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章 考驗人心


    沿著鬆溪河畔一路東行,風馳電掣往迴趕,夜間對於常人來說或許十分不便,東方飛凰卻是毫無影響,跟白天無異。


    白馬千裏雪也不是普通的馬兒,視力跟腳力一樣的出類拔萃,馱著主人縱情馳騁,披星戴月,踩灘蹚水,全速而行。


    而且晚間行人稀少,更不必顧忌會衝撞路人,盡管全速奔跑,差不多一個小時就奔馳了七八十裏。


    每隔一個小時東方飛凰就停下來休息一會兒,休息了兩次之後,已經進入了政和縣界,來到了鬆溪河跟七星溪交匯處的金馬山。


    東方飛凰放慢了速度,信馬由韁,沿著山腳下的狹窄河灘往上走,隻要翻過這道峽穀,就可以跨過七星溪,進入邵屯鎮津口村,離張林村也就不遠了。


    她拿出懷表一看,剛剛過了十點,不出意外的話,半個小時後就可以迴到山頂總壇,舒舒服服地睡個覺了。


    東方飛凰剛剛策馬進入那段狹長的河灘,就看到西邊的山峰上掛起了一盞大紅色的燈籠,在夜色中十分明顯。


    她不由想起了自己交待過明川蓉美的任務,讓明川蓉美在鬆溪河西岸的節山派駐崗哨,隨時監視府城方向的動靜,這個侍候明川蓉美應該已經安排好了。


    而自己目前所在的河灘,正是從南邊建安縣進入政和縣的必經之地,不管是人馬還是舟船,都會被節山之上的了望台發現,如果被視為敵人,就會發出信號。


    剛才那盞大紅燈籠,很像是示警的信號,山頂上麵的崗哨不會把自己當做是來襲的敵人了吧?


    東方飛凰這麽一想,不由得哭笑不得,沒想到這自己下令設置的崗哨,第一次預警就指向了自己頭上。


    可是距離節山之巔也有三四裏遠,又沒法向山上的崗哨表明身份,也隻好繼續往前,若是遇到了攔截的弟子,再見機行事吧。


    就這樣東方飛凰又往前行走了一百多丈,終於走完了河灘小路,來到了河口的馬麵山,接著趟過了淺淺的七星溪,便聽到東麵奔來一隊人馬,大約有二三十名騎兵。


    東方飛凰既感欣慰,又感到無奈,欣慰的是駐紮在山頭上的崗哨盡職盡責,即便是在深夜中也沒有偷懶,及時發現了自己的蹤跡,並且迅速發出警報;


    而收到警報的邵屯鎮守衛,也沒有懈怠,很快就派出一隊騎兵前來阻攔。


    無奈的是鬧了一個烏龍,自己的兵急匆匆趕來堵截自己的去路,這說出去都讓人笑掉大牙啊!


    她不動聲色地在大路中間勒馬停下,默默看向了那一隊騎兵,想看看他們會如何盤問自己。


    隻見那一隊騎兵衝過來圍住了東方飛凰,有七八個人手舉火把,當中一個穿著藍色大褂的中年人揮著腰刀,大聲問道:


    “你是什麽人?身上為什麽攜帶兵器?又為何三更半夜出現在這裏?快快如實招來!”


    東方飛凰若無其事地說道:


    “你們又是什麽人?管得也太寬了吧?”


    那個中年人揚聲說道:


    “那我就告訴你,我們是鬆嶽劍派的人馬,這個地方已經被我們占領了,我們負責管轄這塊地盤,所有進出邵屯鎮的不明人員,都要接受我們鬆嶽劍派的盤查!”


    “現在知曉我們的身份了吧?快點說明你的來曆,還有深夜出現在這裏的目的,如有隱瞞和反抗,就別怪我們不客氣……”


    東方飛凰見這中年人還算是比較客氣,圍住自己的一眾騎兵也比較克製,並沒有對自己表現出仗勢欺人和調戲猥褻的行為,便放下了一半的擔心。


    不過心裏還是想考驗一下這些弟子,會不會任意傷害無辜,草菅人命,當下也不急著表明身份,而是不以為然地說道:


    “什麽鬆嶽劍派啊?你們又不是官府,也不是這一帶的鄉紳地主,自己說要管轄一個地方,就能擁有管轄的權力嗎?”


    “我偏偏不跟你們說明我的來曆,你又能把我怎麽樣?”


