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歲寧累了。


    衣服又換不了,一身濕漉漉的,其實她才應該是現場最心煩意亂的人。


    結果兩個堂堂的皇子還在她的宮殿之內打起來了。


    並且沒有絲毫的技巧可言,就是肉碰肉,拳頭碰著拳頭,像是故意發泄什麽。


    “別打了,你們都別打了。”何歲寧剛說出口,腦子裏麵自動蹦出了一個之前看過的偶像劇的片段,把自己給逗笑了。


    心情好了許多。


    見兩人沒有任何停手的動向,她衝了過去,給了兩個人一人一下,同時點了他們的穴道。


    他們頓時僵硬在了原地。


    見他們逐漸冷靜下來,又解開了穴道。


    何歲寧看向秦景行,“你為什麽突然如此在意我的胎記。”


    秦景行垂下眼睛,竟然第一次不敢直視她的眼眸,神色略顯慌張。


    沉默了片刻後,“何歲寧,幾年前你是不是來過皇宮,當時還救了一個小男孩。”


    此話一出。


    秦瑾年瞬間兇狠的盯著秦景行不放。


    這話乍一聽,好像在說自己當年救了秦瑾年的事情。可轉念一想,不對啊,中途好像自己還救了一個男孩。


    不知為何。


    何歲寧當著秦瑾年的麵,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但她自己做的事情自然是要承認的,“我記得,當時下著瓢潑大雨。一個小男孩發燒倒在了地上,我還去太醫院偷了藥喂給他喝,原來那個人是你啊。”


    秦景行確認了真的是他。


    他心中五味雜陳,說不清是高興還是憤怒,疑惑著兩者都有。


    嘴唇微微顫抖著,“怎麽是你,為什麽偏偏真的是你。”


    可以是任何人,哪怕不是小梅。


    可為什麽是她,是他一直利用的何歲寧。


    是愛著他,甚至不惜給老皇帝獻身的她。


    小梅或許並不知道,她在秦景行的身邊伺候那麽多年,為何他總是對她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這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秦景行將當年朦朧中看到的身影,當成了心目中的白月光。


    雖然誤以為是小梅後,那份白月光的感覺消散了不少。


    可曾經的美好就是讓人難忘的,哪怕隻存在於片刻。


    秦景行想明白了,是小梅騙了他。他不由的潸然淚下,又哭又笑,“哈哈哈,居然是你,何歲寧。你告訴我,如今知道當年救的人是我,你是不是很後悔。”


    是。


    隻要你說是。


    起碼他的心就不會那麽難受。


    對麵的秦瑾年沒想到當年仙女姐姐還有這般小插曲,他心中很是不滿,醋意橫生,故意冷哼一聲,“不然呢。至少我不會像皇弟一樣,將自己的救命恩人送到父皇的床上。”


    他已經知道秦景行想幹什麽了。


    和何歲寧待了那麽久,能不瞞著他的,她都說了。


    自然秦瑾年也知曉秦景行為了謀得皇位,做了多少努力,甚至不惜如此對待何歲寧。


    真是讓人憤怒。


    秦景行一聲不吭。


    何歲寧看著秦瑾年為了自己憤怒的樣子,心中產生了幾分暖意,又覺得他生氣的模樣有點可愛。


    麵上不顯的看著他,“瑾年,不要這麽說。”


    秦瑾年動了動薄唇,最後聽話的“嗯”了一聲。


    秦景行聽到她的話,抬頭看向她,聲音嘶啞,“告訴我,何歲寧,你恨我對不對。”


    何歲寧的眼神充滿同情和可悲的看著他,“我做過的事情從來不後悔,哪怕迴到當初,我依然會選擇救你。”


    “……”


    秦景行的嘴角掛上了一抹譏諷的笑意。


    但是笑容更像是對他本人,而不是針對何歲寧。


    他臉上籠罩著層層的化不去的烏雲,淒厲又肆意的笑著,“何歲寧,我情願你恨我!”


    說完這句話。


    秦景行轉身跑了。


    宮殿內又隻剩下了秦瑾年和何歲寧。


    他人一走,秦瑾年就換了一副可憐兮兮的麵孔。


    剛才還十分冷漠,如今卻是委屈的像是一隻希望何歲寧摸摸抱抱他的大狗狗。


    他走過來,垂下眼看著何歲寧,“沒想到姐姐那日除了我還救了皇弟。不過想想也是,姐姐如此心善,多幾個人惦記實屬正常。”


    何歲寧無語的看著他,“你少給我煮茶。”


    秦瑾年是這裏人,聽不懂她的話,滿臉迷茫。但是他能聽出何歲寧言語之中的責備,頓時像是犯了錯一般,小聲呐呐,“煮茶是什麽,姐姐總是說一些讓人聽不懂的話。”


    她手癢,忍不住了。


    上前使勁捏了捏他的耳朵,瞬間他就紅了耳尖,動作卻霸道的將她抱在了懷中,“姐姐心裏肯定是有我的,對不對。姐姐對我和皇弟的態度完全不一樣。不過姐姐……”


