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清:「我師兄的廚藝是好,可也得有功夫才行啊,他衙門裏差事忙,又趕上個案子讓我幫忙,累了幾日,哪有功夫理會吃什麽。」


    小張大夫:「你說的可是我堂叔的案子,我堂叔寫了信家來,讓我好好謝你呢,說多虧了你,才能洗清冤枉,還有我堂嬸。」


    潘清:「你我的交情,哪還用謝,不過你堂叔的性子還真不大適合當太醫。」


    小張大夫:「我堂叔信裏說了,經此一事,準備辭了太醫的官職,跟堂嬸子迴鄉去開個藥鋪子,便沒有大富貴至少能養家糊口。」


    潘清點點頭:「看來你堂叔真想明白了。」


    小張大夫歎了口氣:「我爺爺太醫說著好聽,卻官卑職小,京裏那麽多達官貴人,一不小心得罪一個,丟官都是好的,弄不好命就沒了,還不如當個尋常大夫穩妥呢。」


    潘清:「老爺子通透清明,有大智慧。」


    衛九咳嗽了一聲:「其實也不能一概而論,當官的也不都是壞人,也有不少好的,而且大多數人對太醫都是敬重的,畢竟人都免不了三災九病的,得指望著太醫治病呢。」


    他這一提潘清倒是想起來了,跟小張大夫道:「衛兄說身上不大好,想讓你給他瞧瞧脈。」


    小張大夫瞧了衛九的臉色:「看著倒不像有什麽症候,我瞧瞧脈吧。」


    衛九隻得把手腕子遞了過去,讓他診脈,小張大夫認真的診了一會兒,疑惑的看向潘清。


    潘清眨眨眼:「你不常跟我說春夏之交易生躁火,衛兄近日裏事多趕了些,是不是上火了?我記得你們保善堂有種專門清火的藥丸子,很是方便,不用煎藥,用水化開服下就好,衛兄忙的很,估摸也沒時間煎藥,不如就吃那個好了。」


    小張大夫會意:「哦,從脈象上看是有些火毒之症。」叫了夥計來取了一盒藥丸子過來。


    潘清格外殷勤,用水化了遞給他:「衛兄快吃吧,吃了這碗藥就好了。」


    衛九見她眸光晶亮笑顏如花,一時有些慌神,下意識接了碗一仰脖喝了下去,頓時變了臉,那苦的連舌頭都發麻,一連灌了三大碗茶下去,才略好了些,仍覺嗓子眼苦絲絲的難過。


    抬頭看向潘清,見她極力憋著笑,可那嘴角還是忍不住往上翹,眼裏盡是藏不住的頑皮,不禁搖頭,雖說性子穩重,到底年紀不大,骨子裏還有些調皮。


    方海的廚藝極好,雖做的菜不多,卻個個都是色香味俱全,大約是跟潘清捉弄了衛九一通,心裏有些過不去,小張大夫親手從牆根兒下挖出一壇酒來招待衛九,一頓飯吃到月上中天方散了。


    衛九知道潘清是不會跟自己迴府衙了,便起身告辭,反正自己這個知府得當一陣子,她是冀州府的捕頭,自是能常見麵。


    送了衛九出去,小張大夫道:「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不是辭了捕頭的差事嗎,心灰意冷才跑去京城散心的嗎怎麽又跑冀州府當捕頭來了?」


    潘清:「當日我是有些心灰意冷了,覺得官場太黑,我一個小小的捕快根本無能為力,就算我破再多的案子,也毫無用處,隻我一個人什麽都做不了,但我在京城遇上了個人,他也是捕快,他父親當了一輩子捕快,一輩子不得誌,但至死都不曾後悔,他並不是多聰明也不是很厲害,但他的心很強大,他那樣的處境都從沒想過退縮,我有什麽資格心灰意冷,而且,我想通了,隻要我當這個冀州府捕頭,至少冀州府就不會再有塗楊那樣的冤案。」


    小張大夫點點頭:「以後你當捕頭,我當大夫,隻要無愧於心,便不白來這世上一遭,可惜你不能吃酒,不然這種時候當大醉一番才痛快。」


    潘清笑了:「我以茶代酒也一樣。」


    小張大夫搖頭:「不一樣不一樣,喝茶就沒趣了,不過,剛聽那個明路說他們迴府衙,他們迴府衙做什麽?不是都下差了嗎?」


    潘清知道他誤會了:「衛九可不是捕快,他是冀州府新上任的知府大人。」


    小丈夫嘴巴張了老大,半天才合起來:「什,什麽,他是新任知府大人?那,那你剛還給他吃那個黃連清火的藥丸子,那藥丸子可是能苦死人的,迴頭他若記恨,為難保善堂怎麽辦?」


    潘清拍了拍他:「他一個知府大人怎會如此小心眼,再說他自己要是不想喝,誰還能硬逼著他不成。」


    小張大夫:「剛才明明就是你逼著他喝的,不行,迴頭你得幫我解釋解釋。」


    潘清:「都喝下去了,還怎麽解釋?」


    小張大夫:「就說是你的主意,我看他對你蠻好的,若是你的主意想必便不會追究了。」


    潘清拗不過他隻得道:「好,好,明兒我就跟他解釋還不行嗎,保證把你家保善堂瞥清幹係,累了一天,我可困了,先睡去了。」打了哈氣往方海收拾的廂房睡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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