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小毛崽早料到了羅根寶定會向他追問,心裏也早盤算好了,跟他來個打哈哈,不把實情說出來。所以,收隊時他也沒提這事。可這會兒,眼瞅著不隻是羅根寶一個人關心了,大家夥都好像是不弄個明白誓不罷休似的,不給個交代,怕是不得完了。但他也曉得,如實說了,那李剛準沒麵子。於是,隻好裝傻充愣,憨憨一笑,又對羅根寶說:“嗬嗬,我不是跟你說了嘛!我當時也有些緊張,根本就沒注意導火索拉沒拉。”


    “我不信!”羅根寶用力說道。


    “你不信?!”小毛崽做出無奈狀,“那我有什麽辦法。不過呐,我……我好像沒看見拉環。”


    聽到這話,李剛懸著的心一下子放了下來,沒看見拉環,那不就證明,那拉環被拉掉了嗎?既然拉了拉環,沒爆炸,那就是意外情況了,不是他李剛怕死。結果,羅根寶也沒再說啥了,這樣一來,這事才算是真正過去了。


    事件雖然過去了,但從此,小毛崽這個代理班長在李剛的內心深處卻留下了一個“恩人”的印象。


    其實,排長讓小毛崽擔任代理班長,羅根寶幾個老兵心底裏是有些不服氣的,暗想,這家夥入伍還不到一年呐,整個一新兵蛋子,他憑啥呀?但排長既然任命了他,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尤其是戰爭期間。所以,羅根寶幾人心裏再不服氣,那也不好明著與其作對。可是,今夜的意外,小毛崽的壯舉,那可是令羅根寶幾個老兵刮目相看了,這個新兵蛋子還真是有種,有一副軍人所應有的錚錚鐵骨,不簡單啊!


    次日,排長知道了昨夜發生的情況,對於小毛崽的處理方法很欣賞,在全排會議上對他提出了表揚。打這以後,小毛崽在班裏人的威信提高了不少,地位也算是鞏固了。


    排雷的任務進行了3個月才結束。緊接著,他們又開始了挖坑道的任務。奪迴乏山,那就得守住不是?挖坑道就是給堅守乏山的邊防軍戰士們住的,因為坑道怎麽說都比貓耳洞寬敞,人住著舒服許多。


    挖坑道時,他小毛崽那也是特別的賣命,啥活重,啥活具有危險性,他都搶著幹,處處帶頭,深得戰友們的信服,這使小毛崽暗暗歡喜,別提多得意。


    可誰知,沒過幾月,隨著戰火硝煙的逐漸淡薄。小毛崽就覺得在這乏山上,吃,沒啥好吃的,玩,沒啥好玩的,電影也沒得看。最關鍵的就是,方圓百裏的連個美女也看不到,真是說不出的寂寞、苦悶,沒勁透了。與在南江城那無拘無束、逍遙自由的日子比起來,實在是痛苦不堪,無法忍受。


    這天一早,排長把小毛崽幾個班長叫到身邊,說:“今天我要迴特務連一趟,明天才能迴來。這兩天,你們就帶著自己班的人在駐地休息、待命,別亂跑了。”


    “排長,”小毛崽猛然問,“是不是……我們也要撤迴去了?”


    “很有可能哦!”排長高興地說,“我們這邊,現在也沒什麽戰事。不過,我聽說雲省邊境那邊的硝煙味很濃,可能會有仗打。這次出來,我們的任務完成的很出色,估計用不了幾天,我們就該迴去了。”


    “太好了,哈哈!”小毛崽興奮地叫了起來,接著又哭喪著臉說,“排長,這裏實在是……實在是沒一點兒味道。唉,寂寞難熬啊!”


    無聊苦悶,寂寞難熬。這是乏山上所有軍人的共同感覺,排長帶領全體特務連工兵排的戰士上山已經有幾個月了,他自然也是感同身受,深有體會,特別理解小毛崽的心情。於是,他走近小毛崽,拍了拍他的肩頭,安慰道:“小周啊,再堅持堅持吧。哦對了,這幾天沒事,我看,你寫份入黨申請書吧,我做你的介紹人。”


    “入黨?!”小毛崽一怔,顯然,他從沒想過這事。


    “是啊!入黨,向組織靠攏。在山上,你表現很勇敢。我估計加入先進黨沒問題。”排長說到這,拍了拍小毛崽的肩頭,又含義深刻地說,“入黨,對你隻有好處沒有壞處的。聽我的沒錯。”


    “那好,我寫。”


    “那就這樣吧,我走了。”排長說完,便和通訊員一起向山下方向走去。


    目送排長離去,小毛崽就犯難了,心想,這入黨申請書,我哪會寫哦。於是乎心裏再次湧起深深的悔意,後悔在南江城時沒聽大哥的,好好學習文化知識。現在居然連一份入黨申請書都不會寫,真是丟人啊!“唉,不聽大哥言,吃苦在眼前啊!”他又一次在心裏說。


