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電梯,周琮將已經空掉的食品袋折整齊,大爺似地使喚人:“開門。”


    許枝俏按了指紋。


    門哢嚓打開。


    周琮低下眼,女孩站在他身前,熟練自如地摁上她手指。


    然後他們兩人一塊進了家門。


    這種感覺,美好到,讓周琮甚至想把她叫迴來,再重新開一次門。


    房子裏飄著什麽湯的香味。


    許枝俏邊換鞋邊嗅了下:“你煮湯了?”


    “阿姨煮的,”周琮說,“行了,自己去喝湯。”


    說罷,他半蹲下去,將她要擦的鞋拿了過來:“幫我也裝一碗。”


    許枝俏頓了下,眼睜睜看著他抽出濕巾,一點一點擦拭她的鞋子。


    其實鞋子不髒,她就是習慣了,進門後,必須要擦一遍才舒服。


    “剛才喝了牛奶,”許枝俏訥訥道,“現在喝不下。”


    周琮垂眼,目光一直聚在她鞋子上:“那就去洗澡,睡前喝一碗,助眠安神的。”


    “...哦,好。”


    偌大的房子裏響起她踢踏的腳步聲。


    周琮唇邊勾出笑,手指用力,擦得更加仔細。


    -


    洗完澡,許枝俏接到了龐弘電話。


    說紀淮洛被單獨關押了起來,身邊的看守從裏到外換了一撥,他很好,叫許枝俏別擔心。


    聽到這,許枝俏鼻腔還是酸了。


    初見時,紀淮洛才剛大學畢業,性格急躁又乖張,每天都在跟紀壽吵架鬧脾氣。


    許枝俏知道,他隻是接受不了家裏突然多了兩個人。


    而且,他唯一的爸爸,還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許姝身上。


    紀淮洛是個嘴硬心軟的人。


    是個高傲的男人。


    他風風火火,大大咧咧,張揚的活每一天。


    許枝俏額頭抵住牆,用以對抗快湧到眼眶的眼淚。


    她不能去想紀淮洛現在過的是什麽日子。


    一想到他被迫低頭,按步就班,磨去棱角,斂掉所有性子,規規矩矩地過每一天,許枝俏就難受地翻來覆去。


    可她不能脆弱。


    紀淮洛最擔心她,擔心研發,擔心紀氏。


    她要好好的。


    要讓紀氏好好的。


    許枝俏深吸了口氣,將所有情緒憋了迴去。


    臥室門被敲了兩下。


    許枝俏恰好站在門後,順手把門開了。


    “......”周琮手還停在半空,“你...”怎麽這麽快。


    然而隻說了一個字,周琮漆黑的目光便定在她眼睛上。


    許枝俏眨了兩下眼,佯裝自然:“什麽事?”


    周琮看了她一會,斂睫:“換下來的衣服,正好我也要洗,一塊吧。”


    許枝俏哦了聲,迴去把髒衣服抱過來給他。


    剛送到他手裏,許枝俏一頓,忙不迭往迴拽:“我自己洗。”


    周琮手掌稍一用力,衣服便被牢牢控在他這邊。


    “洗衣機你會用嗎?”


    “誰不會用洗衣機,”許枝俏無語,“你們家洗衣機外星人造的嗎?”


    “......”


    挺橫。


    周琮氣的直笑:“需要去兩個人嗎?”


    許枝俏默了默,也感覺沒必要。


    她抿了抿唇,稍稍別扭,又把衣服給他。


    周琮沒走兩步,許枝俏啊了聲,嗖地攔在他前麵,慌手慌腳的在衣服裏翻找。


    直到拿出她包起來的內衣。


    周琮:“......”


    他麵不改色,目不斜視,手掌一拽,精準地把她拿走的內衣奪了迴來。


    然後,旁若無人地向前:“把湯喝了,然後睡覺,明早我來叫你起床。”


    許枝俏看著空空如也的雙手:“。”


    金主幫自己擦個鞋、洗個衣服...包括內衣——


    沒什麽問題吧?


    -


    第二天,許枝俏問了於麗這個問題。


    於麗懵了:“你家那位興趣愛好挺特別。”


    她壓著聲:“誒,他是不是變態,是不是就喜歡女人內衣...”


    許枝俏冷不丁嗆出聲。


    “不是,”許枝俏邊咳邊說,“可能,他特別愛做家務,他有潔癖。”


    對。


    就是這樣。


    他喜歡做家務。


    “是嗎,”於麗懷疑,“那他圖什麽?你床上功夫特別好?”


    “......”


    於麗撞她手肘,曖昧不明:“是不是,教我兩招。”


    許枝俏臉頰爆紅:“你不說,我都忘了...還要陪睡的...我、我晚上就試試。”


    “......”於麗瞠目結舌,“還沒睡啊?”


    “我忘了,”許枝俏吭哧,“最一開始是這麽打算的,他好像有點嫌棄。”


    後來就自然而然的,忘記了。


    她真是,做啥啥不成,吃飯第一名。


    -


    這天晚上,許枝俏在臥室裏做了半晌的心理建設,牢記於麗的那一句“想想你得到的”,倏然有了勇氣。


    周琮應該還沒睡,房間亮著燈。


    許枝俏敲了敲門。


    等了會,裏麵傳來男人漫不經心的腳步聲,隨後,臥室裏的光亮撲了出來。


    許枝俏麵紅耳赤,仰頭望他:“你...需要陪睡嗎?”


    “......”周琮穿著睡袍,逆光站,英俊的臉藏在暗處,“你見過五十歲的男人需要陪睡嗎?”


    “不是,”許枝俏支吾,“就那個睡...不是陪小孩睡的睡。”


    周琮扯唇:“哪個睡?”


    他睡袍帶子鬆鬆挽著,領口露出一片肌理漂亮的胸膛,再往上,是弧度凸起的鎖骨,脖子上戴了條項鏈。


    項鏈吊墜分外眼熟。


    許枝俏踮起腳,手不假思索摸了過去。


    女孩猝不及防地靠近,周琮身體一僵,條件反射後退半步,嗓音都變了:“說話就說話,別動手動腳。”


    “......”許枝俏嘴唇翕動,擠了句,“你這個項鏈上的吊墜,好像是我給許別針的。”


    吊墜是她從自己手鏈上拆下來的,戴在了許別針的脖子上。


    是個銀色小愛心。


    跟周琮項鏈上的,一模一樣。


    周琮眼簾垂著,涼颼颼道:“你來我這兒,到底是幹嘛的?”


    “......”許枝俏倏地想起來意,正色道,“陪你睡覺。”


    周琮目光不明,打量她:“你是不是自己睡害怕?”


    許枝俏:“。”


    好角度。


    她都沒想起來。


    周琮嗤道:“還借口陪我睡,分明是想讓我...”


    “嗯!”許枝俏點頭,眼神堅定的像入黨,“我害怕,想讓你陪我睡。”


    周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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