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既然說到了英語宋老師,我就想展開聊聊他和一位語文老師,是我超喜歡的一位語文老師,他們倆曾經因為我們有過大戰。這場戰爭在我心裏記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一直沒忘,心疼了很久,也愧疚了很久。


    對語文的喜歡不是一星半點,我很清楚是小學語文老師高質量的教學以及文字的魅力讓我深深愛上了語文,也愛上了這位比爸媽還年長的老師,即使她曾經傷害過我的自尊,但我心裏對她的尊敬遠遠超過了我的那點自尊,因為我不得不承認她確實很愛自己的學生。宋老師對我的影響太深了,我對她的感情深到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覺得沒有任何一位老師能比擬她在我心裏的位置,事實上確實是也是事實。隻不過剛小學畢業的我太幼稚了,因為離開了舍不得的老師,我便覺得初中的語文老師我應該都是不喜歡的。初中的第一堂語文課,看見一位位二十五六歲的年輕老師,很瘦,不高,戴著一副粉色金屬框眼鏡,她是一班的班主任,教我們兩個班的語文。看著她,我內心充滿了不屑。我不知道是我低估了語文這門學科在我心裏的地位,還是我低估了這位李老師的魅力。我也不清楚是因為喜歡語文而喜歡上了她,還是說拋開語文來說,因為她是個優秀的老師才喜歡的她。我不知道,也不清楚,隻曉得在往後的日子,我的的確確不再有那不懈的心理,我是實實在在的喜歡上了她。上她的課很開心,看她笑覺得她好美,我很喜歡看她笑,不同於小學課堂,偶爾也會開個玩笑,烘托一下課堂氛圍,她就會笑著說,她的笑讓我覺得很溫暖,很舒服,很親切,這樣的課堂讓我覺得同老師這個職業的距離似乎親近了一點。這和小學語文老師媽媽般的感覺是不一樣的,我想,可能是因為王老師年輕,她給我的親切感和敬畏感是大差不差的。甚至於她特別愛穿的那雙稍微帶點老年人味道的牛筋底的皮鞋我都想擁有一雙,因為看起來那雙鞋的鞋底很軟,穿起來應該會很舒服。


    可也僅僅是我喜歡她,班上好多同學不喜歡,但大多數都無感,這些人給人的感覺就是不過是教學的老師,似乎沒必要放太多的感情在上麵,沒有她還有別的老師,班上的語文課總會有老師來教的。不過這些也都無關緊要了,因為初二我們便換了老師,據說是實習老師,剛畢業,我不知道她是大學畢業,還是研究生畢業。可能她是初出茅廬的年輕老師,在她第一節課自我介紹時,我不懈的狀態比王老師的第一節課還嚴重。第一次見麵,她說上課,我們便起立說“老師好”。這時並沒有仔細看她,但還是有了一種不想站起來說“老師好”的衝動,因為她剛畢業,總覺得剛畢業還是學生,不太相信她能教好語文。我還是站起來了,我是尊重老師的。坐下來後,我便立馬趴在了桌上,她自我介紹時,我趴在桌上眼皮子耷拉著抬頭看了她一眼,便又埋下頭,然後又朝她的方向看去,這次,我看得很仔細。我們組是坐在電腦邊上的,她就站在講台上離電腦最近的地方,我可以很清晰的看她的全貌。她很瘦,背沒有挺直,有點扛,單眼皮,臉頰顴骨有些高,但臉上有肉,不細看看不出來,皮膚很白,但臉上有些淺淺的斑點。我覺得她不好看,內心有了無所謂的態度,轉過頭的一瞬間,我還小聲的“切”了一聲。當她正式講課時,我便坐了起來,認真聽課,不僅僅是因為喜歡語文,還因為其實我心裏也知道,不喜歡她,是因為她代替了我喜歡的老師的位置,她本就沒錯呀。她姓張,張燕,普通的名字,就如普通的她一般,這時的我覺不會想到,在不久的日子裏,不知道什麽時候,竟覺得是世界上最好聽的名字。我不是見一個愛一個,張老師不一樣,她同所有的老師都不一樣,我在她身上感受到了“平等”二字,這是真正朋友之間才會有的。


    這個大不了我們10歲的老師,上課也是很有意思的,不出半月我就喜歡上她了。如果說對王老師和對她的喜歡的區別,那就是王老師還是老師,雖然有親近感,但抵不過距離感,想親近不敢親近的感覺。但張老師給我的感覺是想親近,敢親近,卻不好意思上前。張老師上課比李老師還要輕鬆,她更“親民”,會結合實際,會講自己的事,也會開玩笑,課間會同我們聊天,即使是我們提的有關她自己的問題,隻要不涉及過於隱私的,比如感情方麵的問題,她都會同我們講。而且我發現曾經不喜歡李老師和對李老師無感的同學都很喜歡這位剛畢業的姐姐般老師。就連小學時不喜歡宋老師的那些調皮搗蛋不好好上課的學生在她的課上也異常安靜,這樣的現象讓我更加折服於她的魅力,越發的心動了。不同於初次見麵覺得她平平無奇,現在我覺得她很好看,身上有一種氣質,帶有魔力的氣質,這種氣質很吸引人。


    這種親近感讓班上同學都想主動跟她聊天,這節課的內容都講完了,距離下課還有十來分鍾,她給我們布置了家庭作業,就讓我們自習。同學們主動開始找她聊起天來,問的都是關於她生活的問題,比如:老師,您是剛畢業來我們學校的嗎;老師,您為什麽長得這麽好看啊;老師,你家在哪兒啊;老師,大學是什麽樣的,好玩嗎......這些問題都很正常,她也一一迴答了,再往後畫風就不對了,之前同以前的英語老師李老師頂過嘴的徐夢也是蠻大膽的,因為我和她是一組的嘛,她的聲音又特別洪亮,響起的時候,給我耳朵震得讓我下了一跳。


    “老師,你談戀愛了沒呀?談過幾個男朋友呀?”這一問把班上同學的八卦之心都激了起來,大家都開始起哄。


    “對呀,老師,你談沒談戀愛呀。”


    “老師這麽優秀,這麽好看,肯定有男朋友啊。”


    “老師你男朋友帥不帥,有錢不?”


