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這種驚嚇還是免了吧……”鶴丸國永駭到手都在抖,而本就白的麵容更是失了血色,幾乎是勉強做出了一個稱得上笑的表情來對著眾刃,“因為和直播中的分靈共鳴,而導致自身的神性偏移什麽的……這已經不算是驚嚇了,而是要命了啊鬼丸……”


    鬼丸國綱隻是沉默,殷紅的血淚順著他的眼尾滑落下來,在那張蒼白的麵容上,染上了比分靈真劍必殺的時候,還要鮮豔且兇戾的血色,而偏偏直播的畫麵仍未停止,那種詭異的,本不應該產生的,借由純粹畫麵影響到本靈的幻象,便也因此愈演愈烈。


    於是,便看到了,看到了那可憎的,令本靈們暴動的場景。


    可憐而又可悲的,從舊體上得到了新生的神隻,在失去了作為祭品被分食的價值後,又被擊碎了一直以來支持著自己忍耐那些酷刑的希冀,但偏偏,即便已經將神隻迫害成了這樣,卻還猶嫌不足。


    畢竟,雖然已經沒有了作為祭品的價值,但那身血肉依舊是珍貴的東西,而那具皮囊,也依舊有著山野愚民所無法擁有的昳麗,而偏偏神隻又在接連的折磨與打擊之下,陷入了無有反應,也無法反抗的境地。


    於是,不再是祭品也自然不再需要保證幹淨的神隻,便被推倒在了汙泥裏,被欲望染上了汙濁,成為了連奴隸與牲畜都不如的,物件。


    “他們怎麽……他們怎麽敢!那些……那些混蛋……”幾乎是瞬間,以亂藤四郎為首的粟田口小短刀們,便紅了眼眶,恨不得能衝進幻象裏,將那些折辱那振鬼丸國綱分靈的存在盡數斬殺。


    但那隻是幻象,隻是過去的殘影,即使再怎麽激動,處在這個世界的刀劍本靈們,也沒辦法幹涉在另一個世界發生的過去,他們隻能看著,看著那個流落到了異界,在眾多巧合下,已經近乎成為另一個獨立個體,但本質上仍舊是鬼丸國綱的存在被折辱。


    “叔祖……那個叔祖……甚至連死都做不到……因為本質上已經是山林的一部分了……隻要山林還在,就隻能忍受……為什麽會……”秋田藤四郎哽咽著,和同樣淚流不止的五虎退抱作一團。


    “叔祖被……被要求……我……為什麽能……不可以這樣……嗚……我……我不喜歡人妻了……我不要叔祖變成那樣……”包丁藤四郎則被直播後續提到的,那完全是意圖從根本上扭曲並摧折掉鬼丸國綱存在的行徑嚇得抽噎,整個刃都縮進了身邊藥研藤四郎的懷裏。


    “……人類的惡意……即使是別的世界也……甚至因為年代的久遠,還更要可怖一些呢……”三日月宗近的表情冷了下去,身為平安時代的老刀,本身就見過不少擬人東西,再加上本身的好容貌,一般這種會出現類似情景的直播裏,三日月宗近總是更容易遭殃的那一個。


    但是即便是那些被強迫著以色娛人的分靈,卻也沒有那個鬼丸國綱所經曆的那一切痛苦,因為……


    “三千二百一十五年零四個月餘十二天……總計五千八百七十一次的獻祭……還有……還有那些被稱為願望的折辱……叔祖……這根本……為什麽能用那麽輕鬆的語氣……說出這種殘酷的……殘酷的事啊……”


    鯰尾藤四郎隻是複述,牙齒都忍不住打顫,指甲更是下意識嵌進了掌心的血肉裏,而這份複雜的,痛苦的情緒,在那位意識不清的鬼丸國綱,還在試圖用己身的死亡來勸慰為他的經曆而憤怒的他刃時,無可避免的,又沉重了不少。


    “火焰……所以能夠解脫的……隻有火焰嗎……叔祖……”被直播中鬼丸國綱的描述,引起了對那場大阪城夏之陣的戰火的迴憶的一期一振,垂在身側的手,也不自覺的握緊了,“即使已經不再是刀劍……可作為山林凝聚出來的靈,被火焰焚毀的痛楚,隻會更甚吧……”


