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沒有這個可能,但下官從未見過如此怪異之事。”張義示中肯的迴答他。


    如果人失去了清醒的意識,幻想著有人要掐死自己,倒也很有可能會給身體一個錯覺。


    至於是什麽毒,得等到他迴去查閱百草集才能知曉。


    “她衣襟裏麵是何物?”閻無極忽然問。


    幾人聞聲皆朝那處看去,女子交疊的衣襟處果然有一角不屬於衣物的白色。


    因劉源光身亡,許紅酈身著素色衣衫,故而衣襟處的異樣不仔細瞧是瞧不出來的。


    閻無極抽出不語懷中的手帕,包在手上,小心翼翼地朝那抹白色伸去。


    誰知死者雙臂猛然抻直!


    眾人大驚,不聞不語當即擋在他前麵,閻無極沒被死屍嚇著,卻被這二人嚇得不輕。


    他輕歎,伸手將二人的劍推迴鞘內,“不必驚慌,人已經死了。”


    以往在軍中閻無極也見過這種稀奇事,死了的敵兵突然又會舉刀殺人,其實是身體攣縮造成的錯覺。


    張義示方才被不語狠狠撞向一邊,這會兒才剛反應過來,他扶著床邊緩緩挪迴去,朝他們解釋道:“隻是屍首痙攣而已。”


    還沒等他喘口氣,不語尖叫起來,還顫抖著手指指向他身後,緊接著那三人齊齊地朝後退了一步。


    就連閻無極的表情都帶著些許震驚。


    張義示不明所以地轉頭,卻被嚇得一哆嗦。


    屍首竟然自己坐了起來,七竅也在往外滲血,更詭異的是,她的嘴也在慢慢地張開,還溢出一大口黑血。


    張義示雖然也害怕,但好歹也是整日和死屍打交道的人,幾息之間便平複好了情緒。


    他知道此人已經死的透透的,隻是看著駭人罷了。


    張義示迴過身繼續解釋:“無妨無妨,因為天熱的緣故,屍首腑髒腐爛過快,才導致腹內脹氣,將血從七竅中推了出來。”


    可閻無極並不是為了屍首坐直流血而震驚,他指了指女子衣襟處,那本是白色的一角現在已經被血染紅了。


    張義示倒吸一口涼氣,連忙撥開衣襟,把那東西拿了出來,好在血跡未浸太深。


    是一張從書卷上撕下的白紙。


    閻無極神色微動,用手帕接過那張紙。


    上麵什麽字也沒有,就像方才從劉源光寢室藏的那卷書一樣。


    他用手帕包著紙張,謹慎地折好放入衣袖中,蹙眉吩咐道:“將屍首帶迴京兆府,同劉源光一同剖屍複驗,盡快找出他們是身中何毒。”


    這下總沒人拒絕剖屍了吧,據他所知劉源光父母雙亡,而許紅酈也因執意要嫁給他,早已和娘家斷絕了來往,唯一和他們能算得上關係親密的隻有宮中的賢妃。


    而賢妃那邊,自有蕭蕪華替他擺平。


    張義示應了聲是,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開口問道:“若是賢妃……”


    他不懂朝堂後宮之事,隻知道有很多人都不想讓閻大人好過,也許那些人就會趁機抓住這麽一點問題從而大做文章。


    閻無極以為他是害怕,便安慰道:“你盡管驗屍,一切後果由我承擔。”


    “不……”張義示欲言又止。


    旁邊的不語急得直跺腳,推搡著閻無極朝外走去,“快走吧大人。”這屋裏他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那張七竅流血的臉越看越滲人。


    閻無極隻得隨他的力道離開了偏房。


    張義示看著那三個靠的極近的身影,眼中滿是豔羨。


    可惜自己從未和人這般相處過,見得最多的也隻是冷冰冰的屍首。


    他遺憾收迴的視線在不經意觸及到那張駭人的臉時,又被嚇了一跳。好吧,這麽恐怖的詐屍情景他也很少見。


    外麵的日光依舊刺眼灼熱,但這很好的驅散了方才在屋內的不適感。


    不語放鬆地眯了眯眼,“大人,您覺得殿下會如何幫我們啊。”


    閻無極幽幽道:“誰知道。”希望她能明白一切都是為了盡快破案,別摻雜個人情感在內。


    “走吧,帶你們去個好地方。”閻無極一手搭一人肩膀,將他們帶去劉源光的寢室。


    坤寧宮


    多清正在殿門口用穀粒逗弄著翠鳥,遠遠地便瞧見一道倩影,忙理了理衣裳,迎了上去,“奴婢見過殿下。”


    “不必多禮。”蕭蕪華頷首,問道:“母親可在殿內?”


    多清笑道:“迴殿下,皇後娘娘正在殿中。”


    薑覓手持孝經,看得入神,直到蕭蕪華的臉湊到她眼前,方察覺到異樣,不禁訝然:“若寧?”


    “母親看的什麽書,竟如此入神?”蕭蕪華抽走她手中的書卷,坐到一旁翻看起來。


    “不過是打發時辰罷了。”


    薑覓知道她向來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便沒好氣兒的問道:“說吧,來找你阿娘有何事?”


    自她有了自己的府邸,就如同魚兒被放迴了大海,見她一麵都是奢望。


    蕭蕪華隨意翻看了兩頁,覺得沒趣,撇嘴將書卷扔到一旁,“女兒沒事就不能來找您了?”


    薑覓冷哼一聲:“你若不說,我可就要趕人了,省的你擾我清淨。”


    聞言蕭蕪華立馬收了姿態,她笑眯眯地湊上去,“您且聽女兒把話說完……”


    ……


    一尖細嗓音在萬花叢中響起:“簪子!我的簪子不見了!”


    驚得蝴蝶胡亂飛舞。


    “賢妃娘娘,您的簪子就在發間。”婢女鬥膽開口。


    姣好的麵容此時正被驚慌失措扭曲,她撫著發間,又摸索了一遍,可還是沒有熟悉的手感,“不,沒有那根玉鑲紅寶石簪子,快去給我找!”


    那可是進宮時娘親送與她的簪子,簪子代代相傳,若是在自己這兒弄丟了……


    如此想著,便焦急地落下淚來。


    一入深宮,空寂悲涼,她深知死之前無法跨過那高聳直立的紅牆,也不知何時能再見娘親,於是這簪子成了唯一的念想。


    婢女慌忙安慰著:“娘娘莫哭,若是叫旁人看去可不好了!”


    被皇後娘娘知道了卻也無妨,她仁慈博愛,定會細心寬慰一番,可陛下不同,他公事繁忙,無比厭煩後宮瑣事,更不喜嬪妃哭哭啼啼,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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