    迴到班裏,小毛崽就把今明兩天休息的命令跟班裏人傳達了。


    命令傳達完畢,羅根寶4個老兵一離開,小鍾和李剛幾個新兵就激動不已地把小毛崽給圍住了。隻見小鍾一臉笑咪咪的表情對小毛崽說:“班長,嘿嘿,我們下山去……玩玩吧。”


    這話可真要買命啊,太具誘惑力了,陡然間便把小毛崽自由散漫,頑劣調皮的本性給勾引出來了,弄得他心裏癢癢的,想也沒想就大聲答應道:“下山玩玩,好啊!”


    哪知話一出口,他就想起了排長對他的建議,於是瞅著李剛看了好一會,問:“李剛,你是高中畢業吧?”


    “是啊!”李剛隨口答。


    “李剛,你先幫我個忙,幫我寫一份入黨申請書,怎麽樣?”


    “行!”李剛當即答應道,“我晚上就幫你寫。”


    下山,離開乏山陣地,那是得經過上級部門同意才行。目前,雖然種種跡象表明,乏山以及附近都不可能發生什麽戰事,但作為在乏山執行戰鬥任務的工兵戰士,休息待命期間私自下山,脫離崗位,雖夠不上“臨陣脫逃”的罪名,但要說是嚴重違反戰場紀律,那是一點也不過分的。違反戰場紀律,那是很嚴重的行為,一旦被發現,那是會受到嚴厲處分的。


    入黨申請書的問題解決了,小毛崽定心了,就問李剛和小鍾,“我們去哪裏呢?”此時此刻,他全然忘記了軍紀與軍規,也忘記了他是想火線入黨的戰士。毫無疑問,這小毛崽什麽物質上苦都能吃,就是吃不下寂寞無聊所帶來的精神方麵的痛苦。


    小鍾、李剛幾個新兵蠱惑小毛崽帶他們下山去轉一轉、玩一玩的要求被答應了,那個高興啊,真是無比。可聽到這一問,又懵了,不知如何迴答。敢情,他們也不曉得該去哪裏玩。再說了,這乏山四周除了山還是山,哪裏有什麽好玩的地方?


    “對了。”小毛崽忽然想起了什麽,用力說,“我前幾天聽說了,說山下有龍眼。嘿嘿,我們就帶點壓縮餅幹去,找山下的老百姓換些龍眼來吃,怎麽樣?”


    “好啊班長,我跟你去!”小鍾第一個說道。


    “班長,我也去。”李剛也激動地說道。


    緊接著,其他的新兵紛紛報名。小毛崽笑了笑,“嘿嘿,真是好笑也!你們都想去啊?你們……就不怕下山會遇到南國軍特工?”


    “不怕不怕!”小鍾做出痛苦狀,說,“嗨呀班長,不怕告訴你,我在這山上都快悶死了,巴不得遇到特工跟他們打一仗呐。”


    “就是!”李剛附和著也說,“呆在這個鬼地方,不是排雷爆破就是挖坑埋雷,一點意思都沒有,還不如跟他們刀對刀、槍對槍的交火打幾仗呐。”


    聽到這話,想起幾個月前李剛在執行爆破排雷時的那次表現,小毛崽一下子好像不認識他似的,詫異地上下打量了好一會兒,才問,“李剛,你是真的,還是假的啊你?”


    李剛把胸一挺,頭一昂,用力說:“當然是真的咯。”


    “喲嗬,”小毛崽笑著說,“看來,你現在是膽子大了啊你!”


    李剛憨憨一笑,說:“嗬嗬,班長,我現在真的是不怕了。在這山上,呆在貓耳洞裏,實在是太悶了。你就帶我也下山去玩玩吧。”


    “好!李剛、小鍾,我們三個下山去,其他人都留在這,等著吃龍眼。”小毛崽鄭重地說道。最後,他還千叮囑萬囑咐,此事一定要保守秘密。還聲色俱厲地說,誰要是說出去了,他就揍誰。


    就這樣,小毛崽和李剛、小鍾全副武裝,高高興興地下山來了。所謂的“全副武裝”就是,三人都帶上了壓滿了子彈的微型衝鋒槍,探雷針,穿上了防刺鞋。李剛和小鍾背上了軍用書包,書包裏裝了一些壓縮餅幹。另外,小毛崽還帶了一把鋒利的匕首,那把匕首是王義連留下的遺物。


    這次私自下山,小毛崽做夢也沒有想到,在乏山腳下,他竟意外地遇見了一位美麗的女大學生姐姐,並與這位女大學生結下了一段長達幾十年之久的“剪不斷,理還亂”的淒美愛情,並開花接出累累碩果,也可以說是:孽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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