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川柏仿佛透過書信,看到暮鼓晨鍾的長安城。


    雖然在長安住的時間不長,但那座代表了大唐盛世的都城,深深刻印在他的心中。


    他看到兄長走在務本坊的路上,出了坊門往東,進入繁華的東市。


    鬼宅變成吉屋,後院的枯樹,不知有沒有被阿兄砍掉。


    柴堆裏的小刺蝟,身上的刺還在嗎?


    見小三郎露出思念的神色,張衍和藹地笑問:“三郎想念兄長嗎?”


    “是啊……有時候半夜睡醒,我還覺得他們在身邊。”張川柏說。


    “大郎不是說,九月授衣假會迴來嗎?到時候就一家團圓了。”張衍也想念兩個大兒子。


    他和吳秀平日沒有表現出來,其實對大郎和二郎都非常掛心。


    兩個半大小少年,遠離父母親人,誰知會遇到什麽事呢?


    若是被狐狸精拐走了,哭都沒地方哭哦!


    張川柏看李治的信,張衍忽然問:“一個年少時聰明孝順的人,忽然性情大變,一般是什麽原因?”


    “被壞人帶壞了?”張川柏下意識地迴答。


    張衍恍然:“我想也是這個原因。”


    太子一再被彈劾的事,江都令崔玨憂心忡忡。


    這種大事本來跟張衍無關。


    但自家兩個兒子都在長安,三郎又跟晉王書信往來,他難免也多思慮幾分。


    太子是被壞人帶壞?


    或許皇帝也是這麽想的吧!


    自家的兒子總是好的,如果做了什麽錯事,一定是被小人教唆。


    有帶壞太子嫌疑的人,接連遭殃。


    吳秀以為張衍說的是大郎二郎,笑道:“我們家的孩子本性淳樸,不會被帶壞。我對自己的兒子還不了解嗎?你不用瞎操心。”


    張衍點點頭:“是啊!本性淳樸,就不會被帶壞。”


    “我給大郎迴信,讓他好好在太醫署學醫。他還是醫學生,給人看病要小心謹慎。最好是,先不要給貴人看病。”


    呃,大郎更多的是給貴人的牲畜治病。


    “長安的事情結束,二郎盡快迴嵩山吧!離開久了,還怎麽跟潘道長學道?不要本末倒置。小心嫡傳弟子地位不保啊!”


    張衍說著,動筆給兩個兒子寫迴信。


    既然長安風雲變幻,就先躲著風雨。


    被波及的池魚死了,卻連喊冤的地方都沒有。


    給大郎和二郎寫完迴信,張衍轉頭一看,三郎看著晉王的信眉開眼笑。


    好嘛!這個跟皇子更親近啊!


    “晉王跟你說什麽?”張衍問。


    “阿耶你看!”張川柏將信遞出去,“李九郎跟我分享娶妻的快樂。他的新娘子是王老五的堂妹……不過,王方翼跟家族不親近,跟這個堂妹關係平平。”


    “這些事都說?”張衍詫異地接過信。


    “哦,後麵一句是我自己補充的。”張川柏笑道,“他隻說了成婚的儀式,既熱鬧又有趣。我以前擔心兄長成親,就會跟我不親。現在看來,兄長們成親也好,家裏人多熱鬧。”


    “你還想得挺多。”阿耶阿娘相視一笑。


    他們也想到大郎的親事……


    今年是大郎在太醫署學醫的第二年,瘡腫科總共要讀五年呢!


    若是著急,可以先讓大郎迴來成親?


    張衍看過晉王給張川柏的信,又叮囑:“你給晉王迴信,依舊說些風土人情、家長裏短,或是農具化學,這些都是可以說的。”


    “我知道。”張川柏笑眯眯地說,“我是晉王放在揚州的眼睛耳朵。”


    四舍五入,咱是錦衣衛密探~~


    張衍摸摸小三郎的頭:“跟貴人來往,多小心謹慎。雖然殿下隨和,你不要失禮。”


    張川柏乖巧點頭。


    分寸是要把握好。


    關係好的時候,禮儀不周是不拘小節;一旦翻臉,小的失誤就會變成大不敬。


    他隱約也知道阿耶在擔心什麽。


    太子李承乾和魏王李泰他都見過。


    但是沒有深入了解。


    皇帝陛下英明神武,換不換太子,皇帝會有最好的決定。


    ……


    張京墨送迴來的幾種蔬菜種子,讓吳秀很發愁。


    不知道是什麽季節種的,若是種壞了,豈不是可惜。


    “這種波棱菜,要怎麽種?二郎也不寫清楚。”吳秀猶豫著種還是不種。


    張川柏說:“菠菜是吧?等天氣涼一點再種。”


    “說得也是,現在那麽熱,什麽菜都不好發芽。”吳秀將種子收好。


    “我們家過年要有菠菜吃啦!到時候要給夫子送一份。”


    張川柏非常期待新的蔬菜。


    夫子一百多歲了,還要繼續嚐試新鮮的食物!


    菠菜好吃又有營養~~


    第二天,張川柏就去曹夫子家,跟夫子和師兄們說長安來的信。


    “還有新的蔬菜可以吃!”


    李善和盧照鄰饒有興致地聽。


    通過這些信,他們對長安更了解,對晉王也更了解。


    仿佛那位大王,真的是遠房老表。


    “說到吃的,我們去采菱角吧?”張川柏提議,“所謂‘七菱八落’,菱角通常在七月成熟,八月落柄。遲一點就吃不到啦!”


    小孩子就是這樣,想一出是一出。


    “夫子跟我們一起去采菱角?”弟子們看向夫子。


    在他們眼中,夫子仍是年輕人。


    曹憲笑道:“采菱角啊,我就不參與了。你們自己去吧,當心落水。”


    “我們水性好著呢!”弟子們很驕傲。


    就連盧照鄰,經過阿黃的兩年訓練,都有信心在水裏來去自如。


    將來就算落水,也能活下來~~


    曹憲說:“菱角塘裏有螞蝗,你們若是受到驚嚇,就會慌手慌腳。”


    “啊?那我們更要去了!”張川柏很高興,“螞蝗是一道藥材!捉了賣給甄醫師!”


    曹憲:“……”


    果然,張家三郎是永遠不用擔心的。


    三個小弟子說行動就行動,把筆墨紙硯一放,興衝衝出門。


    約上小夥伴、帶上黃犬去菱塘!


    曹憲含笑看著弟子們風一樣的背影,期待著新鮮的菱角。


    菱角煮一煮,就很好吃了。


    每天都有新的期待。


    ……


    “我要小船去采菱角,結果就兩個桶?”張川柏看著兩個木桶,目瞪口呆。


    張鐵柱說:“木桶才好用呢!等會兒你們看我的!”


    能把木桶當船使的,才敢說是水鄉的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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