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熟悉的靈力所吸引,於是下意識的在經過某個巷子口的時候瞥了一眼過去的騷速劍開始試圖迴憶,自己作為今天的近侍和阿路基出門之前,按照本丸的慣例,和阿路基分別從運勢簽筒裏抽出來的那張,屬於自己的運勢簽上到底都寫了什麽。


    幾乎是在眼神瞥過去的那一刻,身體便完全的僵住了,緊跟著,甚至連唿吸都停滯了一瞬的,有著萱草色頭發的付喪神,便神情呆滯而又難以置信的呆立在那處巷子口,在那大腦一片空白,卻又好似被無數雷鳴所充斥的懵然之中,聽到了那聲從自己喉嚨裏傳出的,近乎氣音般的響動。


    “……肯定是,哪裏搞錯了吧……”輕且顫抖著的,幾乎要無法辨別出究竟是何者在言語的聲響,在令騷速劍隻覺得好似渾身血液都被凍結一般的冷意中,飄進了他的耳朵,而被眼前所見的景象衝擊的大腦,卻僵硬著不肯得出結論,直到,直到某個人的聲音響起。


    “兜兜?為什麽突然站在這兒不走了?發生什噫啊?!”年輕女人的尖叫忽然間響起,接著便是慌亂且手足無措的言語,“怎麽會……這……為什麽會有……怎麽辦……我……”


    ‘啊啊,我也想知道為什麽啊,阿路基,但是……’


    被那聲唿喚召迴了凍結的意識,於是轉過頭來,看向驚恐萬分的年輕女子的付喪神,從那雙棕色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難看而又僵硬的神情。


    ‘抱歉啊,讓您看到了這麽不成體統的樣子……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說服自己保持冷靜啊……居然在萬屋的巷子裏,看到了……這樣的場景……’


    那是一片血泊,一片由總量驚人的鮮血,與破碎的骨肉組成的血泊,而在其中,則半蜷著一個,對騷速劍而言無比熟悉,絕無可能認錯的身影,一個屬於,他所在的本丸,至今還沒有迎來的,天下五劍之一,那位和他同屬三池派的,他的兄弟,大典太光世的身影。


    有著深紺色半長發的高大男人半蜷著身體,正以一個雙手緊緊的攏著什麽護在胸前的姿勢,衣衫破碎的,躺在那由他自己的血肉與碎骨構成的血泊裏。


    那張俊美卻因為半遮麵與短眉,以及過於深邃的眼窩而顯得陰鬱的麵容被遮蔽在陰影裏,看不清狀態,但隻從他幾乎無有起伏的胸膛來判斷,恐怕也不會是什麽正常的模樣。


    “……抱歉,阿路基,但我想,我們現在最該做的,應該是叫人。”騷速劍竭盡全力的,控製住內心的怒火與悲慟,努力的調動自己從感官上判斷,似乎仍舊覆蓋著冰碴的大腦,“兄弟他……現在這樣,肯定撐不了多久……”


    年輕的女人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胡亂的點著頭,“好,好的!我這就聯係護理科,請他們派人過來……”


    女人手忙腳亂的開始在身上翻找通訊設備,而感覺自己的腦袋不再像之前那麽遲鈍的騷速劍則做了一句補充,“除此之外……阿路基,您或許還得叫審查組的人來一趟……我在兄弟的身上……察覺到了非常濃厚的,詛咒的氣息……”


    終於翻出了通訊設備的女人僵住了,連手中的通訊器因為沒拿穩落到了地上,都無有餘裕去管,隻是瞪大了眼睛,嘴唇顫動著,“開……開玩笑的吧?那可是,那可是大典太光世,天下五劍中有名的靈刀,怎麽可……”


    喀啦。


    一聲古怪的脆響,突然從騷速劍身後的巷子裏響起,即使內心仍舊在被酸澀而又痛苦的情緒所困擾,騷速劍卻也依舊在第一時間反應了過來,轉身過去的同時,警惕的從腰間拔出本體,橫刀護在了女人的麵前。


    “……呃……啊……”含混不清的,破碎卻無有痛苦的,像是哀鳴又像是無意識的喉音的聲音,從半蜷著,躺在血泊裏的人形身上響起,隨後,在騷速劍和女人愕然且無措的目光中,那個遍體鱗傷,渾身上下都黏著破碎的血肉的身影,緩慢的,挪動了起來。