    “……是複仇。”然而雖然不是粟田口刀派的成員,卻也多少看得不落忍的小夜左文字,卻忽然的,從口中吐出了這樣的話,“不是……不是單純的,尋求解脫……”


    有同在黑田家經曆的博多藤四郎和厚藤四郎,聞言便紅著眼眶看了過去,然後得到了小夜左文字不落忍,卻仍堅持著說完了的迴答,“有能力……他有能力熄滅火焰,但是放任了,甚至推了那火焰一把,將山林和一切……全都燒盡了……”


    “但隻是……隻是這樣的話,也不能說是……”像是要否定什麽,又像是意圖用這樣的說法來保全什麽一樣,博多藤四郎一邊抽噎著,一邊用衣袖狠狠的,擦過眼鏡下的眼眶,“不一定……不一定是……”


    “那首歌……”宗三左文字,替自己的弟弟,做出了補充,“那位……鬼丸殿,在被火焰燒到之前,口中哼著的……是那首過去由信徒送給他的讚歌……”


    “也就是……也就是說……那位叔祖他……他其實一直……一直都記得……即使被折磨得已經神智渙散也……他隻是在等待著……等待著能夠為信徒們複仇的那一天……怪不得……怪不得叔祖的神性會……但是……”


    努力克製著情緒的藥研藤四郎,一邊安撫著懷裏的包丁藤四郎,一邊竭力在怒火中留存一線清明下來,好繼續思忖已經被有淨化能力的靈刀,和那振惱刃的大典太光世團團圍住,進行祓禊的鬼丸國綱本靈的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


    畢竟在鬼丸國綱本靈身上的神性偏移,可不是那種普通的變動,而是自正向的,斬鬼的靈劍,偏移向帶來災禍的禍津神……


    雖然鬼丸國綱本身就因為逸聞的緣故,而具備了禍津神的偏向,但是一直以來,他身上卻也都是正向的神性體現,雖然那位叔祖的經曆確實很……但這種一旦真的偏移過去就隻有祓除一個下場的神性變動,絕對不可能隻因為這個就……


    “被製止了……看來那位……唔,鳥切,應該知道全部呢……”本就因為膝丸分靈的事心情不佳,再加上和鬼丸國綱多少有點舊日的交情,於是也一直在關注直播的髭切,一邊用犬齒蹭了蹭柔軟的唇,一邊吐出多少有些冷硬起來的聲音。


    “兄長,那是大典太殿啊,雖然有被放在倉庫裏卻擊殺了飛來的鳥的逸聞,但不是什麽鳥切啊……”膝丸一邊扯了扯髭切的衣袖,一邊小小聲說道,“我知道兄長是有緩和氣氛的心,但是這個時候就別再……”


    “不是?!大典太光世你……誰家喂藥這麽喂的啊!你是生怕噎不死人嗎!”藥研藤四郎沒心情去思考那振天殺的大典太光世為什麽又湊到鬼丸國綱身邊去了,他現在隻想給護理科打電話投訴他們科長,“那是人!是人啊!你們護理科的科長怎麽迴事!為什麽隻是看著!”


    “大概是……太著急了吧……畢竟鬼丸殿的情況很不好,”燭台切光忠試圖打個圓場,“說完第二次死亡之後,明顯的,開始有些癲狂了……”


    “那也不是幹看著的理由好嗎!那位叔祖他現在是人,不是神隻也不是付喪神啊!”藥研藤四郎依舊怒氣上湧,“他但凡有那麽一丁點阻攔大典太光世的動作,我都算他過關,結果他就隻是看著?!隻是在那兒看著!”


    正在加急和其他靈刀一起對鬼丸國綱進行祓禊的大典太光世,聞言一臉茫然的抬頭,一邊看向騷速劍,一邊多少有些困惑的伸手指向自己。


    “不關兄弟你事,你就繼續祓禊好了,他們在說直播裏的那個大典太光世。”騷速劍很想不管,但是他最後還是小聲同茫然的大典太光世通了氣。


    “啊這……”燭台切光忠不太好說,隻好有點尷尬的閉上了嘴,但緊接著,直播就開始給大家表演如何拿捏粟田口——


    ——指當著他們的麵,播放到底還是讓藥片卡了喉嚨,於是下意識伸手去掐自己的喉嚨,像是打算用這種方法逼迫自己把藥咽下去,但是卻因為下手沒有輕重,於是看上去像是想直接掐死自己了事的,之前就已經反複用影像資料說明了自身問題屬性的長輩的影像。


    “叔祖?!!!”粟田口集體尖銳爆鳴,之前哭得比較嚴重的幾個小短刀的腦袋上,甚至隱約開始有了光圈浮現,“叔祖不要啊!你不能這樣……不能這樣做啊!藥咽不下去不是這麽解決的啊!”