    那個中年人皺了皺眉,又看了東方飛凰幾眼,喝令左右的騎兵道:


    “弟兄們,這個臭丫頭形跡可疑,先把她押迴巡檢司,交給兩位隊長審理……”


    立刻有三四個騎兵用長矛對準了東方飛凰,紛紛喝道:


    “聽到沒有?快下馬,跟我們走……”


    東方飛凰冷冷說道:


    “我要是不下馬,不跟你們走呢……”


    那個中年人怒聲道:


    “還愣著幹什麽?把這個不明來曆的女土匪拉下馬,給我綁起來!”


    那四個騎兵是中年人的親信,當即很踴躍地答應了一聲,從兩邊伸出手來就要往東方飛凰肩頭和胳膊抓來。


    這時有一個端著洋槍的騎兵喝道:


    “慢著!先不要動手……楊班頭,咱們終究不是窮兇極惡的官差衙役,不應該這樣蠻橫對待老百姓吧?若是敗壞了白馬紅巾的名譽,咱們可是擔待不起……”


    那個中年人遲疑了一下,喝止住了四個騎兵,對那端著洋槍的騎兵說道:


    “觀止小弟,那你說該怎麽辦?這個丫頭明顯不像普通老百姓,若是放過了,如果她是土匪或者官府派來的奸細,那咱們巡檢司可就危險了,難道你承擔得起?”


    那個叫做觀止的騎兵沉吟了一下,對東方飛凰說道:


    “這位姑娘,剛才是我們言語不周,希望你不要生氣……”


    “我們鬆嶽劍派既然駐守在這裏,就要為邵屯鎮幾千名老百姓的安全負責,隻要是出入津口村的陌生人,我們都必須盤查清楚。”


    “姑娘若是明理之人,還請說明自己的身份來曆,我們核實之後,自當以禮相待,絕不為難姑娘……姑娘覺得意下如何?”


    東方飛凰見這個叫觀止的騎兵謙和有禮,心中對自己的門人弟子也感到十分滿意,看來跟官差的飛揚跋扈,還有流氓惡霸的胡作非為大相徑庭,有天壤之別。


    當即微笑道:


    “這位大哥說的還算中聽,那好吧,本姑娘就自報姓名了,你們可聽好了。”


    “我姓名叫做東方飛凰,是鬆嶽劍派的掌門,還有個名號叫做白馬紅巾,你們應該聽說過吧?”


    “什麽?你說你叫什麽……”


    “天啊,我沒有聽錯吧……”


    那個觀止和楊班頭聞言大驚,差點從馬背上滑了下來,其他的騎兵聽了也是大驚失色,紛紛拉著韁繩往後退了好幾步。


    東方飛凰泰然自若地笑道:


    “你們沒有聽錯,我就是你們的掌門白馬紅巾,剛從建寧府城迴來,正要返迴湛盧山總壇,我適才就是跟大家開了個玩笑。”


    “這位楊班頭,還有觀止大哥,你們原來是常遇明常莊主的手下吧?進入鬆嶽劍派也沒有幾天,所以都不認得我,這也難怪。”


    “不過你們今晚上反應及時,對我這樣的陌生人也算處理得很有分寸,尤其是觀止大哥顧念到本派的聲譽,對百姓以禮相待,十分難得。”


    “我會跟戰龍台的掌兵交待清楚,給你們做出獎賞的。好了,我先走了,你們也迴去休息吧!”


    說著就要催馬衝出眾騎兵的包圍,那楊班頭和觀止等人齊刷刷翻身下馬,對著東方飛凰跪了下去,齊聲喊道:


    “原來真的是掌門駕到,我等有眼無珠,尚乞恕罪……”


    東方飛凰飛身跳下馬來,扶起了楊班頭和觀止,對眾人說道:


    “這怪不得你們,大家都起來吧!以後咱們都是兄弟姐妹,不用行此大禮……”


    “各位都辛苦了,趕緊迴去休息吧,再見!”


    說著跳上自己的白馬,向北飛奔而去,楊班頭和眾騎兵望著東方飛凰的背影,感歎了一會兒,便上馬迴巡檢司去了。


    從張林村北邊進入山穀,東方飛凰一路飛馳,生怕驚動了穀中駐紮的槍手,經過他們營地時,放慢了馬速,悄悄越過營地,再快馬飛馳。


    很快來到了嘉穀村南側的樟樹林,這裏也是駐紮了不少弟子,還好大多集中在東邊的一側,和鎮虎口的空地上,東方飛凰策馬穿過樹林時,也沒有驚動他們。


    嘉穀村村口也有弟子守衛,不過發現是掌門人之後,也都很平靜地參見了掌門,東方飛凰讓他們不必稟報竇南,將白馬放到馬廄裏,自行登上石階山道。


    迴到山頂禪院時,大家差不多都睡著了,隻有夜間負責守衛的警衛營弟子,依然在四周巡邏把守。


    東方飛凰進入殿中,明川蓉美和南宮慧月都在天王殿中等著她迴來,東方飛凰跟二女去了一趟母親華靈芝的房間,華靈芝也還沒有入睡,正牽掛著女兒。


    她見到女兒平安歸來,高興地摟住東方飛凰,連聲追問她下午去了哪裏,怎麽這麽晚才迴來?