    ”我們張老師這麽有優秀,男朋友肯定也很優秀,不然怎麽配得上我們老師”。


    按我的座位來說,我要是正對著我的課桌坐,那我就是背對著張老師的,所以每次上課都是旋轉九十度才能麵向黑板。大家同老師聊天,我指定是麵向老師的呀,我看見張老師笑,我也跟著笑。當大家開始八卦的時候,老師臉上的笑就有些無奈了,拿我們沒辦法。我便笑得是更深了,我也有一顆八卦之心,更何況這個八卦對象是我目前最喜歡的老師,當然不能掉隊咯。


    “你們快寫作業吧,寫得多,你們放學後玩得時間就越多。”老師試圖想用其他的誘惑我們,忘記這茬,可我們並不買賬。


    這時徐夢又說出一個爆炸性新聞:“老師,之前有兩次開車來學校接你的那個男的是男朋友嗎?”老師就隻是一直在那笑,不迴答。最後被我們問多了,便裝作生氣了的樣子,老師拙劣的演技讓我們笑的更歡了,很快下課鈴就響了,老師正好可以逃走了,拿著課本正準備走,又停下腳步,在逃走前還留下一句“作業記得寫啊”,然後飛快地消失在教室裏。


    不僅僅是喜歡在課上見到她,在校園裏遇見她也會高興很久,小學時見到老師想躲開,現在在學校裏老遠看見她即使不順路也會繞遠路隻為跟她打聲招唿。每天最期待的就是晚自習前去洗澡的那段段路,因為要從東邊走到西邊,中間會經過教學樓,大多數都會在教學樓後麵那條路上碰到張老師,即使沒戴眼鏡,看不清,隻知道有個人走過,但我也知道是她,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說一聲“張老師好”,這是我一天最高興的時刻。要問我為什麽不下晚自習之後洗,我想快點忙完,快點上床,免得晚上還跟其他同學搶洗澡的位置,反正晚自習前有充足的時間。學校裏是沒有洗澡的浴室的,剛住校時,我很疑惑,學姐們告訴我直接蹲在廁所裏洗,自己用桶或盆子裝滿熱水,在蹲坑邊往身上淋。廁所是沒有門的,洗澡的時候大家隻能“坦誠相見”了。雖然不理解,但是不能不洗澡吧,時間久了也就習慣了。初二開學半個月,有一天,教學樓那邊的廁所似乎要開始裝修了,那邊的廁所很大,教學樓和實驗樓裏都沒有衛生間,就隻有兩棟樓的後方建了廁所,裏麵構造是四排,每個廁所間都有隔牆,但隔牆隻有我們身高的大概一半,廁所一進去就有很大一塊空地,廁所外側牆有一大排水龍頭,一長條洗手池。聽同學說看見有淋浴噴頭往那邊運,很有可能是要給我們建洗澡間,我覺得很奇怪,如果要建洗澡間不得先建樓,廁所雖然大,但也不夠建洗澡間呀。第一天晚上,我們便發現,最裏麵那一排廁所用不了了,上麵安了鋼網格,人直接就可以站在上麵了,我們猜出了個大概,紛紛議論著。


    ”這不會就這樣安個淋浴吧。“


    “應該會安個門。”


    “就算安個門,在這個上麵站著洗也感覺很惡心。”


    “我覺得不可能,要能安門,早就給我們修一個洗澡堂了。”


    聽著大家的談論聲,我也幻想著最起碼能安個門吧,雖然知道這個可能性不大。果然,這個裝修整得很迅速,兩天就完事了,也就真的隻是安了個網,整了個噴頭,沒有門,其它的什麽都沒有。確實是可以站著洗澡了,但這下上廁所的人同洗澡的人就更加“坦誠相見”了。看見這景象,我想起了剛住校那會,洗澡真的是捂著自己扭扭捏捏的,但都脫光了,又要洗澡,怎麽捂得住,時間久了,也就習以為常了。我想我第一次在這裏洗估計也會很不好意思,我還想著要不要跑這麽遠的地方洗,整得還挺害羞的,就有同學說,安都安了,不用放著幹啥,大家都是女生,什麽沒有啊,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想也是,反正晚自習前沒什麽人洗澡,就沒什麽人能看到了。本來想著,洗兩天感受一下,以後還是就在宿舍廁所洗,但就是發現能碰見張老師,我便開起了每天拿著桶和盆子往教學樓那邊走去,一開始還擔心衣服怎麽帶過去,因為我之前每次洗澡都是拿兩個盆的,一個盆是用來放衣服的。可把衣服放盆裏,大家是都看得到的,女生還好,去教學樓那邊肯定是有男生的,為此,我還特意又買了個桶。事實上,每次在這樣的情境下同張老師打招唿,我是挺不好意思的,因為我是要去洗澡的,腳上穿的還是拖鞋,我是一個從不在外麵穿拖鞋的人,因為我覺得這是很不尊重人的行為,所以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她麵前,我是很有羞恥感的。


    要說我對張老師的喜歡可以說是癡心一片了吧,要是英語老師同語文老師放在一塊,你說我會選誰。我很想說誰都不選,但咱不能幹這違心的事是吧,我當然選語文老師了,這麽美的女孩子,重點是她還是教語文的耶,我可是中國人,當然更熱愛中文。主要是發生了一件事,讓我覺得很難過,張老師都哭了,她也隻是剛出社會的小女生啊。這件事的起因就是我們,是我們學生。學校認為學生在學習的同時,也是需要放鬆的,勞逸結合才能使學習效果更好,便推行了一個活動,每個星期四的晚上可以在教室裏自由活動,陶冶情操,當然,這是針對住校生的,走讀生想同我們一起陶冶他也陶冶不了啊。為此學校購進了一批文化用具,各種棋:圍棋、五子棋、象棋、跳棋等等,或者看電影。這個活動的推行讓我們最喜歡的晚上便是周四了,然而在我們班就實行了兩三次,因為後來隻要是周四,無論是哪個老師的晚自習(晚自習老師要排班的,即使是文娛活動,老師也得在教室裏,不然會翻天的)英語老師便會留下來,檢查我們背課文。別的班都在下棋,隻有我們班瘋狂的背英語,以前白天,課間背就算了,現在文娛時間也還要占用,時間久了,哀怨聲是愈發的嚴重了。大家估計看著語文老師平常像朋友一樣,肯定會心疼我們,會很好這話,就在今晚,是一個語文晚自習的星期四,大家便都開始倒苦水了。晚自習還沒正式開始,英語老師便來了,通知我們第二節照常要檢查剛學完的兩個單元的課文讓我們第一節課抓緊時間背。按照以往的情況,我就知道他今天要檢查,我的記憶力不好,所以我早就利用課間時間將大課文背會了,不然一節課我真背不下來兩篇。等晚自習的上課鈴響起時,語文張老師被我們用功的模樣驚到了:“你們這麽用功啊,我本來還想問你們今天晚上是想下棋還是看電影的,那你們想要背書就好好背吧。”


    “老師,您救救我們吧。”


    “老師,我們不想背了。”


    “怎麽迴事?”老師看著我們一個個的臉上都痛苦不堪。


    “老師,老師,我們每個星期四的晚上都可慘了,我們隻做過一次活動。”


    “每次星期四的晚上我們都在背書,而且白天背晚上背,每天都在背,沒有一點放鬆時間”。


    “你們在背什麽,背英語嗎?”邊問邊順手拿旁邊同學的書翻著看。”


    “是的,背不下來就罵我們,有時候還打我們,踹我們。”我聽著大家向張老師吐槽,沒有說話,雖然有點小小的想放鬆的想法,但我同樣也認為宋老師的出發點沒有錯,但宋老師會打人也確實是事實,但不會對女生動手,他會踹男生,踹得是真用力,我看著都害怕,即使知道他不會踹女生,但還是擔心那一腳會出現在自己身上。


    “你們英語老師也是為你們好的嘛,要多理解理解他”。張老師有一種哄小孩的感覺,又有一種要撒嬌的感覺。


    班上同學依舊你一句,我一句的。


    “老師,我們知道,但是也不能時時刻刻的在背書呀。”


    “是呀,我們課間都在背書,就怕英語老師檢查的時候背不下來。”


    “宋老師可兇可嚴了,他在的時候我們都不敢說話”


    ......


