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把劍架在女人的脖子上,冷風吹過,帶起李道年和唐渝的發絲。


    兩人對視一眼,默不作聲,聽著穿工地服的女人跪在地上痛吟。


    “說,你找路傑到底什麽事?”李道年漠然道。


    “還有,你是怎麽死的,是不是打生樁死的?”唐渝接著道。


    女人隻輕輕顫抖著,用手捂住湧出鮮血的胸口,一句話也不說。


    “你要是來找路傑報仇的,”李道年說:“我們可以走法律手段,你提供證據,我們可以舉報。”


    女人繼續沉默。


    “你為什麽不說話?”唐渝眯眼看著她。


    女人慢慢抬起鮮血淋漓的右手,捂住耳朵,開始大喊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尼瑪的,零幀起手是吧!


    “怎麽他媽都會這一招?”李道年又感覺到頭腦一陣暈眩,雙腿都要站不住了。


    “閉嘴!”他使出一腳狠狠踢在女人背上,將她踢翻在地,背上浮現一個腳印。


    “啊!”女人痛哼一聲,趴在了地上,她爬到天台邊緣,繼續大喊。


    “艸!”李道年舉起星期五,就準備給她來個斬首。


    正待揮劍時,肩卻被唐渝輕輕拍了拍:“世界是物質的,物質是運動的……”


    李道年轉過頭去,卻發現唐渝額頭上貼著一張《資本論》書頁,嘴裏振振有詞,念叨著唯物主義名言。


    唐渝沒有表情扭曲,也沒有痛苦地捂住耳朵,好似完全隔絕了女鬼的尖叫攻擊。


    “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


    她繼續道。


    李道年被點醒了,從懷裏掏出折疊的《資本論》,忍痛撕開透明膠,如同粘對聯一樣“啪”一下將它貼在了額頭。


    然後他念道:“沒有脫離物質的運動,也沒有脫離運動的物質。”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猛然間,刺入頭腦的尖叫聲瞬間被革除,世界刹那間安靜了下來。


    有用!


    李道年大喜。


    絕了!沒想到唯物主義力量真的這麽有用!


    李道年繼續念:“物質決定意識,意識反作用於物質!”


    唐渝跟著道:“人類社會的曆史是生產力和生產關係……”


    他們站在原地不斷念誦唯物主義名言,那尖叫聲再也刺不進腦海中了。


    朵朵先前也覺得這女鬼喊的難聽,聽的頭暈目眩,早就鑽照片裏躲著了。


    此時,朵朵感覺不到外頭的叫聲了,便又飄了出來。


    “朵朵!”李道年喊。


    “哥!我在!”


    “看看她還叫不叫了!”李道年問,因為他現在被《資本論》遮擋了視線,看不清前麵的情況,隻能挑起來一角,趁空掃一眼她有沒有過來偷襲。


    “哥,我咋聽不見了?”朵朵好奇。


    “因為這個呀!”李道年舉起朵朵的照片,上麵也貼著一張《資本論》:“物質是世界的本源……”


    沒想到朵朵可以遠程上buff,作為一個鬼,她竟然也能運用唯物主義力量,真是沒誰了。


    此時他左手按住照片,不斷念誦著,給自己和朵朵同時提供保護。


    “這太遮擋視線了,”李道年對著唐渝說:“我感覺還有很大的優化空間啊!”


    “能不能給紙上掏兩個洞?”唐渝皺著眉問:“至少讓眼睛看見。”


    “我試試!”李道年直接用兩根指頭捅出兩個洞,歪歪扭扭的沒對準,但大約能給出點視野了。


    這感覺跟玩我的世界戴上了南瓜頭,或者賽車遊戲的道具賽一樣“啪”一灘墨汁噴到了你屏幕上。


    大約能看清,但看的又不太清。


    “哥!她還在叫!”朵朵看見女鬼的嘴巴大張著,一定是還在吼叫,隻不過她聽不見。


    “好!你迴來吧!”李道年說:“沒有抽象的真理,真理總是具體的!”


    又念了兩句,李道年碰了碰唐渝的肩:“管用誒!捅洞沒事!”


    “好。”唐渝啪啪兩下也給眼前開了兩個洞:“再試試你別念,我扶著你的肩。”


    李道年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是在實驗唯物主義的力量。


    他停下說話,感受到唐渝那溫潤的手掌扶到自己肩頭,女鬼還在叫,他仍然聽不見。


    “牛逼!”李道年笑道:“竟然還有導電性!”


    隻要是貼著《資本論》,唐渝扶著李道年,李道年摸著照片,隻她一個人念就可以將保護傳遍他們三個。


    不愧是唯物主義!


    “嘻嘻。”唐渝也是靈光一閃,沒想到真有用。


    朵朵躲迴兩個人身下,一手扶著哥哥腿,一手扶著姐姐腿。


    冷冽的天台上,一家三口就這麽默默看著女鬼無能地吼叫。


    兩人對視一眼,看著對麵跟漫展似的打扮就想發笑。


    這畫風實在太不對勁了,人家都是橫劍掐訣,引雷運火,腳踏罡風,高手風範盡顯。


    怎麽到他們這裏就是如此滑稽的場麵呢?!


    “同是抓鬼的,咱們這也太沒逼格了。”唐渝扶額苦笑。


    “嘿嘿,咱們這才是最牛逼的,以後別人問起來,咱們就說是用唯物主義的力量來抓鬼,什麽形而上學的,叫他們頭暈目眩。”


    唐渝笑了兩下,察覺到眼淚將紙給沾臉上了,便掀起來,擦了擦濕潤的眼角。


    她剛哭了。


    李道年拿出事先疊好的衛生紙,靠近她在她眼角擦了擦。


    此刻《資本論》被掀開,頗有種白居易當年寫“猶抱琵琶半遮麵”的朦朧美。


    月色下,紅眼角,我為你擦淚。


    他覺得唐渝這紅著眼角的樣子又可愛又委屈,偏她還要擠出笑容,可惜這麽好看的景色,就要被《資本論》遮掩住。


    “你怎麽還帶衛生紙了?”唐渝問。


    “嗯,擦屁股用的。”李道年淡淡道。


    “去你的!”唐渝不忿,覺得浪漫氣氛又被打破了。


    “好了,騙你的。”李道年無用的解釋,心說肖邦那小子還他媽說自己出門前帶衛生紙娘。


    那女人好似不知疲倦,歇斯底裏地喊著,他們看向樓下的保安處,沒有任何人出來。


    看來這精神攻擊是可以選擇目標的。


    “喊累了沒?”李道年笑問道,背後的唐渝掏出手機繼續學習唯物主義。


    “咳咳!”女人收迴上半身,幽怨地看了兩人一眼。


    “隻有38分鍾哦。”李道年賊綠茶地眨眨眼。


    女人看攻擊無果,終於不再冷麵,轉身趴到地上給他們磕起頭來。


    “咚咚咚!”


    “咚咚咚!”


    磕的特別用力。


    她哭泣道:“我求你們了,讓我見見路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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