    他俯下身來,低沉性感的聲音縈繞在她的耳旁。


    溫熱的唿吸聲一點一點吹進她的耳蝸裏麵,有一種想要撓撓但是又撓不到,在身體深處的酥麻的癢意。


    “聽弟弟一句話,不要老是救人了。這後宮之中多的是可憐人,若姐姐心善,今天救一個明天救一個,怕不是後天就又要冒出幾個好弟弟了。”


    秦瑾年俊朗的麵龐上寫著無辜二字。


    可是他說的話,就差當麵質問她:你到底有幾個好弟弟。


    聽出來的何歲寧尷尬的直摸鼻子,明明是做了好事,怎麽心虛的居然是她。


    不能。


    她堂堂戰神,怎麽能被一個小小皇子拿捏。


    想到這裏。


    何歲寧瞪他兩眼,雙手撐著他的胸膛用力推了一把。


    他頂多後退一下,卻柔弱的後退了好幾步,然後跌跌撞撞的坐在了椅子上。


    抬眸可憐的看著她。


    “……”


    好好好。


    何歲寧走過去,掐住他的臉蛋使勁的晃動著。


    一開始秦瑾年還強忍著,隨後就因為吃疼悶哼了好幾聲,最後不得不求饒,“姐姐饒命,我再也不煮茶了。”


    雖然不懂煮茶的意思,但是誤打誤撞被他用對了。


    她鬆開了手,好笑的看著他臉上紅彤彤的印子。


    見他實在委屈的低著頭,一邊吸鼻子一邊揉著臉。


    明知道他是裝的,何歲寧還是解釋了一句,“當年我可不知道是他,何況那時候他比你還要小,滂潑大雨昏倒在地上,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迴憶起那天,她話鋒一轉,“說起來真要論責任,得怪你。若是當時你願意給我飯吃,我就不會跑出去。不跑出去,就不會遇到他。”


    對他倒打一耙的態度。


    秦瑾年反而笑了起來,身後仿佛有條尾巴,開心的搖晃了起來,“是,都是我的錯。姐姐對不起,那就罰我給姐姐做一輩子好吃的吧。”


    一輩子啊。


    何歲寧眼神恍惚了一下,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腦袋。


    他眷戀的拉住她的手,在薄唇上親吻一下她的掌心,又放在他的臉上,眯著眼蹭了蹭。


    一時間。


    宮殿內氣氛溫馨,誰也不忍心打破。


    *


    這邊溫馨。


    瘋瘋癲癲出了宮的秦景行迴到了王府,氣氛就不對勁了。


    他一迴來就猛地砸了不少的名貴器具。


    過了一會兒才氣喘籲籲的坐在椅子上,扶額。


    過了有段時間了,他仍然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嘴裏還在喃喃自語,“為什麽要是你,為什麽偏偏是你……”


    “王爺?”


    小梅聽到王爺迴宮了,趕忙匆匆的追了過來。


    當時王爺去追著何歲寧,她不好跟著去,隻好在宮內等著王爺,想著王爺辦完事一起迴來。


    沒想到王爺居然把她一個人丟在了宮裏。


    小梅一踏入屋內,就看到滿地的碎片。


    她愣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


    伸出一雙手輕輕的摁在秦景行的肩膀上,“王爺,可是何歲寧又給你氣受了。”


    她眼裏閃過一抹得意。


    這次好像事情鬧得有點大了,何歲寧誤打誤撞破壞了王爺的大好事。現在又給了王爺這麽大的氣受,氣的王爺都把花瓶什麽全都砸了。


    說不定這一次王爺不會再手下留情了。


    秦景行聽到了小梅溫柔安慰的聲音,他心中不再是寬慰。


    轉頭看過去。


    小梅從小跟著他,算是他的貼身侍女。既然是侍女,長得也是出挑的很。


    因為很多時候貼身的丫鬟多半會淪為通房的,自然不能選醜的。


    但身份高貴的秦景行什麽樣的女人沒見過,不至於淪落到見到小梅就喜歡的程度。


    他對小梅的喜歡很大程度上,就像是給曾經朦朧的白月光套上了一層皮,把對白月光的依賴和其他的感覺都投射到了她的身上。


    當初有多麽的相信,現在真相大白了。


    他對小梅就有多麽的咬牙切齒。


    秦景行不承認自己錯了。


    他沒錯,若不是小梅在他當時醒來,就默認是她救了自己。


    要不是她為了自證清白,紅著臉哭著給他看了肩膀上的胎記。


    他當時年紀太小,第一次看女子肩膀,不好意思匆匆瞥了一眼,又見她哭鬧,就沒怎麽懷疑。


    如今一想。


    小梅小小年紀就如此心機,他被騙實屬正常。


    “小梅。”秦景行站起來麵對著小梅站著,他抬起手放在她擁有著胎記的肩膀上。


    小梅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覺得氛圍有點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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