    “那要不今天不背了,放鬆放鬆。”張老師心疼的看著我們。”


    “不行,一會英語老師要來檢查的,我們背不出來的話就完了”。


    “沒事,等會我跟你們英語老師好好說,你們是想看電影還是下棋呀”。


    “下棋。”大家異口同聲的說著。


    就這樣,大家都沉浸在對弈的快樂中,代替背書聲的是棋局的討論聲,語文老師此時不在教室,在離教室不遠的辦公室裏。在大家都還沉浸在這難得的輕鬆快樂的時光裏時,教室的突然被踹開了,那可憐的門又被彈迴去了,大家看著怒氣衝衝的來人,教室驟然安靜下來了,教室裏的人,除了門口那位不是特別高,但有些壯的人外,其他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你們幾個意思啊,不把我放在眼裏是吧,我讓你們幹嘛呢,我讓你們背英語的呢。”


    老師一手叉著腰,一手去捋掉下來的一撮劉海,喘著粗氣:“誰起的頭?嗯?誰做的主?你們膽子蠻大嘞”。


    聽到宋老師的怒吼聲,我在心裏不停地祈禱:不要說張老師,不要說張老師。突然就隻聽見一聲:“語文老師讓我們玩的。”這聲音還特別理直氣壯,非常傲嬌,而我此時隻覺得完了,真是豬隊友啊,這麽快就把張老師賣了,還跟那傲嬌。


    “張老師是誰?你們語文老師,是吧?一個剛畢業的娃,什麽都不懂,我看她還能做我的主?我現在就去找她。”說完,便又是摔門而去。


    這個時候大家已經無心下棋了,“怎麽把語文老師說出來了,本來語文老師是好心,這下讓她不好做了。”


    “他們兩個不會吵起來吧。”


    “不會打起來吧,他不會打張老師吧。”


    “應該不會吧?”.


    就在大家擔心之時,辦公室那邊已經傳來了英語老師的咆哮聲,那聲音過於憤怒,所以雖然很大,但聽不清吼得是啥,但我想已經是刻進我們每個人的心裏了,我們在教室聽著都感到恐慌,很難想象張老師現在的心裏活動。教室裏異常安靜,每個人都低著頭。我看著桌上的棋子異常紮眼,我沒有想要怪任何人,誰不想放鬆呢,我很難受,如果我們好好的背書,不跟語文老師訴苦,不要求活動晚自習,她便不會麵對這頭可怕的洪水猛獸了,想到這,眼眶不禁泛紅了,但我忍住不讓它留下了。過了一會兒,學校一個主任來了,蔣老師,他是教音樂的,來了解情況加調和的,隻聽他說:“怎麽迴事,來來來,老宋,別這麽激動,我們坐下來靜下心來好好聊聊。”辦公室的門好像也隨之關了,聲音停止了。


    沒過一會兒,宋老師又摔門而進了,還不等他開口,文萱便出聲了,她是一個比徐夢還要猛的女孩子,徐夢同老師頂嘴,不敢看老師,還是能感受到她的心虛的。文萱不一樣,她背靠在板凳上,直視著宋老師,語氣不滿:“你有氣衝我們撒,是我們要求的,你何必去欺負一個剛畢業的小姑娘,人家是女孩子,你一點都不注意下。”我不禁感歎:好勇,心裏有點支持她,因為這也是我心裏想說的。


    這幾句話大概是把他的火氣衝到了極點:“好,很好,你們玩撒,不用中考,我看你們都廢了,都是廢物,以後也不用再上英語課了,我不跟你們上了。”


    “不上不上唄,你不上總有老師上。”文萱繼續供火,英語老師頭也不迴的走了。


    又沒一會,語文老師進來教師了,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哭過的,我感覺看她紅著的眼眶的一瞬間,我心跳都停了,隻見她深唿吸了一口氣,她說:“沒事了,你們可以繼續下棋。”


    此時大家哪還有心情。


    “老師,是不是英語老師說您了。”


    “老師,您是不是哭了?”


    “沒有,你們幹你們的事。”張老師做掩麵狀。“


    “老師,對不起,都是因為我們”。


    聲音有明顯的哽咽,在努力的壓下,可還是被我們知道了:“好了你們好好玩。”說著她匆忙的離開教室,我們出教室去尋她,發現她在隔壁教室的門口哭,那個教室的門是關著的,她就貼著門站,沒有燈光,隻有我們教室隱約照射過來的一點光,很多同學都圍著她,邊安慰邊一起哭,我站得同老師隔了一個人,也忍不住留下了眼淚。


    文萱安慰著老師:“張老師,別理他,他有病,天天對著我們發火,我們都不在乎,別把他當迴事,說不定是在家跟老婆吵架了,拿我們撒氣呢。”


    “是啊,老師,別哭了,別傷心了,我們知道您都是為了我們。”其他的同學也都安慰著。


    文萱繼續說:“明明是我們要求的,是我們沒背書,找我們就好了,幹嘛要說您,”她便說邊幫張老師順背。


    “好了,迴教室吧,都別擱這站著了,一會把校領導引來就不好了”,張老師努力調整自己的情緒,說著便要把我們帶迴教室,圍著的人漸漸散開,擋在我前麵的同學也移開,我便走到老師身邊說了句:“老師,別難過了。”我不太會安慰人,多的話我也不太會說,但我看見老師這麽傷心,總覺得應該幹點什麽,便鼓起勇氣說了這麽句話。。語文老師聽了我說的話點了點頭,大家都迴了教室,很自覺的把棋子都收了起來,還到了老師辦公室,開始小聲的背著英語,張老師也並沒有離開,坐在講台電腦旁。經過這麽一折騰,離第二節晚自習(總共兩節)也隻剩下二十分鍾了。我總覺得大家都是在邊背書,邊往語文張老師那邊瞅。好吧,其實是我很擔心她,所以我覺得大家都在瞅她。


