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不太明白剛剛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他的意識發生了轉變,突然感覺自己被傳送到了別的地方。難以理解的是,他仍能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肉體——感受到那已無毒的液體接觸皮膚的感覺,還有來自感知領域的反饋,不知為何……這種反饋變成了雙倍。他能同時感覺到自己所處之地的外部和內部情況。


    他發現自己站在一片廣闊的黑暗之地,目之所及隻有黑色的石頭——這是個他可能永遠都不會忘記的地方。這裏是邪毒蝰蛇的領域,他第一次遇見這位後來成為他新朋友的神隻就是在此處。


    他努力集中注意力,感覺自己對外部世界的感知逐漸減弱。憑借直覺,他還設法將感知領域完全轉移到這個新的領域,這讓他感覺自己真的置身於此,那種脫節感也減輕了。而這一切,來得正是時候。


    在地平線上,他看到一個身影升起,這身影他也很熟悉。雖然隻匆匆見過一麵,但他不會輕易忘記朝他飛來的那隻深綠色巨龍。巨龍展翅高飛,雙翅展開足有幾英裏寬。


    “比邪毒蝰蛇小些。”巨龍朝他飛來時,他心裏想著。仔細觀察,他還注意到更多不同之處。顏色稍有偏差,背上的尖刺也沒有。再看一眼,除了深色的外表和整體的龍形,實際上還有不少差異。還沒等他為自己分不清龍的種類而感到羞愧,巨龍就已飛到他麵前。


    巨龍降落在地,引發了一場小型地震。奇怪的是,傑克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盡管麵前是如此龐大而強大的存在,他卻沒有絲毫警覺或危險的感覺。


    “至少我那時也不缺自信。”巨龍開口說道,那聲音每次聽錄音時都讓傑克忍不住皺眉。與此同時,它被一團黑煙籠罩,黑煙很快消散,露出一個類人形態。


    傑克用“類人”來形容其實很寬泛。這個身影覆蓋著那再熟悉不過的深綠色鱗片,背後長著兩隻烏黑的翅膀。手腳呈現出一種介於人類和龍之間的奇特形態,似乎既適合近戰,又方便使用工具。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還是他的臉和眼睛。兩隻綠色的爬蟲類眼睛迴望著傑克,臉與傑克自己的一模一樣,甚至還帶著他平時常有的那種smirk。


    “那麽,你覺得怎麽樣?”這個鱗片版的傑克展開翅膀,炫耀著自己的身體,“這升級相當不錯,對吧?”


    傑克對眼前發生的這一切感到十分困惑,腦海中閃過什麽就脫口而出:“用那些爪子拉弓不會很困難嗎?”


    迴想起來,這或許不是當下最該關心的問題。不過,這個“克隆體”卻一本正經地迴應了這個問題。


    “恰恰相反,實際上。”鱗片傑克從某種空間儲物裝備中取出一把黑色的弓,“你看,與手不同,這些爪子可以稍微調整形狀。除此之外,爪子的鱗片和韌性實際上使它們更適合射箭。”


    他邊說邊憑空拿出一支箭,搭在弦上。在做這個動作時,他的爪子似乎微微變形,更好地貼合了弓弦和箭頭。短暫地引導了一股深綠色能量後,他將箭射向遠方。


    “還不錯,對吧?”他轉頭對真正的傑克說。


    不到一秒鍾,這個領域再次震動。遠處出現了巨大的綠色爆炸。那股力量如同數千顆核彈同時爆炸。


    傑克隻能站在那裏,敬畏地盯著這展示出的強大力量。眼前這個鱗片傑克到底是什麽等級?隨意射出的一箭就擁有足以炸毀一顆行星的力量……這讓森林之王看起來就像個弱者。然而……


    “我為什麽會在這裏?”他自問。


    “總是想把一切都弄清楚。好吧,我想我這部分還是老樣子。”鱗片傑克笑道,“你在這裏是為了瞥見我們能成為什麽樣子。通過完全接受邪毒者的傳承,我們能獲得的力量的一小部分。”


    傑克很快察覺到有些不對勁。他之前從未把蝰蛇稱為“邪毒者”。而且,鱗片傑克這麽說的方式讓他心裏一陣不舒服,就像看到自己在一場老式校園劇中做出令人尷尬的舉動。


    “你這有點狂熱了啊,兄弟。或者說,我自己。隨便啦。”傑克搖了搖頭。


    “這沒什麽錯,夥計。”另一個他迴應道,“我們說的可是一位原初者。頂級的狠角色。不接受那樣的力量似乎很愚蠢。”


    “是啊,但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那麽,代價是什麽?”


