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定要選的話,”


    蘭陵王深深吸了一口氣,像是做了從未有過的重大決定,“我選擇百姓,也就是寧校長所說的人民。”


    “哪怕你要背負弑君的萬世惡名?”


    寧野不顧趙頊還在場,直接挑破。


    “對,哪怕要背負弑君的萬世惡名,我自一力擔之!”


    蘭陵王終於點了點頭。


    午後的陽光,透過玻璃窗,灑在他那張英俊到不像話的臉上。


    這一刻的蘭陵王,真的很有王者之氣。


    “蘭陵王,朕,亦支持你。”


    趙頊捏緊拳頭。


    他是皇帝,按理說,他不該支持臣子以下犯上。


    但或許是北齊的荒誕讓趙頊亦無法忍受,或許是來的這兩天被寧野的話感染,又或許是看了幾天曆史書的趙頊早已明白,沒有一個王朝能跳出曆史周期律。


    趙頊,居然也和寧野、蘭陵王站在了一處。


    “好,很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們!”


    寧野由衷地為兩人鼓掌。


    至於具體怎麽做,這就不是寧野應該思考的問題了,他所能做的,就是不僅幫助蘭陵王改變個人的意難平,也幫助北齊乃至那個世界受戰火困擾的百姓,改變時代的意難平。


    三人在藏書閣,一直待到夕陽西下。


    霍去病來叫他們去膳堂吃晚飯時,才知道,蘭陵王竟然剛來,就又迴去了。


    原因無他。


    蘭陵王來的時間,正是武平三年七月十八日,距離史書記載的斛律光被高緯誘殺,僅剩下十日。


    鑒於形勢緊迫,在蘭陵王的請求以及寧野的特別申請下,係統總算同意放蘭陵王先迴去,處理北齊的事。


    待大局定下,蘭陵王再迴來後世,正式開展工作。


    與此同時。


    正如一隻南美洲亞馬遜河流域熱帶雨林中的蝴蝶,偶爾扇動幾下翅膀,可能在兩周後引起美國得克薩斯州的一場龍卷風。


    蘭陵王從後世帶迴神藥,救了本會早於父亡的斛律須達一命,也對北齊的曆史產生了微妙的“蝴蝶效應”。


    穆提婆在丞相府沒能抓到蘭陵王,卻將斛律須達病情好轉一事上奏給了皇帝高緯。


    此前,高緯曾派人通知斛律光入宮,解釋近來鄴城瘋傳的謠言,但斛律光以斛律須達病危、不得不照顧次子為由,未曾入宮覲見。


    得知斛律須達傷情似乎並沒有斛律光說的那麽嚴重,這讓高緯忍不住懷疑,斛律光是不是已經在圖謀不軌。


    祖珽、穆提婆看到高緯疑心病起,於是抓住機會,勸說高緯“先下手為強”。


    因此,原本按照曆史,應該十日後發生的誘殺,提前到了七月十八日。


    正是蘭陵王從後世再次返迴北齊的當天!


    ------


    北齊,武平三年。


    七月十八日夜,風雨大作,電閃雷鳴。


    自午後開始集聚的這團雷暴雲團,終於還是在傍晚時分化作傾盆大雨,澆向了早就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鄴城。


    左丞相府。


    “爹爹當真要連夜進宮?”


    斛律須達服過藥後,又喝了一碗人參雞湯,身體已經恢複了些許力氣。


    聽聞宮裏派人來傳詔斛律光進宮,不知為何,斛律須達心中總是隱隱有些不安。


    “兒啊,陛下派人來說,你姐姐(斛律皇後)突發重疾,命我即刻入宮探望,為父不能不去。”


    “可是,姐姐身體一向康健,豈會突發病疾?”斛律須達不解,“這其中莫非有詐?”


    斛律光的弟弟斛律羨,此時任驃騎大將軍,亦出言勸說斛律光。


    “是啊兄長,須達所言有理,近日城中謠言四起,人人都說我斛律家意欲謀反,焉知陛下未受小人讒言佞語蒙蔽,借兄長進宮探望皇後之機,欲對兄長不利?”


    “正因如此,我才更要進宮。”


    斛律光走到屋簷下,雨水如注,他伸出手,帶著幾分燥熱的雨滴落在他的手心。


    良久,斛律光歎了口氣。


    “陛下此前就傳詔我入宮澄清流言,恰逢須達舊傷複發,故而我一直沒有進宮麵聖。今日那穆提婆前來探望須達,知須達無事,必就此事大做文章,告我欺君,若我還不進宮,豈不恰好中了小人奸計?”


    斛律羨和斛律須達聞言,頓時默然無語。


    斛律光說的沒錯。


    進宮,可能遭到暗算,也可能隻是他們多慮。


    不進宮,女兒“重病”都不肯進宮,陛下數次召見皆不從命,這不正好說明斛律光心虛?真有謀反之心?


    這可不就是進退兩難?


    “既如此,那我便陪兄長,一同進宮麵聖,我斛律家世代忠良,為大齊立下汗馬功勞,想來即便陛下當真受人蒙蔽,也不會對我斛律家趕盡殺絕。”


    斛律羨沉思片刻後,總算同意。


    斛律須達卻還是心有不安,隻可惜,長恭自從早間失去蹤跡,至今未曾現身,不然可以向長恭問計,他足智多謀,必有高見。然而,自蘭陵王當麵消失後,斛律須達就派左進去了大司馬府,並告知左進,就在大司馬府等著,一旦有蘭陵王的消息,立刻迴來稟報。


    可左進一去就是一天,遲遲未歸,想必是蘭陵王一直未曾迴來。


    斛律光見斛律須達看著院子裏的荷花池眉頭緊鎖,沉默不語,見他還在擔心,遂走到斛律須達身旁安慰。


    “須達,許是我等多慮了也說不定。你有傷在身,切不可思慮傷神。我進宮後,你便迴屋好生休養,記得睡前再吃一顆長恭求來的神藥。”


    “孩兒記下了。”


    “對了。”


    斛律光像是想起什麽,扭頭又問,“長恭果真如你上午所言,在你和左進麵前憑空消失了?你當真沒有誆騙為父?”


    “孩兒豈會誆騙爹爹,左進的話,爹爹也是聽到的。”


    斛律光摸了摸已經斑白的胡須,不置可否。


    上午他阻攔穆提婆失敗,本來十分擔心穆提婆會在斛律須達的房間裏,抓蘭陵王一個正著,沒想到,蘭陵王居然早就不在丞相府。


    可是,斛律光問過府中負責守衛府邸的眾人,沒有任何一個人看到蘭陵王離開。


    穆提婆走後,斛律光又返迴斛律須達的房間問起此事,斛律須達和左進告訴他,說蘭陵王臨走前問須達信不信神跡,還說要去一千四百多年後的後世,隨後更是金光一閃,便不見了人影。


    莫非蘭陵王果真穿越去了千年後?


    斛律光雖心神震撼,卻並不覺得離奇,畢竟他也聽說過一句話──


    “洞中隻一日,世上已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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