    在還有十分鍾就要下晚自習的時候,英語老師居然來了,他看了一眼語文老師,麵對著我們說:“趁著還有點時間,我有點事情要說一下,說完身子並麽有動,但還是扭頭彎腰鞠躬對語文老師說了句:“不好意思了,張老師。”說著還做了個請的動作。我想,這是要跟我們算賬,但也算是給了語文老師台階下吧,無所謂了,隻要他不為難語文老師,接下來要麵對的是暴風驟雨,還是雷霆之怒,都能受著。


    語文老師出去了,英語老師就開始背著手在教室裏來迴轉悠,是時不時的用雙手從前額順著往後捋自己的頭發,還邊發出“唉”、“嘖”等聲音。我們每個人都清楚,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這寧靜期越久,待會要承受的雷霆之怒就越沉重。教室裏安靜極了,都等著宋老師的訓斥。


    “你們對我都有意見,是吧?”宋老師走到講台前雙手撐著中間第一排的桌子看著我們,語氣聽著很平靜,但也能感覺到他的唿吸聲特別沉重,明顯是憋著在,很有可能下一秒就爆發。“是不是說了我什麽,有意見跟我當麵說啊,有種跟我當麵說,讓你們背書是害你們嗎,啊?”


    “有意見敢說嗎”,文萱今天晚上真是豪橫輸出呀。


    隻不過這一句讓這宋老師這個炸藥包徹底開花:“我跟你們說,你們膽子真是蠻肥,是不是當我平常說的那些話都是嚇唬你們的啊,我教書這麽多年,從來沒有哪一個學生敢這麽不尊重我,你們班今天晚上一直在挑釁我,是不是老虎不發威當是病貓啊”。他在課上常發火,經常說他現在的脾氣已經好多了,按照以前的脾氣,他是會把跟他硬鋼的同學打趴下的,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宋老師此時說著就把第一排的桌子踹了一腳,拚在一起的桌子整體都歪了,我看到桌邊直接飛到那個座位同學的肚子上了,臉沒一會就紅了,我猜想肯定是誤傷到了。宋老師的飛毛腿是很大力的,如果不是桌前坐了人,那桌子指定是要飛出去的,我頓時很心疼那位同學。


    “我曉得你們天天在背後說我的壞話,今天晚自習是不是跟你們語文老師也說了,你們有哪幾個人說了,我都曉得的,我說了我有眼線的,你們說了的,有一個算一個,我要找你們算賬的。徐夢,是不是說得蠻起勁?張鑫宇,早就看我不爽了吧?文萱?宋嬋娟,你也說了吧?”


    聽到這,我很不爽,我不喜歡被人冤枉的滋味:“我沒有說。”


    “哼。”他冷笑一聲,“莫跟老子狡辯,我說了我有眼線,你們平常的一舉一動我都曉得,不找你們是不想跟你們計較,為了學習,我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要你們不過火。但是,今天,你們真是搞邪完了,騎到老子頭上來了,你們完全不放在眼裏撒。讓你們語文老師帶你們玩,你們語文老師算個莫撒,就算是校長來了,老子都不怕,校長算個莫事,你現在就讓他來,看他敢不敢說我什麽,你們膽子挺大,敢挑戰老子的權威,今天都莫想迴去睡覺了,就在這坐一晚上。”


    我很委屈,我明明什麽都沒說,他的眼線是誰?真的好煩啊,這牢騷也就想想,卻也什麽都沒說了。


    ......


    就這樣安靜了許久,整個空氣中彌漫著緊張的氣息。放學鈴聲響起來了,我們依舊這麽坐著,安靜的坐著,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要坐一晚上,這氛圍像是真有那個趨勢。鈴響完後十分鍾,宋老師這才又開口宋老師的語氣突然走緩和路線了:“那個,我承認最近給你們布置的英語任務很繁重,但你們想想你們是要中考的,我跟你們說,你們現在可能會恨我,會怪我,等你們畢了業,過個幾年,在想起初中的這些時光,再想起我,你們會感謝我滴。”’他眼神還往那個無辜遭殃的同學身上瞟,我想他大概也察覺到自己下手重了,內心也是慌張的,畢竟那還是個女同學,他從不對女同學“下手”的,也是怕自己的那一腳真踹出什麽問題吧。現在班上依舊沒人做聲。


    宋老師的態度也越發緩和:“你看看你們今天這事鬧的,就是讓你們背個書,跟要了你們的命似的,今天書也沒背成,看來兩篇背不了了,那一篇總得背吧,就把前麵那個大課文了。”


    按平常來說,晚自習下了就該迴宿舍洗洗睡了。可現在英語老師不僅沒有要下課的意思,還發話了:“放學了也得背,背完了才能走。”真是萬萬沒有想到還會有這波操作,此時為魚肉,還能怎麽辦呢,背唄,於是教室裏又想起了讀英語的聲音。這個時候,各個班級的學生陸陸續續的往宿舍樓走了,時不時還有人往我們教室瞟,像看稀奇一樣的看著教室裏,還有不禁發出感歎聲“好牛啊”、“好慘啊”。我看著坐在講台前等著我們去背書的英語老師,幾次都想上前去,但每次揚起的勇氣還沒到位,就又泄了下來,雖然這篇課文我已經背得非常的滾瓜爛熟、爛熟滾瓜、瓜滾爛熟了,但著實沒有勇氣當這個出頭鳥。大概又過了六七分鍾,就有人上前去背誦了,我也做好下一個是我的準備了,奈何速度太慢,被人搶了先,接連二三個都上去了,終於在第五個的時候搶到了這個背誦順序。不出意外,一遍過,可以迴宿舍了,但我沒有立即迴去,想著等等我的小夥伴一起迴去,站了幾分鍾吧,她們讓我早點迴去,本身就晚了,早點迴去弄完,可以早點上床休息,我便迴去了,此時已經放學半個小時了。迴到宿舍,其他宿舍的別的班級的同學都已經洗漱得差不多了,而我又有晚自習前洗澡洗衣服的習慣,所以我刷了個牙,洗了把臉,也上床了。


    躺在床上的我,一點也不擔心還在教室裏背書的夥伴們,他們都很優秀,相信一會兒就背完了,說不定已經在迴宿舍的路上了,或者著下一秒就推門而進了。我現在和班上同學一個宿舍了,因為已經初二了,大三的學姐已經畢業走了,我們宿舍八個人,我們有六個人一直都是一塊兒玩得,有一個人是初二剛住校的,我們小團體中還有四個人在隔壁宿舍。當然我們十個人同班上其他人關係也不錯,隻不過我們十個人平常都是形影不離的。學校老師都說我們班很團結,我們們學校人很少,每個年級就隻有兩個班,在上高中之前我是沒有人少這個概念的,因為從小學到初中我們年級一直都是兩個班。隔壁班女生的經常有矛盾,各個老師總說讓他們向我們班學習,每次聽到老師說我們班很團結的時候,我就有莫名的自豪感。