    喀拉。


    又一次的,那種古怪的脆響產生了,但這一次,無論是女人也好,騷速劍也罷,都找到了造成那脆響的源頭——那是大典太光世身上破碎的,幾乎完全嵌進血肉中的鎧甲碎片,與地麵發生剮蹭所產生的響動。


    “……兄弟!別亂動了啊兄弟!”眼看著隨著對方的動作,有新的血流從他身上流了下來的騷速劍,終於是沒能忍住的發出了尖銳爆鳴。


    但他同時卻也清楚,在這種從頭到尾哪兒哪兒都很可疑的情況下,絕不能輕易地,對一振來路不明的刀劍放下警惕,所以即使他再怎麽想要去攙扶自己那看上去隨時都可能碎刀的兄弟,卻也仍舊是滿懷戒備的,擋在了自家阿路基的麵前。


    似乎是騷速劍那一聲聲情真意切的‘兄弟’的緣故,原本還在挪動的人影頓了一下,隨後含混的,吐出了詞句,“抱歉……但,我……並不是,你的兄弟。”


    那個人影似乎是在摸索什麽一樣,在時不時響起的脆響中,窸窸窣窣的挪動著自己,而騷速劍則又一次的,感覺到了那種,仿佛渾身血液都被凍結一般的,刺骨的冷意。


    “怎麽……怎麽可能……怎麽可能不是!明明,你明明就是……和我同為三池派的,由三池典太光世所作的太刀,刀銘【光世作】的天下五劍之一,大典太光世啊!”不假思索一樣的,騷速劍幾乎要怒吼出聲,“我怎麽可能認錯!我怎麽可能……連自己的兄弟都認錯啊!”


    那個逐漸的,從躺著的姿勢,支撐著,坐起來的身影,因為騷速劍的發言又頓了一下,接著在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過後,再度用那個,雖然隻見過別人本丸裏的大典太光世,但是騷速劍可以肯定,兩者絕對是一模一樣的聲音開口,“……抱歉,但我和你,不是一個本丸的。”


    並不理解這振大典太光世為什麽突然說這個的騷速劍腦袋上冒出了一個問號,而終於緩過神來,從地上撿起通訊器,開始打電話的女人則囁嚅了一下,從背後戳了戳滿臉問號的自家近侍,“那個,兜兜啊,他的意思可能是,因為你們不是一個本丸的,所以他不是你的兄弟。”


    “?啊?就因為……不是,就算不是同一個本丸,不是效忠同一位主君的刀劍,可我們也都是三池派的刀劍,為什麽就不是……”被阿路基這麽一提醒也大概反應過來的騷速劍對此不太認可,“而且都說了兄弟你不要亂動了啊!你看起來都快要碎刀了啊!”


    “……沒有大礙,”那個人影隻是仍舊自顧自的挪動著,沒有半點把騷速劍的勸誡聽進去的意思,“我還有……必須要,找到的……不能就這樣……”


    “接通了!我是本丸編號a310,代號罐頭的審神者!在護理科附近的三條胡同與五條大街交匯這裏發現了一振似乎觸發了禦守鎖血功能的,呃,極化的大典太光世!他的狀態很糟卻還硬撐著非要活動,我和我家騷速劍現在把刃堵在這兒了,你們快點帶人過來救一救啊!”


    代號罐頭的年輕女子對著終於接通了的電話幾乎要喜極而泣了,不假思索的開始向對麵說明情況,然而電話對麵卻稍微沉默了兩秒,“情況我們已經知道了,我們馬上派人過去……但是還請這位審神者注意,下次別對著審查組喊護理科了成嗎?”


    “誒?誒!抱歉,我打錯了,抱歉!但是,那個……你們會盡快派人過來的吧?”這才意識到自己打錯了電話的罐頭鬧了個大紅臉,但還是頂著社死,對電話另一頭的人詢問道,“這振大典太的情況真的……”


    “我們正好有人在護理科那兒,現在已經打電話過去,讓他帶著護理科的應急治療包往你那邊趕了。”這位審查組的接線員,除了提醒罐頭打錯了電話以外,倒是意外的和善,“不過我們這邊有個不情之請,能否麻煩罐頭女士考慮一二呢?”


