舒適,心情愉悅至極!


    收拾好一切,懷素便來到蕉林練字。


    剛走到蕉林,蕉林中的果香就迎麵撲來,夾著蕉葉的清香,頓時,原本就愉快的心情,又開懷不少。


    接下來,折蕉葉練字。


    沉浸在如此怡人的環境裏,人與自然,渾然一體。懷素筆下的字,宛若蕉林裏,自然生長的一片片蕉葉,亦或是蕉樹上,掛著的芭蕉果,或青、或黃。


    不知滿山蕉果香,此緣身在蕉林中的懷素,埋頭練字,早已不知時光流逝。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太陽逐漸爬到天空中央,可依舊不見懷素住持迴來吃飯。


    懷雲在庵內等得著急,他決定出去找找。


    懷雲沿著熟悉的小路尋找著懷素,終於在茂密的蕉林中找到了他。隻見懷素全神貫注地在蕉葉上揮毫潑墨,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他和那片蕉林。


    懷雲走到懷素身邊,輕聲喚道:“住持,還在練字啊?”


    懷素聞聲轉過頭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疑惑:“懷雲,找我何事?”


    懷雲無奈地笑了笑:“住持,您忘記吃午飯了嗎?”


    懷素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腦袋:“啊,這麽快就到中午了。”


    他抬頭看向天空,發現太陽已經居中偏西。急忙收拾起筆墨等物,與懷雲一道,迴到了綠天庵。


    接下來的日子裏,類似的事情經常發生。懷素常常沉醉於書法之中,忘記了周圍的一切。


    而懷雲等人也漸漸習慣了這種情況,他們知道,當懷素住持進入蕉林,那個屬於自己的書法世界時,就會忘了外界的一切。


    在他們的心裏,懷素住持,已經達到了佛學中天人合一,無物無我的境界了。


    當然,他們對住持的認知,還是完全正確的。


    若幹年以後,他們的住持,被後人尊稱為“草聖”。成為書法界,草書領域的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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