    一個鬧這麽大動靜的晚自習,領導怎麽可能會不知道,但也沒有做什麽動作,事實上,校領導拿英語老師也沒有辦法,他脾氣雖大,但教學確實有一套,最擅長的大概是拚命的搞吧,不得不說確實有效,學習本來就需要背。動靜還是有的,蔣老師就以談心的模式出現在我們班上了,本來是英語課的,昨天晚上我以為一切都好了,都走上正軌了,但今天今天英語課老師沒來,蔣老師讓我們自習,說邊自習邊嘮會嗑。走讀生部分人也已經了解了個大概,但也不全麵,還有的有些莫名其妙。蔣老師也確實是嘮嗑的狀態,他拿著個凳子到講台下,他是用方言說的,我們在學校裏同學之間也都是講方言的,包括我們上課有部分老師是用的方言,三十歲往上走的老師喜歡用方言上課,不到三十歲的老師是用的普通話,我們帥氣的數學老師跟他們都不一樣,他上課用普通話,下課同我們聊天,開玩笑時用的是方言。


    蔣老師將凳子反過來跨著坐著,雙手搭在靠背上,腦袋枕著胳膊,整一個超級放鬆的狀態,看著我們:“你們是不是很煩你們英語老師,覺得他管得太多,一天到晚都在學英語,脾氣也不好,還一天到晚都在發火。”


    我們都沒做聲,他繼續說:“其實你們應該感到幸福,你們一生中能遇到這樣的老師,真的是你們的幸運。他是把你們裝在心裏,掏心掏肺的對你們,都是為了你們好,想要你們每個人都能學好。其實他大可不必如此上心的,工資又不高,就三千多塊錢,每節課按時到崗,給你們上完就完事了,管你們課下如何,管你們成績如何,他隻要課時達標了,工資照發。可他利用他下班時間陪著你們背書,這樣的老師真是個好老師,我們老師聊起你們宋老師,那都得個個豎大拇指,就連你們席校長那都特敬佩他。你看他天天自發的加班,又沒有加班費。你們說說,你們昨天的行為是不是傷了他的心,要我,我也不想給你們上課,我昨天晚上就會拍拍屁股走人,哪還會繼續監督你們背書,聽說你們昨天下晚自習後還在背書是吧,迴去很晚了吧?”


    “嗯。”有幾個同學迴應了下。


    “你看,你們背書,他陪著你們背,你們背完了迴宿舍,就在學校裏,這麽近,他還得騎自行車迴家,是不是一整顆心都鋪在你們身上了?”


    “我們知道他是為我們好,可是確實我們最近學得有點累了,就想休息一下,誰知道她發那麽大的火。”


    “你們想休息,可以說呀,星期四晚上本來就是你們活動時間,當然你們宋老師是想讓你們多學點知識,多鞏固一下,這個出發點是好的是吧?你們也理解理解。”


    ”我們哪敢說呀,就他那脾氣,老虎來了都得跑。”


    “你們英語老師脾氣是大了點,但這是因為他著急呀,替你們著急,想讓你們都學好,能進入自己滿意的學府,我原來也脾氣大,跟你們英語老師一樣一樣的,隻不過後來啊,被磨沒了,因為學生都不領情呀,還落埋怨,我跟你們英語老師差不多大,他這個時候,還能這麽上心的對待你們,我真的是自愧不如,你們真的應該感謝他,真的,你們英語老師真是不容易啊,你們以後畢業了,迴過頭來想初中時的經曆,你們會感謝你們英語老師滴。”


    蔣老師的最後一句話,英語老師也曾說過。“好,話就說這麽多了好吧,說多了我怕你們嫌我囉嗦,說蔣老師年年紀不大,像個老太婆一樣,話真多。怎麽樣你們還要不要上英語課?是要自習還是上課,要上課的話,我去把你們宋老師給請過來”。


    “上課”。大家異口同聲的說。


    “那學校可不可以不要怪語文老師啊,昨天是我們自己要下棋,不按英語老師說的來的,跟張老師沒關係”,有同學說出了我們的心聲,真好。


    “放心,不會為難你們語文老師,你們語文老師就是個可愛的小姑娘,你們關係挺好的啊,這麽喜歡你們語文老師啊。”蔣老師邊笑著邊往教師門走去。不一會兒他和英語老師一起來了,他拍著英語老師的肩膀把英語老師請來了:“我把你們宋老師老師請來了啊,好好的學。”


    轉頭又對英語老師說:“孩子們都曉得你的良苦用心了,就是他們要我請你來上課的。”說著便把宋老師推上了講台,又對我們說了一遍:“好好上課啊。”然後走了,這場師生之間的戰爭就到此結束了。


    這邊剛結束一場血雨腥風沒多久,就又掀起一層浪花來。今天下了晚自習睡覺前,開起了茶話會,在一個宿舍,經常聊天很正常,不知怎麽地就聊起了上次同英語老師和語文老師的事件來。聊天嘛,就是瞎聊,但我聲明一下,我全程沒做聲,鐵打鐵的。一開始聊我們連累了語文老師,很心疼她,說是遇到了最好的語文老師,聊著聊著就成吐槽大會了,開始抱怨英語老師的各種不是,不是說他不修邊幅,衣服穿來穿去,就拿三件,他老婆怎麽忍受他的就是說他不會做人,欺負一個姑娘娃,再就是說他有精神有問題,明明自己是最怕熱的一個,每次聽力練習還要求把所有電扇關了,說電扇聲影響我們聽力,每次看見他汗直淌就覺得好笑。大家說著說著越說與激動,聲音越說越大,看得出來大家對他的怨念很深。其實我雖然知道他為我們操心了很多,但是室友的很多話,我內心也是認可的,我也是個十幾歲的孩子,也是有玩性的,不可能對宋老師一點埋怨都沒有,我可真不是學習上隻爭朝夕的人,如果不是所有人都告訴我讀書是人生唯一的出路,我才不會這麽逼著自己學。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熄燈後又聊了會。本就是宿舍裏話家常,聊完也就過了。過了兩天課間英語老師突然出現在了教師後門口,更讓我捉摸不透的是,他居然喊我的名字,向我招了招手,就那一瞬間,我心裏已經做一萬種假設了:我作業寫錯了?那也不對呀,寫錯作業不是很正常嗎?是我沒寫完?忘記了他還布置了別的作業?還是說我上課犯困,他要說教我......這短短的幾步路,步子邁得艱難,我是怕他的,可又不知道自己哪裏做錯了。好容易走到他麵前,他就一隻手架著胳膊肘,另一隻手捂著嘴巴發一個長音“嗯——”,就不說話了。我們互相沉默了幾秒,他一直盯著我看,看得我心裏發毛,我直犯嘀咕:啥事倒是說呀,我也沒犯錯把,整得嚇死人了的。我都感覺我心裏活動都寫在臉上了:想逃,好想逃,我能逃嗎?就在我心理活動豐富之際,對麵的人開口了:“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啊“啊?”,媽呀,更想逃了,英語老師對我其實還是蠻不錯的,因為我姓宋,所以他的心是往我這裏偏的。


    “應該說是你們,其他人是不是對我意見蠻大呀?”


