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張立維交流一會後,秦淦西決定過河。


    明天是星期天,他還是想迴去一趟,給家裏送點東西,了解一下淦媛和香靈的考試結果,還要拿螺螄來。


    在去古默巷的路上,他看到前麵有兩個騎自行車的人,不管不顧地超越他們。


    在平齊的時候餘光看到,自己發現認識其中一人,是配件廠的葉柳生,和他一起的那個中年人不認識,便減速下來開個玩笑,“葉科長,你這是親自出門視察?”


    葉柳生愣一下後哈哈笑道:“是親自去開會了,現在準備迴去親自上班。秦淦西同學,你這是親自過河了?”


    旁邊那人嘴角微微撅起,努力控製自己不笑出聲。


    葉柳生伸手指指旁邊那人,“秦淦西同學,你親自認識一下,這是我們廠杜學義副廠長。”


    秦淦西連忙減速,但看到杜學義隻是點了點頭,他也隻是朝他揮揮手,“杜廠長好。”


    杜學義連忙說:“副的,副的。”


    葉柳生對杜學義說:“杜副廠長,這是前段時間給我們送吃的那位。”


    杜學義馬上刹車,伸出手來,“原來是你啊,非常感謝。”


    秦淦西把車停到他的旁邊,伸出手去握一下,露出八顆牙說:“杜副廠長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


    他剛客氣完,葉柳生就說:“淦西老弟,今天有沒有東西送?”


    秦淦西搖頭道:“不知道,要不我去看看?”


    葉柳生連忙說:“去看看,麻煩老弟了。”


    秦淦西朝他們揮揮手,“我走了。有沒有等會都會給你迴信。”


    說著帆布包一甩,翻身上車,調整一下踏板的位置,然後猛踩一腳,調轉車頭插向一條小道而去,聽到葉柳生在後麵大喊“一定要幫我弄點來”,他頭也不迴地揮揮手,“我努力。”


    不抓緊跑,萬一葉柳生要跟來就麻煩了,那是絕對不能出貨的。


    本來今天不想出貨的,但遇到了,那就順其自然吧。


    送了貨,還可以拿出一些豬板油帶迴家,這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兩人也重新騎上自行車,杜學義問道:“他這裏有熟人?”


    葉柳生搖頭,“應該有吧,我也不清楚。但他送的貨很多的,上個星期送了四百斤。”


    “四百斤,那就是有幾個人一起。如果你能認識那些人,今後的肉食就能保證。”


    “唉,難呐。我們之前找的那些小戶,開始還能送個二三十斤,到現在能送一兩斤就不錯了。季節到了,青蛙、黃鱔都不出來,也可能是被他們抓得差不多了。杜廠長,我愁啊,接下來該咋辦?”


    “農村有的家庭喂養了兩頭豬,你可以從這個上麵做文章。今年建的新廠太多,肉食這一塊沒有籌劃好,導致這樣的情況出現,估計過一兩個月會好轉。”


    “也隻能這麽想了,希望能好起來。”


    杜學義忽然皺起眉頭,“咦,我怎麽感覺這個秦淦西有些熟悉,難道以前和他打過交道?”


    葉柳生笑道:“他七月份有一二十天,每天都要來我們廠裏一次,也許是那時候遇到過。”


    杜學義搖了搖頭,“好像不是。”


    迴到辦公室,他看到桌上有兩份報紙,然後快速打開日報,“是了,今天開完會後,瞥了一眼領導桌上的日報,上麵有他的照片。”


    嘀咕聲中,他再次看到了秦淦西的照片,仔細看完這篇報道,他雙目圓睜地站起來,“這麽厲害,他竟然帶著四個學生創造了手扶拖拉機和旋耕機,這些裝備中,還有我們廠的功勞。哈哈,我們廠也沾光了。”


    過了幾秒後,他拿著報紙走出辦公室,來到葉柳生辦公室,“我說在哪裏看到過他,原來是在這裏啊。老葉,這個秦淦西不簡單呐,是他們學院農業機械研究小組的組長,昨天製造出了一輛手扶拖拉機和一台旋耕機,我們廠替他們加工了一些零部件。”


    葉柳生連忙走到他身邊,伸過頭看去,“這家夥不錯啊,頭腦很靈活,不但會找吃的,還能發明機器。對了,杜副廠長,他媽媽在我們財務科,還是你批準的指標。”


    “你說是何娟?”


    “對,就是她。”


    “哈哈,兒子聰明,媽媽也很聰明。你可能不知道,這個何娟不得了,別人要三個月才能熟悉的財務流程和知識,她一個星期就學會了。你說,有這樣的兒子,我們應不應該獎勵一下他媽媽?”


    葉柳生嗬嗬笑道:“按我的想法,怎麽獎勵都不為過。”


    杜學義馬上反應過來,指了指他說:“你是想獎勵何娟,然後秦淦西賣個好,好讓他送更多的東西來吧?”


    說著轉身,把報紙雙手背到背後,“也不是不可以。不過,我要和領導們商議一下。如果他今天真的送來東西,也可以給多一點獎勵。”


    他這個獎勵的願望今天是實現不了。


    秦淦西騎了一會,很快想清楚了,今天一點兒也不適合送貨。


    無論碰巧也好,運氣也罷,現在都快十一點,人家有貨應該早就出手了。


    如果送貨過去,他們細想後就會發現其中的可疑之處。


    他們並一定會細想,但自己要提防他們細想。


    於是,他在田間地頭轉半個小時後又迴返,來到葉柳生辦公室很不好意思地說:“沒找到人,不過我留了消息,今晚有貨的話,給我留一點。”


    他卻是沒仔細觀察葉柳生的表情,看到雙眼發亮,以為他是期待自己會送貨來。


    但他講完,葉柳生的雙手搭在他肩上後,表情更加激動,才知道估計自己是猜錯了。


    “淦西老弟,你很牛啊,竟然發明了手扶拖拉機和旋耕機,還上了省日報。”


    秦淦西這才知道,人家不是期待他的貨,而是為他的發明、為他的成果、他的采訪登上報紙而高興,不由得心中感動,嘿嘿笑道:“手扶拖拉機不是發明,現在就有。我們的這兩款產品,鍋爐廠也幫了很大的忙。”


    葉柳生看著他,雙手猛地搖了搖他的肩,“你怎麽這麽厲害呢,能研究出這麽複雜的東西?一個小時三畝地,該有多厲害!多種地,多產糧食,就可以多喂養家禽和豬,我的工作就沒有這麽難做了。”


    得,又是一個理想主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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