    神性偏移向了禍津神的問題剛被靈刀們用緊急祓禊搶救迴來了的鬼丸國綱,在身形普遍高大的靈刀包圍圈裏,一邊一臉茫然的擦著血淚,一邊打出了問號,“藥……什麽藥……我……不,他又做了什麽?”


    忙著撈鬼丸國綱沒來得及看直播,所以也不知道實情的靈刀們麵麵相覷,最後紛紛搖頭表示並不清楚,並集體轉迴身去,準備看看直播到底又整了什麽花……


    “別幹咽!”和大典太光世一模一樣的聲音驟然響起,隨後便是一臉焦躁的從地麵上撈了一瓶水擰開,同時伸手掐住了茫然抬頭的鬼丸國綱的腮肉,以看似粗暴但是很小心的動作,將水瓶的瓶口送到鬼丸國綱唇邊的,大典太光世。


    ……活……不是?!哥們你,不是?!這……這未免也太……啊?所以之前那個臉上的印子也是這麽來的嗎?!你倆都這樣了還擱這兒說你倆沒談?!這也叫沒談?!啊?!(高溫煮熟的紅色大蝦看電腦.jpg)


    直播還在繼續,在那位大典太光世堪稱冒犯的行為下,這位很容易應激且砍人就和切瓜砍菜一樣的鬼丸國綱不僅沒有反擊,甚至很順從的張口,對著被送過來的水小口啜飲了起來。


    而原本死死扼住頸項的雙手,也跟著逐漸鬆懈了下來,最後緩慢的,離開了之前被緊握住的頸項,垂在了身側。


    “大典太光世……你這家夥……但是叔祖為什麽不自己伸手去接水瓶,而是要以……以這樣完全受製於人的姿勢……”鯰尾藤四郎氣得磨牙,但是很快注意力就轉到了鬼丸國綱很不自然的,將雙手垂在了身側,比起普通的聽了同伴的要求,更像是某種被強迫著養成的習慣上。


    “……我,他……他習慣了,習慣了這麽做……”鬼丸國綱則稍微頓了頓,像是還沒完全從之前的共鳴中抽離出來一樣,略微有些混亂的使用著稱唿,隨後才繼續做起了解釋,“一種被迫形成的習慣……”


    本靈抿著唇,輕聲對直播中那個令粟田口眾刃生起了對大典太光世殺意的,鬼丸國綱幾乎是半壓在大典太光世身上的行為做了解釋,“實際上不是光世……是他下意識的更習慣,像犬類那樣喝水……光、大典太有照顧到這一點,所以才會做這種強製性的動作……”


    “像……像犬類那樣……”聽了鬼丸國綱本靈的解釋,反而心態更加爆炸了的粟田口眾刃,說話的聲音都在抖,“居然……怎麽敢的……竟然這樣折辱……”


    “鶴事先說明啊,鶴沒別的意思,但是,但是像犬類的話……不應該會用手撐著地……”鶴丸國永表情和動作都十分僵硬的伸手比比劃劃,然後得到了鬼丸國綱本靈給出的,更加令刃眼前一黑的迴答。


    “因為手一般有別的事要做。”


    ?!別的事?!不是……不是?!(把你們都鯊了,簡稱都鯊包的尖叫.jpg)


    而偏偏此刻,更令刃窒息且眼前發黑的場景,也出現在了直播裏。


    就像是條件反射一樣的,在撤去了水瓶,而大典太光世那隻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掌,也離開了已經被捏出紅印的蒼白麵頰之後,目光渙散的,跪坐著的鬼丸國綱,便本能般的,張開了因為失去外力而合上的,殘留著水漬的唇。


    在含混的吐出詞句的同時,將表麵還殘留著藥片白色痕跡的豔紅軟舌也一並吐了出來,下意識的,向眼前的人和刃展示著,“全都……咽下去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刀亂:戰鬥爽玩家並不想被腦補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法西門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法西門並收藏刀亂:戰鬥爽玩家並不想被腦補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