    “沒有啊。”雖然不知道英語老師為什麽這麽問,雖然大家夥確實對他很不滿,可我也不能直說呀。


    “你們昨天在宿舍聊什麽了?”我腦袋瘋狂的搜索著,也沒聊什麽吧,怎麽宋老師對這這麽感興趣,昨天聊什麽了,腦子裏一點印象都沒有。


    宋老師見我不說話,便開口提醒我:“聽說你們一整個宿舍昨天都在說我的壞話?“


    我頓時清醒了,明白了宋老師說的啥,我本來麵對他就緊張,手在褲腿兩邊不停地搓著衣服,他這麽一問我就更慌張了,但還得拚命保持鎮定,腦子有點空,但心裏不停地想將它拉迴來:不能出賣室友,不能出賣朋友。終於在腦子的空白出現了幾個黑體大字:沒有啊。轉換為聲音發了出來。


    “我跟你說,我可是有眼線的,不然我不會過來這樣問你”,宋老師低著頭盯著我,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感覺下一秒我的心裏防線就要被攻破了,就要露餡了。


    我依舊努力保持著冷靜,盡管我感覺心裏已經破防,但已經讓自己盡量的臉不紅心不跳:“我不知道啊,昨天什麽時候,我沒有聽見啊,總不能是我不在宿舍吧,可她們在宿舍,我也應該在宿舍啊。”


    “昨天晚上下晚自習之後,你不也在說我壞話嗎?”看來宋老師非要從我這裏得到一些信息。


    我就納悶了,這事,宋老師怎麽知道的,真有眼線嗎?到底是誰,成天說我說宋老師壞話,眼線就眼線吧,那你得耳朵好使啊,天天造謠,我有些惱火了,但此時也不能瞎說話這眼線會是誰,總不能是宿舍的人吧,我們六個肯定不會說,另外兩個,文萱鐵定不會說,因為多次為語文老師說話的就是她,她是個仗義的,難道是田晴?不應該啊,她昨天吐槽得也挺歡的呀,一串串的問號出現在我的腦子裏,這是個無解題。即使腦子裏有無數個疑問,即使我不擅長於說謊,那此時也不能讓宋老師過於看透我,這兩年為了應對爸媽,演技雖然不計其他人那麽淡定自若,但自己還是有所造詣的:“我沒說您壞話呀,也沒聽到她們說呀,謠傳吧?”


    “你真的沒有說我的壞話?”宋老師繼續問我。


    好家夥,這是能說的嗎?先不說昨晚我一句話都沒說,就算說了,這會能承認嗎?這是打死都不能承認的,好嗎?我算是看出來了,這是專挑軟柿子捏呀,我就一個老實巴交不會說謊的人,我的那些朋友個個聰明,就我好拿捏些是吧?我的老天爺呀,就讓我走吧,我在心裏祈禱著。


    我除了硬著頭皮別無他法:“我沒有說啊。”


    我不知道我說沒說什麽不該說的,我感覺應該沒有,我是一直秉持著一問三不知的態度的,但薑還是老的辣,我也不能百分之百保證沒有任何紕漏,我是真的盡力了。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覺得從我嘴裏問不出什麽,便讓我走了,我離開之前,他讓我把田晴喊出來。好嘛,又找下一個開刀了,我是真不能確定田晴是否能嚴防死守,甚至於我都擔心她胡謅,我沒說話說不定就被她說成說了壞話,遠遠看著他和英語老師的交流,我的心是一點都放不下來。


    結束談話後,田晴主動來找我:宋老師是不是找你問宿舍的人是不是說了他壞話的?”


    “嗯,也問你了吧?你是怎麽迴答的?”無論她說什麽我都會是將信將疑。


    “我說的是沒有說,你應該也是這樣說的吧?”她問我。


    “嗯,肯定要這樣說啊。”


    “聽宋老師說他有眼線的,說平時班上同學怎麽編排他的,他都知道,你說會是誰?”


    “不知道,管他呢。”我不太想跟她繼續說下去。


    “是的,管他呢,反正昨天我沒有說他壞話”。聽了這話,我著實有點驚訝,這人是有點厚顏無恥了,我真真切切的記得昨天她拿著根撐衣杆,大概是被話題吸引了,連衣服都不著急去曬了,站在宿舍中間也應和著其他人的話,並“義憤填膺”發表了自己的看法。我的床正好在牆角裏,我的床鋪是頭朝角落的,正好能清清楚楚的看著他拿著撐衣杆站在宿舍正中央。我想,這大概就是我喜歡不起來她的原因吧。


    我同小夥伴們講了這件事,問她們,宋老師有沒有喊她們去問話,她們都沒有被喊去。


    她們說:“”他怎麽可能喊我們呢,他知道我們不會說實話,他覺得你跟我們不一樣,是個老實人,肯定不會撒謊的。”


    徐夢說:“當然,我們知道你肯定是不會出賣我們的,但是田琴就不好說了。”


    “她?我跟你們說,百分之百說了,她就是牆頭草,哪有利就往哪頭倒。”曾歌一臉鄙夷的說到。


    “她確實不可信”


    “我覺得她極有可能全盤托出了。”


    平常話不多的,但話匝子打開也很能說的馬慧和劉雨桐也也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一個讓大家都不信任的人確實挺可悲的,剛開始住校的時候,其實我對她是滿滿的善意,大概是因為我倆的成績是住校人中最差的,我十四名,她十五名,我有自卑感,但我清楚她沒有,但我還是想向她拋出橄欖枝,因為我的成績雖然不那麽好看,但她們都是我的朋友,我想讓田晴不會有格格不入的感覺,但事實證明,我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歡,至少她我喜歡不起來,或許是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咋學習上吧。