    “定義一下代價。我們對這個係統了解得夠多了,知道選擇一條道路就會切斷其他道路。我隻是做了個選擇。意識到有些存在比我們強大,有時候接受失敗本身就是一種勝利。再說了,結果擺在你眼前。”鱗片傑克展開他的長翅膀,周圍的空氣因力量而嗡嗡作響。他的魔力帶著鮮明的深綠色調。


    “職業、專業,甚至種族都比普通人類強大得多。技能也比我能想象到的任何東西都強大。說實話,我覺得走這條路我肯定能成為神隻。為了這個,切斷其他幾條路根本不算什麽代價。”


    “你說得好像不依靠他我就無法變強似的。”傑克對另一個自己歎了口氣,迴應道。


    “強大?從凡人的角度看,當然。但成為神隻?不太可能。我們確實有天賦,但我們不該把天賦浪費在黑暗中摸索,試圖重新發明輪子。邪毒者的道路已經過嚐試和驗證,是可行的。有了它,也許有一天我們甚至能站在他身邊,擁有足夠的力量,不再是毫無價值的螻蟻。也許……甚至能與他平起平坐。”


    傑克看著龍形的自己,思考著。他明白其中的邏輯;見鬼,這本來就是他自己的邏輯。這說得通。這就好比你可以直接學習excel來完成工作,卻非要去學習編程和設計,以創建一個新的複雜會計係統。然而……


    “不了,謝謝。”


    “你認真的?你要放棄這樣的力——”


    “沒錯。”


    “你到底怎麽了?我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蠢了?”鱗片版的他一臉困惑地問道。


    “哦,我們一直都這麽蠢。隻是在係統出現之前,我們沒膽子去追求。顯然你現在也沒膽子,因為你退縮了。”傑克咧嘴一笑。


    “你真的覺得你能靠自己成功?靠自己就能接近神之境界?”


    “誰知道呢?但我肯定會試試。再說了,我也不是孤身一人。我知道自己已經在邪毒蝰蛇的道路上走了很遠,我不會放棄這點。但這不會成為我的全部。”


    “看來跟你沒什麽好爭論的……哦,好吧,如果軟的不行”——龍形傑克拿出他的弓——“我們可以來硬的。”


    傑克盯著另一個自己,隻見他拍動翅膀,飛上了天空。傑克仍站在原地,抬頭看著他。


    鱗片版的他拉開弓,搭上箭。空氣發出爆裂聲,在這個正在引導魔力的半龍人周圍,現實仿佛破碎又重組。這魔力已經達到了另一個層次。不過傑克清楚地認出了這個技能:灌注強力射擊。或者說,是這個技能大幅升級後的版本。


    “最後一次機會。這是個顯而易見的選擇。選擇走上這條路,否則就會被強行吞噬。”


    聲音在整個領域迴蕩,但傑克沒有動,也沒有迴應。他隻是帶著……憐憫,抬頭看著另一個自己。


    看到這眼神,另一個傑克受夠了。他釋放出積蓄的能量,一支充滿無盡力量的箭直射向下方看似弱小的人類。箭的速度快得讓人無法反應,其蘊含的力量足以摧毀一切。


    在命中的前一刻,就在這個微不足道的人類即將被消滅之時,傑克舉起了手。真正的傑克比鱗片傑克能看到的速度更快……抓住了箭。積蓄的能量在他周圍爆發,夷平了一個小國大小的區域。然而傑克卻毫發無損。


    “你知道……我從一開始就覺得有點不對勁。”傑克說著,用手指捏斷了箭,“我們或許有相同的根源,但我們已經分道揚鑣了。你還記得我們在挑戰地下城的壁畫上第一次看到邪毒蝰蛇時的想法嗎?”


    他沒有從克隆體那裏得到迴應,對方隻是一臉震驚。但他能看出對方不知道,或者也許是忘記了。


    “那一刻,我的腦海中隻有一個想法。我希望有一天能與那條龍戰鬥,擁有與之戰鬥的力量。這個目標從未改變。如果我隻是追隨它的腳步,像狂熱的羔羊一樣追逐它的影子,又怎麽能期望超越那條龍呢?