    “啊?什麽事?”沒料到審查組居然有求於自己的罐頭一愣,但還是連忙追問道。


    “是這樣的,如果罐頭女士你之後沒什麽要緊的事的話,可以請你帶著你本丸的騷速劍,和我們審查組的人一起,把那振大典太光世帶去護理科嗎?你和你本丸的騷速劍作為那振大典太光世的第一發現人,在送這振大典太去治療後,我們需要了解相關情況……”


    “啊!這個沒問題的!我本來也要去護理科來著,剛好順路了。”罐頭連忙表示不麻煩,並且很順路,對麵的接線員也是一愣,“那還真是湊巧……啊,我們派過去的成員代號大慶,是一個有著和大慶直胤一樣萌袖的年輕人,他今天剛轉正,行事可能有不周到的地……”


    “都說了不要亂動了啊兄弟!你是非要把自己折騰碎刀是嗎!”騷速劍幾乎崩潰的聲音忽然響了起來,如果不是因為顧及身後的審神者,恐怕他早就衝上去扶住那個明明搖搖欲墜,卻仍舊要強撐著站起來的身影了,但即便如此,握著本體的騷速劍也仍舊被氣得咬緊了牙。


    “……方,還請見諒,我會催他快一點的,麻煩罐頭女士和騷速劍先穩住他,我這邊就先掛斷了。”接線員迅速地說完了被騷速劍的聲音打斷了的話,在得到了沒太反應過來的罐頭下意識的應聲後,一邊催促起了別的接線員,一邊果斷的掛斷了電話。


    “我……我必須……必須要找到……”近乎囈語一樣的聲音從那個狼狽的身影上傳了出來,那個固執的,用雙手攏著什麽,擺出一副將其護在胸前的架勢的身影搖晃著,最後卻讓人懷疑是否是迴光返照一般的,突然站直了身體。


    “抱歉……之前,給你們添麻煩了,”站直了身體後,連聲音都跟著變得清晰起來的男人滿懷歉意,但言辭卻異常的堅決,“但是,我有必須要找到的人,所以能不能請兩位,不要繼續擋我的路呢?”


    放下了右手,從身體左側拔出了那柄,和他如今傷痕累累的模樣完全相反的,刀體表麵甚至稱得上光潔如新的太刀的男人,以和之前顫顫巍巍,搖搖欲墜的樣子大相徑庭的,堅決且凜冽的姿態,與攔在麵前的騷速劍對峙著,“我很感謝兩位想要幫助我,但我並不需要……”


    “你在說什麽胡話?!都已經傷成這個樣子了,還要說自己沒事嗎!”騷速劍難以置信,他不理解這振大典太光世到底怎麽迴事,無論是之前那個不承認是兄弟的發言,還是如今硬頂著傷勢也要獨自行動,都讓他怒火中燒的同時困惑不已,“你這個樣子,別說去找人了,下一秒就碎了都有可能啊!”


    “……我的本體並沒有問題,所以並不會碎刀,”男人怔了一下,然後解釋道,“而且實際上……隻是看起來嚴重而已,我的傷口已經在愈合了……”


    他略微舉起了自己握著本體的右手,將小臂上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出血肉,並將嵌在其中的雜物推擠出去的傷口展示給騷速劍和罐頭看,“真的沒事的,很快就好,所以拜托,請不要攔我……我必須去……”


    然而就在此時,某個本來在護理科大樓底下待命的審查組成員,終於帶著應急治療包,趕到了現場。


    “三條胡同……啊,是這……怎麽迴事?!都已經傷成這樣了就不要亂噫?!”


    急匆匆的趕到現場的大慶,連對不知為何給他一種奇妙既視感的,渾身是血的持刀和應該是那位代號罐頭的審神者以及她家的騷速劍對峙的大典太光世的傷勢的擔憂都未能說完,便被鋪天蓋地的殺意所吞沒。


    幾乎是瞬間,大慶便僵直在了原地,那種仿佛親手造就了屍山血海才得來的殺意實在是過於恐怖和駭人,而作為被針對的對象,他甚至連唿吸都格外的困難——


    ——但是不對啊?大典太光世應該是一振被秘藏的靈刀才對啊?從鍛造出來開始,就幾乎從未被在戰場上使用過的刀劍,怎麽會有……


    “你的身上,有他的血的味道……”這振渾身浴血的,極化的大典太光世僅露出來的猩紅左眼中,滿含殺意與忿怒,連帶著原本輕且低沉的聲音也變得可怖了起來,“迴答我,你們對他,做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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