    我的小夥伴即使是同老師頂過嘴,但她們是認認真真的對待學習的,是真真正正的在搞學習的,不然也不會擁有那麽好的成績。當然,曾哥又是不一樣的存在,她在學但又感覺她在玩,你說她用心吧,但又覺得她沒上心,她就處在一種,想要有好成績,但是又不想吃苦去學的感覺。她有個舅舅,隻比我們大一屆,瘦瘦高高的,挺帥的,成績不錯,叫張岩。關於張岩,他和田晴還有一段故事,這是來自田晴口中,是田晴親口告訴我的,我想,我是因為這件事,對她有了些許的排斥心理。初中,是我們剛踏入青春期的時期,也是年少時喜歡這種情感的萌芽時期,班上已經有好幾對了,我也有喜歡的人,田晴也不例外。我還沒同她交流的時候,便聽說了她喜歡曾歌的舅舅,還好幾次看見她坐在張岩自行車的後座出校門,我想他們應該是在一起了,我也見怪不怪了。初中的喜歡一天一個樣,有一天學校轉來一個學姐,初三,據說她的私生活很亂,在原來的學校待不下去了,就轉到我們學校了,這位學姐一來就整出了好幾段緋聞,說是大哥(初中老大,學生裏麵的瞎混的頭)把為了她把大嫂給踹了,就連張岩也喜歡她,還在手上用刀在手臂上刻王芳的名字,第二天我確實看見張岩手臂上纏了紗布。至此後,學校掀就起了一波拿刀在胳膊上寫血字的熱潮,我隻覺得這些人都瘋了,喜歡一個人不應該更加努力學習,成為一個具有閃光點的人嗎?拿刀傷害自己就能表達自己的喜歡了?我一點都不想苟同。更離譜的是,這個時候我同田晴已經開始有些交往了,有一天她非常神秘且驕傲的說,要給我看一個東西,說著就舉起了自己的手臂上,指著上麵的傷痕讓我看給我看,大概就是兩個字,但我沒看清,她就用來另一隻手捂起來了。我大概猜出來了,但我還是明知故問了一句:“你這刻的是人名?”


    她有些嬌羞:“是的。”


    我便一副了然的樣子:“哦~不會是~張岩吧。”我故意拖著說,然後她嘿嘿的笑了兩句。


    “你們不是已經分手了嗎?”在傳出張岩心係王芳時,便傳出了他倆分手的消息。


    “是的,但我感覺他心裏還是有我的,隻是不好意思,我想把他在追迴來。”看她信心滿滿的樣子,我也不好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後來聽曾歌說,她舅舅根本就沒有同田晴在一起過,不過是她的死纏爛打罷了。我不知道她倆之間誰的話是真,誰的話是假,半真半假吧,我不全然否定,也不想完全相信。可以值得肯定的是,這件是還是多多少少影響了我對田晴的態度,因為心裏有根刺,所以我不能說喜歡她,但也沒有到厭惡的程度。至於曾歌,她是我的朋友,我喜歡她,喜歡她的毫不遮掩,喜歡她的義氣,喜歡她同我們團結一心,但她也有我不喜歡的點,我們這一群小夥伴中,我唯一不喜歡的點來自她身上,其他人也都不太喜歡她這一點。徐夢曾說過:“曾歌什麽都好,就是有一點,太霸道。”但確實也不妨礙我們成為朋友。


    我同曾歌和田晴都發生過口角之爭,但都沒有一兩句,沒有惡化下去。我不喜歡浪費糧食、浪費水,所以無論食堂阿姨給我打多少飯,我都會把它吃完,這就導致我初中飯量驚人。有天中午,由於我的飯多,等我吃完,食堂已經沒有什麽學生了,洗碗池洗碗的人,自然也不多了,我去洗碗的時候,田晴剛好洗碗走了,她卻沒關水龍頭,我看見很不高興,就來了句:“不關水龍頭滴,浪費水啊。”


    “要你管,這是你家的,多管閑事”,她頭也不迴的就走了,並沒有關水龍頭,我便多管閑事的去關了旁邊那根水龍頭。


    我發現我這個人有的時候,真的很愛多管閑事,和曾歌的那一次爭論也有點這個意味。有一迴中午放學,迴宿舍拿碗吃飯,我便直接在宿舍院子裏的水龍頭上洗碗,大家都在那洗,到食堂就可以直接打飯了,大家都很有序的等著,這個洗完了,那個再接上去。等到我的時候,碗剛伸到水龍頭上,旁邊就出來一隻碗把我的碗擠了出去:“讓我先洗。”


    我迴頭一看是曾歌,我想起上午有男同學說你們女生是都不敢跟曾歌杠的,隻有她欺負你們的份,我們男的都有點怕她。我又想到她平常總是指使班上同學做這做那的,雖然沒怎麽指使過我,但此時腦子裏的兩種信息的衝擊讓我一時有些惱火,就不想讓著她了,一下用我的碗把她的碗又擠了出去。


    她有些驚訝,有些惱火:“你莫意思。”


    接著碗又把我的扒拉走了,我現在腦子感覺都不像我了,我非要跟她扛,我又跟她搶水龍頭,然後她一碗水就朝我潑過來:“有病吧,先洗一下怎麽了。”


    她已經洗好了,轉身就要走,我也接了碗水,轉手就往她那邊潑,大概是很難得的反抗,還是有些緊張的,潑歪了點,加上她躲了一下,就隻有幾滴水濺到了她的褲腳,還不小心波及到了一旁的李雅琪,我趕緊跟她道歉,我可沒有想要傷及無辜。這時候曾歌又一碗水潑了過來,精準的到了身上,還好是夏天,一會就幹了。隨後她就走了,我也沒有因為沒潑到她而繼續,我覺得應該點到為止,在鬧下去,以曾歌的脾氣,估計會打我,我倒不是怕挨打,就我這脾氣,也不小,一般老實人爆發,力量也是不小的,我不想最後鬧得不好看。要真鬧起來了,她可能沒啥事,記過的就該是我了。為什麽這麽說呢,她之前很不喜歡班上一個女生,這個女生和我一樣,同她小學也是一個班的,她計劃放學後把她打一頓,她也確實那麽做了,叫了一群人,把人打了,而她的處分僅僅是警告。她後來同我說,沒有叫你,是因為你是好學生,不想連累你。聽到這話,我得承認我很感動,不然她要真叫了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拒絕。當然,如果真到了那一步,我該拒絕還是得拒絕,我絕不會摻和這類事情的。那個時候,她和現在的這些朋友還不太熟,即使是很熟了,我想她也不會叫她們,因為都是學霸,也是好學生,即使有時不服老師的管教,不過也是青春期的幼稚行為,原則性問題她是不會違反的。


    又到了桂花飄香的季節,初二的秋天,宿舍都熄燈了,曾歌突然心血來潮,想要一折桂花,宿舍一排平房,門前有一個院子圍了起來,院子的柵欄外就有桂花樹,枝丫有些出落到院內了,所以即使是院子大門落了鎖,出不去,也能摘到桂花。但曾歌不想出去,她叫我們宿舍的人出去給她折一支進來,她挨個叫了一圈都沒人願意。


    叫到我時,我說:“我都已經上來了,不想下去了。”


    接著就聽見她叫張鑫宇,張鑫宇就去了,我看著她跑出去的身影,心裏很不舒服。我跟張鑫宇關係是最好的,因為從初中一開始我們就是迴家的搭子,一路上說說笑笑的騎著自行車。所以此刻我替她生氣:“你怎麽不自己去摘?”