    東方飛凰不希望母親過多擔心,隻說是在邵屯鎮部署駐守的人馬,以確保政和跟鬆溪的南大門安全,事務繁多,所以忙到現在。


    華靈芝豈能不知道女兒在說謊,她已經從明川蓉美的口中得知女兒不在邵屯鎮,大家都不知道掌門到底去了哪裏,所以才寢食難安地等待到深夜。


    華靈芝嗔怪女兒要是不說實話,她就一夜不睡,東方飛凰隻好告訴她,自己是去了一趟建寧府城,把建寧知府給殺了,為母親和鬆嶽劍派出了一口惡氣。


    華靈芝跟明川蓉美還有南宮慧月三女一聽,真是又吃驚又心疼,要知道從湛盧山到建寧府城,路程超過二百裏,來迴就是四百裏。


    乘馬一刻不停,光是路上就要耗費四個時辰,車馬勞頓辛苦不說,還要去刺殺一府的知府,這是何等的兇險!


    華靈芝趕緊問她勞累不勞累,有沒有遇到危險,晚飯吃了沒有……


    東方飛凰表示自己身體壯實得很,一點都不勞累,而且自己殺了範知府一個措手不及,整個府城防守空虛,輕而易舉就殺掉了範知府……


    華靈芝就算聽女兒這樣說,還是難以心安,取出了一瓶丹藥,說道這是她最近研製的一種大補藥物,叫做“九參九花糕”,讓她拿去服用。


    說是可以充饑解乏,生津補血,恢複元氣,一丸足以抵得上十斤豬肉、五斤牛肉的能量。


    東方飛凰雖然覺得母親這話有些言過其實,不過她也知道母親研製的丹藥肯定不簡單,即使能有一半的功效,那也是遠勝普通的大補藥。


    為了讓母親安心,她隻好接過藥瓶,答應需要的時候就服用,又跟華靈芝聊了一會兒,才跟她道了晚安,帶著明川蓉美和南宮慧月迴了另一側的房間。


    這是南宮慧月的房間,跟華靈芝與明川蓉美的房間隔著一座廳堂,彼此之間是聽不到動靜的。


    南宮慧月很久沒有與心愛的女俠同房了,明川蓉美也不願意跟女俠分開,於是三女就同住一室,同床而眠。


    說實在的,東方飛凰今天也是忙碌了一整天,確實有些疲倦,明川蓉美跟南宮慧月二女當即讓她服下華靈芝研製的“九參九花糕”,提振精神。


    一丸丹藥入腹,東方飛凰果然覺得小腹內暖洋洋的,腸胃裏甜滋滋的,經脈間脹鼓鼓的,口舌生津,耳目清明,似乎渾身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實在太神奇了。


    東方飛凰趕緊運轉易筋經功法,用真氣內勁消融化解體內澎湃的精力,壓製經脈和肌肉那充盈膨脹的氣息。


    南宮慧月見她滿臉潮紅的模樣,趕忙問道:


    “怎麽啦凰兒,母親給你的丹藥,莫非有問題嗎?看你這臉上,像喝醉了酒一樣……啊,你的身體好燙啊,你,你沒事吧……”


    明川蓉美見狀忙握住東方飛凰的手腕,蹙眉說道:


    “凰兒,你的脈象太強烈,你娘研製的丹藥陽氣過盛,太霸道了,跟你的真氣疊加,無異於火上添油……唉,早知道就不該讓你服用……”


    東方飛凰真氣運轉三個周天,已經完全吸收了丹藥的藥力,體內的熱氣漸漸平熄,臉色也恢複了皎潔如玉,睜眼微笑道:


    “你們別擔心,我娘研製的丹藥沒有問題,是我晚飯還沒吃,腸胃內空空的,所以藥力散發太快,對我經脈的衝擊有點大。”


    “不過現在沒事了,我對於藥力的吸收反而更加精純,這就是所謂的有利必有弊,有失必有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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