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生九子,各有不同。


    在石榴看來,二姐彩霞和三姐彩衣的性情完全不同。


    彩霞敢闖敢幹,頗有主見;彩衣卻老實柔弱,良善可欺。


    這也不能怪她,從石榴記事起,三姐就被兩個漂亮的姐姐處處壓製,又常被母親責罵,以致膽小自卑,唯唯諾諾。


    尤其彩霞出去打工之後,在亞細亞小姐的光環映襯下,彩衣愈發顯得平凡而普通,在家裏就像一個透明人。


    好在石榴和她打小親近,兩姐妹也是無話不談。


    也許知道自己不如兩個姐姐漂亮,彩衣勤奮好學,學習一直很努力,不像兩個姐姐那樣早早退學。


    隻可惜,彩衣在學習上確實沒什麽天賦,即便日日苦讀,成績依舊一般。


    如果說小學時期還能保持中等,到了初中就很是吃力了。尤其英語一門,彩衣簡直一竅不通,成績直線下滑。


    母親本就覺得彩衣不是讀書的料,這麽一看也就放棄了希望,反正也考不上什麽好學校,隻要能混個初中畢業證就行了。


    趕上那個時候大姐出嫁,二姐打工,到了秋收時節,家裏缺人手,母親就叫彩衣請假,迴家裏幫忙幹農活……


    這麽一來,彩衣的成績愈發跟不上了。


    到了中考,果然名落孫山,無學可上。


    老師建議彩衣留級複讀,或許還能考個中專。


    母親覺得早都不包分配了,讀個不知名的小中專也沒啥用,出來還是要自己找工作,白白浪費錢財和時間。


    彩衣雖然有些不舍,卻沒有反抗。


    這些年的努力下來, 她也明白自己不是讀書的料,想著輟學後,跟二姐去城裏打工掙錢。


    可母親卻死活不放,隻說彩衣沒心眼,去城裏隻會吃虧、被人騙,不如安安分分在家裏待著,等到了年紀就找個人家,安安生生過日子。


    再說,家裏這麽大的石榴林,總得留個幹活的。


    於是彩衣就被困在了家裏,日日洗衣做飯、喂豬喂雞,下地幹活,還要不時被母親責罵……


    石榴替三姐抱屈,一直勸母親放三姐出去見見世麵,但都被拒絕了。


    尤其去年發生的一件事,更是徹底斷送了彩衣出去打工的可能。


    去年春夏之交,彩衣因為身體發育的緣故,胸部有些疼痛,她懼怕母親責罵,也不敢和家裏人說,自己傻乎乎的跑去找村醫看胸,結果被人占了便宜都不知道。


    那村醫是個風月老手,知道彩衣是阮小玉的女兒,心裏本就存了一些輕薄之意,又見彩衣是個膽小懦弱的,不懂拒絕,不敢吱聲,也就越發大膽。


    他先是誆騙彩衣,說她患了乳腺炎,若不及時治療會變成絕症,需要日日按摩,敷藥。


    看彩衣說自己沒那麽多錢,不看了,又說也不用花錢,隻要她去田間地頭挖一些馬齒莧帶過去,就會幫她治療。


    就這樣,怕死的彩衣果真日日帶著新鮮的馬齒莧去治療了……


    那馬齒莧清熱解毒,搗碎了冷敷確實有一定效果。彩衣胸疼的病症輕了許多,自此深信不疑。


    可一個十五六歲的花季少女,袒著上身在診所內室被一個老男人敷藥,這怎麽說也不像話……


    好在那村醫忌憚阮小玉的潑辣,沒敢做出格的事,隻是言語上越來越不正經。


    看到彩雲臉上的青春痘有些嚴重,他就問彩雲有沒有對象,趕緊處個對象就好了。


    彩衣還有些懵懂,不知道為什麽處個對象,臉上的青春痘就好了……


    那時石榴已經讀了初中,平時都住在學校,隻有周末才迴家。


    等石榴周末迴家的時候,彩衣就把這當笑話告訴了石榴,石榴聽了,隻覺得莫名的反感,隱約感覺三姐被人調戲了。


    因為石榴也還懵懂,她也不是很確定,又怕三姐吃虧,就把這事告訴了母親。


    母親一聽,當即把彩衣狠狠罵了一頓,再也不準她去看病了。


    顧忌著女兒的名聲,母親沒有聲張,也沒有去診所大鬧,隻是從此更堅定了一個想法,絕對不會放彩衣出去打工了。


    也許是從那件事起,彩衣對石榴有了芥蒂,不再像以往那樣,什麽心事都和石榴說了……


    所以,這磁帶的事,彩衣不說,石榴也不好問。


    但石榴認識這盤磁帶的主人——裴嘉鬆。


    要知道,這個裴嘉鬆不是旁人,正是鄰村裴大山的大兒子,當初和石榴交換的那個男嬰,則是他的弟弟裴嘉楠。


    當年林裴兩家換子,鬧的沸沸揚揚,兩個村的人都知道這樁舊事,也因為這個,裴林兩家結下心結,平日很少來往。


    沒想到林彩衣和裴嘉鬆這兩個年輕人,卻意外的看對了眼。隻是不知道,他們之間有沒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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