    “我不想下去呀。”曾歌笑嘻嘻的說道。


    “不想下去別個就願意去了,”文萱就抱不平,張鑫宇人很好,文萱是個很有個性,很有脾氣的女孩子,但她對張鑫宇完全不一樣,她喜歡她,我能感覺得到,很明顯。


    “我又冒叫你去摘,有病吧。”曾歌此時很不爽,她叫了一圈人,的的確確沒有叫文萱。


    “好了好了,大晚上的莫說了,會吵到隔壁的。”徐夢出來打了個圓場,不然下一秒幹架都有可能。


    張鑫宇沒有走太遠,就出了我們宿舍門,直走到柵欄處,她折了一大支迴來,給了曾歌,曾歌又要她整個塑料瓶灌水,將花枝插進去,放在桌上靠著她床的位置。還沒開始整活,張鑫宇便覺得自己的手指很疼:“我手怎麽突然這麽疼?”


    她跑到門口,借著學校的路燈查看:“完了,不小心被蟲子咬了。”


    然後我們就紛紛下床去查看她的傷勢,手指上的那一塊有了明顯的爛肉,還腫了起來,挺嚴重的,一看咬手的蟲子指定不小。


    這個時候隻有曾歌未曾下過床,她一聽很嚴重,蟲子可能很大,便嚇得把手裏的花扔在了地上:“咦,這蟲子不會還在這花上吧,別跑到我床上來了。”


    張鑫宇撿起花枝來,拿到外麵借光檢查,進來說:“這個上麵沒有蟲子,可能是折斷的時候,被樹上的蟲子咬的。”


    曾歌便說:“那就還是把花插起來吧。”


    “你們誰有沒有藥膏,抹點在傷口上,不然明天會化膿的吧。”我一點都不想關心那支花,我擔心明天張鑫宇的手。大家都沒有藥膏,也沒啥事也沒想著去準備。


    “那整點牙膏吧,涼快涼快也會很舒服。”徐夢說,她看張鑫宇開始搗鼓塑料瓶,急了:“哎喲,你別管那束花了,你快去弄點牙膏,我的牙膏是薄荷消炎的。”


    “好,沒事,把這弄好了就抹。”張鑫宇依舊執著於那支花,怎麽辦呢?拿她沒辦法。她將花插起來了才抹的牙膏。第二天,果然手上的傷更嚴重了,我很生氣,我氣她為什麽就不拒絕曾歌,要不然也不會被蟲咬。


    對了,關於老師和學生之間的不友好,我還想補充一點,我不太喜歡看到老師和同學之間有這麽大的敵意,但從一開始我的朋友們對之前教語文的李老師不太喜歡,說她很偏心,心裏最先想到的是她作為班主任的班級,明明我們班也是她的學生,卻並沒有把我們班放在心裏,我沒有這樣的感覺。那時,我很不理解,我覺得王老師是一個很好的人,很好的老師、前麵我也說了,我喜歡每一個語文老師,不是因為我喜歡語文而喜歡她們,是對她們的喜歡,讓我喜歡上這門課,從而喜歡上了語文,這應該感謝最開始喜歡的語文老師,宋老師了。我是一個深情的人,喜歡一個人,沒有啥意外的話,便一直會將他放在心裏,一輩子,我覺得會是一輩子,喜歡不會少半分。但有一位老師,我對她的喜歡慢慢變淡了,是在她的冷淡中變淡的。她沒有教我們後,在學校裏我碰見她,依然會說一聲“老師好”,雖然隻是作為學生對一位老師尊重所應該做的,但同樣這也是我表達對老師喜歡的一種方式。期初,她還會迴應著,微笑點頭,再往後走,有些時候她便不理我了,就像沒有看見我一樣,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安慰自己:可能是我聲音太小了,老師真沒看見我,或者她有什麽煩心事。我依舊還是喜歡她的,可是有同學對她的討厭程度越來越深了,其實大家都還好,我很少聽見別人說李老師的什麽不好,倒是經常聽見曾歌罵她,田晴就在一旁附和著,那些語言太過難堪,我都不好意思形容。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曾歌曾犯過錯,被王老師撞了正著,就說教了一番,或許言語不太對曾歌的胃口,傷了她的自尊心,就讓曾歌心生不滿了。同她一起犯錯的還有李老師班上同學,成績很好,曾歌覺得王老師對她言語過激,卻對自己班上的同學輕拿輕放,或許就是這樣曾歌便從此對王老師有了極深的意見,至於,當時犯的什麽錯,我也不記得了。據曾歌說,她有一天早上就在老師宿舍門口直接罵了她。她說的時候一臉驕傲,像是做了什麽了不得的事。可我卻覺得她的行為一言難盡,我很不喜歡這樣,我覺得再不喜歡一位老師,但她畢竟是老師,我們還是得尊重,因為老師是個很神聖的職業,傳道授惑解業都是他們。再者說了,王老師也沒有做什麽特別過分的事,就算偏心也是人之常情,護犢也是正常的。曾歌還做過更過分的事,我覺得是有些過分的,別人如何看待我就不做評價了。


    食堂是在學生宿舍旁邊的,而食堂側對麵也有一排宿舍,前兩個是學生宿舍,後兩個房間是女老師的值班宿舍,那邊隻有一個水龍頭,所以大家洗漱都會來食堂門前的一排水龍頭這。這件事也是聽曾歌和田晴說的,因為是她倆一起幹的。那一天下午體育課的時候,自由活動,她倆迴宿舍了,正在泡奶茶,看見李老師提了一桶衣服去洗,把一桶衣服放在食堂上的洗手池裏又返迴了宿舍,曾歌和田晴便將兩杯奶茶倒入了那個裝衣服的桶裏。她們說,她們躲起來觀察王老師的反應,王老師返迴後,看了桶裏後,好像哭了,看她在抹眼睛。


    “哈哈哈,特爽,特解氣,真是活該,誰讓她這麽犯賤的。”曾歌一副大快人心的模樣。


    一旁的田晴也哈哈大笑,本身嘴巴就大,一笑所有牙齒都露出來了,包括所有的牙齦:“哈哈哈,你們是沒看到她當時的樣子,真是太好笑了。”


    這個時候我對李老師的喜歡已經沒有那麽深了,但她倆的行為我真的覺得不僅僅是過分了,甚至有些過火了。


    “我覺得你們這樣不太好吧,她畢竟是個老師,有點太欺負人了。”我還是沒忍住,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我過分?我這算是輕的了好吧,沒打她就是好的嘞,她那就是犯賤,你莫說了,我曉得你喜歡她,真不曉得你喜歡她哪一點,”我從曾歌眼裏看到了鄙夷,我轉身離開了,我怕我再聽下去,我會忍不住想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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