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在溝渠邊上撿田螺加螺獅,來來迴迴的人看見了,不免就問:“大學生,才大年初一啊,家裏頭肉就吃完了,現在來撿螺獅?


    這天氣凍的人手腳都疼。在屋簷底下曬曬太陽多好!”


    人家沒有什麽惡意,純好奇。沈建珍也不炸刺,好聲好氣迴答:“天天吃肉有點油膩。撿點螺獅吃吃換換口味。”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肉都吃的膩了。”大家說笑著走過了。


    張紅英笑,這才哪到哪。現在也就是大家剛剛從隻喜歡吃肥肉,變成更喜歡吃瘦肉。再過二十年,那才是真的肉都吃到膩。


    “咦,紅英,你看這個是不是薺菜?”沈建珍突然叫起來。


    薺菜這個東西,等到天變暖,大家都出來挑野菜的時候,就已經開花變老了。


    隻有還天寒地凍的時候,才是鮮嫩的。


    “是薺菜。不過這麽小,也吃不成。”張紅英確認了一下。


    沈建珍就是為了好玩,哪裏顧得上什麽吃不吃。確認這是薺菜,她已經蹲下拔起來。


    天氣寒冷也不是沒好處。晚上結冰,早上化凍,泥土都被來來迴迴結冰又化凍,搞的非常鬆軟。沈建珍拔了不少薺菜。不過還有一些跟薺菜很像的野草也被拔進去了。


    沈建珍一邊往籃子裏裝,張紅英一邊往外扔。


    “這些不是薺菜嗎?”沈建珍傻眼。


    張紅英:“對啊,它們雖然很像,但是不是同一種野菜啊。那個是會發苦的。而且比薺菜大那麽多。”


    沈建珍攤攤手:“在我眼裏,他們是一模一樣的。”


    “薺菜有香味,你聞一下就知道了。”張紅英試圖教會沈建珍認薺菜。


    “算了算了,我能有多少機會來挑薺菜呢?


    還不如挑馬蘭頭吧,這個我不會認錯。”


    張紅英笑,你就嘴硬吧!


    聽說深圳綠化帶裏種的一種草,叫蟛蜞菊的,就被你們一家三口認成馬蘭頭了……吳小紅從深圳迴來可沒少說起。


    “上次我們一起挑野菜,割草,還是上小學的時候吧?現在都大學了。時間過得真快。”沈建珍不顧張紅英死活的感歎。


    張紅英冷笑:“哪裏哪裏,我還是小學生。”


    沈建珍:……


    “走吧,迴去,大學生阿姐給小學生妹仔做螺螄粉吃。”


    “沒大沒小,我是你阿姐好吧。”


    兩人一路嬉笑打鬧著迴了家。將薺菜放好後,便著手處理螺螄。


    沈建珍撿螺獅的時候利索,剪螺獅可就完蛋了,手抖的不行,完全用不上力。


    張紅英看了會兒,實在看不下去,一把把沈建珍拉開:“走開走開,還是我來吧。”


    張紅英熟練地拿起桑剪,一個個剪去螺螄屁股。哢嚓,哢嚓,動作利落,聲音清脆。


    沈建珍有點黯然:“哎,我的手捏螺獅用不上力,不知道為什麽。拿那種細小的東西我經常拿不住,拿住了手也不穩。”


    張紅英安慰她:“還好啦,現在都穿買來的衣服,要是在爺爺奶奶那個年代,還需要自己一針一線縫衣服,做鞋子,那才慘呢。”


    沈建珍苦笑:“是啊,都說我媽不能幹,納的鞋底很稀疏,上的鞋麵歪歪扭扭。鞋子又醜又不耐穿。可是我連針穿鞋底都做不到。


    要是再早生幾十年,我可能活不下去,會被打死的。”


    張紅英抬頭看了看沈建珍,笑道:“一個人有一個人的福氣。你還真的是,幸虧你爸供你讀書。要是不讀書,真的不知道能幹什麽。”


    沈建珍吐槽自己:“上學其實也不行。


    做化學實驗,我手抖,連試管都拿不穩,做不好。


    還有很多精細的實驗,都做不來。


    幸虧我沒有學醫,要不手這樣,一不小心給人劃個大口子,就慘了。”


    “啊,那你怎麽辦?”張紅英關心的問。


    沈建珍想了想,告訴張紅英:“我到了學校,發現現在的專業我幹不了,我準備轉專業了。


    轉一個不需要動手的專業。”


    張紅英也不知道沈建珍說的轉專業是什麽意思,隻能道:“你說的那些東西我都不懂,不過知道自己的缺點,揚長避短,應該沒錯吧。”


    沈建珍已經端來了一腳桶清水,在一旁幫忙把剪好的螺螄放到清水中。


    “這螺螄要吐幹淨泥沙才好吃,可是晚上水會結冰,它們會不會被凍死?。”沈建珍邊忙活著邊問道。


    張紅英不以為意:“以前人剪了螺獅養一晚上,是因為他們白天忙,隻有晚上才有時間剪螺獅。


    現在剛剛下午,泡到太陽下山前 應該就差不多了。”


    兩個人剪完螺獅,把腳桶抬到廊屋底下曬太陽。


    太陽西斜的時候,氣溫已經降的很低。螺獅也把厴收了迴去。


    張紅英撈起幾個螺獅看了下,挺幹淨的了。算起來,螺螄在清水裏已經泡了幾個小時。反正最後是要把螺獅肉挑出來的,到時候再洗洗吧。


    張紅英撈出螺螄清洗幹淨。接著燒開水,放入螺螄焯水,撈出備用。


    “你去找兩根女線來。”張紅英吩咐。


    “要女線幹什麽?”沈建珍不解。


    “把螺獅肉挑出來啊!總不能吃螺獅粉還要嗦螺獅吧。”張紅英覺得沈建珍可能靠不上了。說是要給自己做螺螄粉,結果幹活的全是自己。


    沈建珍找出來笸籮,裏邊有針線。沈建珍看了下:“這女線都生鏽了,挑螺獅會不會有鐵鏽味?”


    “鐵鏽味倒是不怕……但是生鏽了再紮了你的手可就不好了。”張紅英吐槽。


    話音未落,沈建珍哎呦了一聲,一滴鮮紅的血珠從手指尖上冒了出來。


    “你怎麽能……”張紅英急壞了:“被生鏽的東西紮了,有毒的。要去打那個什麽疫苗!”


    這個就是沈建珍的領域了:“破傷風杆菌是厭氧菌,傷口很深才要打疫苗。我這個沒事。”說完她擠了擠手指頭,又擠出來一點血,就不管了。


    針紮破的傷口,沒多會就收斂的看不見了。


    “攤上你,我可真是天生的勞碌命。”張紅英吐槽,手下卻不慢,動作幹脆利落的一個個把螺獅肉挑出來,還記得把厴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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