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將軍有些傾向於放了太子,但心中仍有疑慮,所以還沒鬆口放人,隻是時不時地就要和裴青臨見上一麵。


    衛令等了半天,這才終於見到忙完的裴青臨:「王爺。」


    他簡略地把找到申屠幼子的事說了一遍,裴青臨抬了抬眉:「賞。」


    他其實挺想問問衛令,沈語遲有沒有給他帶什麽話過來,但見衛令不提,他不由在心裏輕哼了聲。


    沒良心的小混蛋,他來到北蠻快一個半月了,她竟連隻言片語都沒捎帶,非得逼得他在北蠻多待幾個月,待到她心裏急了才好。


    衛令匯報完之後,屋裏就沉默下來,他小心窺著裴青臨臉色,邊把沈語遲為救申屠幼子受傷的事兒,謹慎地倒了出來。


    裴青臨心裏那點念頭瞬間散了個幹淨,騰的站起身,連碰翻了桌上的馬奶酒都渾然不覺。


    衛令忙補充道:「您放心,沈姑娘傷的不重。」


    他揣度著裴青臨的心思,又急忙給他鋪了個台階:「不過申屠將軍的幼子已經歸來,局麵也穩定了,想來不久之後他就會放歸太子。雖說預計您三四個月才能迴去,但如今戰況已穩……您不妨先放下一些不甚要緊的事兒,提早幾個月迴去?」


    裴青臨麵色微沉:「她何時傷著的?」


    衛令忙道:「正是一個多月前,送申屠將軍幼子出城的那日,當時我們正要出去,突然來了一隊北蠻將士攔住我們去路,沈姑娘急中生智,這才讓那幼子免於被發現,隻是沈姑娘手臂上卻因此受傷,不過卑職檢查過傷口,應當是無礙的。」


    裴青臨麵色更冷:「衛令,我當時動身前來北蠻的時候,是怎麽吩咐你的?你又是怎麽做的?讓她受傷不說,還因為你的疏漏,讓申屠幼子身邊的護衛潛入她房內,倘她有什麽事,你打算如何向我交代?」


    衛令冷汗涔涔,這時候也不敢出言辯解,他忙跪下:「是卑職的不是,請王爺責罰。」


    裴青臨漠然道:「我也跟你說過,讓她別摻和到這些事兒裏,你又是怎麽答應我的?」


    「關於申屠幼子的事兒,卑職勸說過沈姑娘……」衛令遲疑了下,低聲道:「沈姑娘是怕您任務失敗,受皇上責難,這才這般上心,她,她心裏記掛著您,任卑職如何勸說,沈姑娘也不改初衷……」


    裴青臨心裏一糾,神色帶了幾分懊惱,他微微蹙起眉。


    衛令趁機勸說:「有些話卑職不當說,但……卑職覺著,沈姑娘心裏一直惦記著您呢,您要不別和她置氣了,不如等手頭的事兒處理完,盡早迴去陪著她,如何?」裴青臨要是遲遲不迴去,心裏總是記掛著,隻有早些迴去了,見著沈語遲平安無恙,裴青臨的氣兒才能消去些。畢竟沈語遲這次受傷,多多少少是他失職,他也盼著兩人早些見麵,他好能彌補一二。


    裴青臨似是一眼看穿他心思,不過他心裏正記掛著她受傷的事兒,並不遲疑,當即應了:「待太子歸來之後,即刻動身。」


    雖然裴青臨心下異常惦念,但到底身在北蠻王帳,在別人的地盤,他也不可能說走就走,便先打發人十萬火急地給沈語遲送信問平安。現在申屠幼子還在裴青臨這裏,他意欲速戰速決,直接找到申屠將軍麵談。


    申屠將軍此人頗重恩義,既然裴青臨救下他的孩子,不管他是出於什麽考量,他都記下了這個人情。


    再加上現在留下太子也沒什麽意義,他當初扣下太子,無非是怕鄴朝太子落入大王子或者三王子手裏,挑起爭端,讓北蠻更添一重亂象,至於太子給北蠻王下毒的事兒,至今他們沒找到明確證據,縱算找到了證據,也不可能真把鄴朝太子處置了。現在太子已成了塊燙手山芋,既然裴青臨如今開口要人,他又給了自己一份大恩,申屠將軍自然無有不允的,當即命人放迴了太子。


    太子身份貴重,哪怕是淪為階下囚,也沒人敢苛待他,他精氣神看著不錯,身上的衣裳也是華貴整齊,隻是神色有些懨懨的,被放出來之後,聽說救下自己的人竟是襄王,他不禁麵露錯愕。


    「……隋帝太子,為何要來救孤?」他倒是知道隋帝太子被封為襄王的事兒,當時還在肚裏痛罵幾句父皇老糊塗了,竟給這等人親王爵位,真真不知所謂!可他萬萬沒想到,這迴來北蠻救他的竟然是這人!畢竟當初此人還在登州用計狠狠地羞辱過他。


    派來接他的是衛令,衛令笑了下,話答的極圓融:「聖上是襄王伯父,您和襄王是堂兄弟,一家子骨肉,和親兄弟也不差什麽了。襄王聽聞您落難,坐立難安,當即想皇上請命,千裏迢迢要接您迴來,再說您是太子,國祚所在,於公於私,王爺他自然盼著您平安呐。」


    太子神色更為複雜,不過他才被人救出,眼底感激之意卻很少,喃喃道:「襄王……有心了。」他有些難堪地扯了扯嘴角:「可否讓襄王來見孤一麵,孤想當麵嘉獎他,以表達孤的感激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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