    “不,夥計,那不是我。再說了,從你身上我能看出,你並沒有真正領悟。你終究隻是個廉價的仿製品。”


    說完,他向前邁出一步,瞬間出現在半空中,就在龍形自己的身後。他毫不猶豫地輕輕拍了一下對方的後腦勺,嚇得另一個自己以超音速向後飛去。


    “我早料到你會來這招。”


    他再次向前邁步,瞬間出現在仍在後退的另一個傑克麵前。他舉起拳頭,砸向對方的後背,將其打向地麵,在地上留下一個巨大的彈坑。“這招我也料到了。”


    傑克很享受與自己進行的這場哲學探討。這對他來說是一次有趣且有價值的學習經曆——一個重新確認自己目標和信念的絕佳機會。另一個版本的論點很有道理,但他心意已決。


    然而,讓他下定決心的關鍵,是站在克隆體麵前時的感受。他沒有感受到一絲恐懼或軟弱。在邪毒蝰蛇和暮葉麵前,他腦海中總有個小小的聲音告訴他,與他們戰鬥必死無疑。而在另一個自己麵前,這個聲音卻沉默了。


    歸根結底,這整個世界都不是真實的。它存在於傑克的腦海、靈魂或別的什麽地方。在這樣的精神世界裏,常規規則並不適用。傑克也感覺到了這一點。他沒有使用任何技能,但身體卻充滿能量。他感覺自己能掌控一切。


    又邁出一步後,他來到了正掙紮著起身的鱗片版自己麵前。


    “你沒有領悟到。”他低頭看著掙紮的克隆體,“你隻是一種可能道路的軀殼——而且是相當不完整的一種。你甚至都沒有複製出我們的血脈。”


    “……我選錯了嗎?”另一個他抬起頭,眼中帶著空洞的神情看著他。


    “我不會這麽說。你隻是沒有做出我會做的選擇。如果你必須選擇向一種更強大的力量宣誓效忠,邪毒蝰蛇似乎是個不錯的選擇。但不是我的選擇。我想看看走自己的路能走多遠。”傑克最後露出一個安慰的微笑。


    “你就打算這樣放棄邪毒蝰蛇的道路嗎?滿足於目前的收獲?”


    “什麽?當然不。我要兩邊都占。拿走一切,然後繼續前行。如你所知,我們一直都有點貪心。既然能全部拿走,為什麽隻接受一部分呢?”


    “你瘋了。”


    “沒錯,但這是屬於我的瘋狂。”傑克輕聲笑道,“現在,再見了。”


    他甚至什麽都不用做,隻需要一個念頭。鱗片版傑克的身體就化為塵埃消散,但並非所有東西都消失了。


    半空中留下了一滴深綠色的血液。傑克很快就認出了它的氣息。是邪毒蝰蛇的。這滴血液中包含著他的一部分記錄,代表著他的本質。它蘊含著超越傑克目前所能擁有的力量。


    但這並非是他無法企及的力量。


    這滴血就懸浮在空氣中,散發著力量。傑克沐浴在它的力量之中……他渴望得到它。他伸出手,試圖觸摸它,卻發現自己無法做到。就好像有一層力場包圍著這滴血,不讓他靠近。


    他可不會就此罷休。這不過是一滴該死的血而已。他絕不讓它溜走。


    他的手周圍湧出一道道魔力絲線。所有絲線都伸向那滴血,卻在靠近時被侵蝕。然而,傑克沒有放棄,繼續發動“攻擊”。十道絲線變成了一百道,從四麵八方包圍住那滴血。終於,有一道魔力絲線成功地悄悄靠近,幾乎觸碰到了它。


    就在這時,他周圍的世界開始搖晃。冰冷、荒蕪的石頭開始出現裂縫。天空慢慢向內旋轉,仿佛上方的空間本身開始坍塌。這個世界正在崩潰。


    他感覺實際上並非這滴血本身在抵抗他。是它的被動氣息阻止他靠近。如果它主動試圖擊退他,他懷疑自己什麽也做不了。但就目前情況而言,他正在取得勝利。


    當傑克終於用手抓住那滴血時,圍繞著它的氣息終於屈服了。他的手一握住,這個世界也隨之崩塌,他最後看到的是一條提示。


    [邪毒蝰蛇的真血(?)]已成功吸收,強化你的[邪毒蝰蛇的真祝福(祝福-真實)]


    [邪毒蝰蛇的真祝福(祝福-真實)]——受到邪毒蝰蛇本人認可的煉金師。盡管無數人渴望得到原初者的祝福,但古往今來,隻有少數人能獲此殊榮。你是他的chosen。如今,邪毒蝰蛇本人的真血融入你的身體,進一步強化了你們之間的聯係。通過你與他直接的因果和身體聯係,邪毒蝰蛇的智慧、意誌力和活力將賦予你力量。意誌力+10%,智慧+10%,活力+10%。開啟許多新的道路。同一時間隻能持有一種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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