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語遲從上輩子倒現在都是十佳少年,長這麽大連作業都沒不交過,這時候車裏藏了個活人,而且還是那等一被翻出來就會要命的活人,她心裏的慌亂就別提了,心髒都快蹦出嗓子眼,手心都被汗水打濕了,偏偏這時候那將領就在馬車外站著,她還不好和衛令使眼色。


    將領用刀柄在車廂內敲了半晌,終於敲到右邊的雕花短榻上,他重重敲擊幾下,迴歎出空洞的響聲,他怔了怔:「空的?」


    沈語遲十指緊握,唿吸幾乎一窒,麵上還是竭力繃住了:「我用來放置行李的地方。」


    將領一笑,後退了幾步,似乎就這麽算了。


    沈語遲還沒來得及鬆口氣,將領突然臉色一變,高舉起手裏的彎刀,直接衝著短榻劈了下去。


    她還沒反應過來,將領胯下的駿馬仿佛受了驚,重重往前一衝,把沈語遲的馬車撞的左搖右擺。


    那將領並不就此撒手,仍是揮刀向下,沈語遲心念急轉,借著這股衝擊力身子不穩的樣子,身子一歪,整個人幾乎要跌出馬車,手臂就被那將領鋒利的刀刃劃破了,鮮血汩汩的冒了出來。


    這一幕在外人看來,就像是沈語遲被將領胯下瘋馬衝撞,整個人差點跌出馬車,將領要趁機拿刀砍她似的。


    衛令反應最快,飛身過去扶住沈語遲,劈手就給了將領兩耳光,打得他直接跌下馬。


    衛令大怒,又趁機給了他一腳:「 娼婦養的!你膽敢行刺我們襄王的未婚妻?誰給你的膽子!」


    將領先是被兩巴掌抽蒙了,聽到衛令的話,表情一片空白。


    北蠻和鄴朝如今是個勉強和諧的局麵,私下裏小摩擦是有的,他日常刁難個把鄴朝貴族,也沒人會說什麽,但誰也不敢在這時候挑起戰火。要是鄴朝借此向他們發難,大王子還不得活刮了他?


    將領這會兒半點威風也抖不起來了,忙辯解:「我並不知……」


    他話還沒說到一半呢,又被衛令兩巴掌扇迴了肚子:「別狡辯了,從你方才攔路搜查我就看出來了,你分明就是蓄意謀害我們未來王妃!」


    將領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沈語遲瞧出門道來,配合著:「罷了,這位將軍也是盡忠職守,方才是他不小心傷到我的,算了吧。」她白著臉咳嗽幾聲:「你還要搜嗎?」


    將領哪裏還敢提搜查的事兒,巴不得早些把這禍頭送走,忙不迭使人放行,又連連賠禮道歉,掏出私房送了好些金貴物件作為賠禮,抹著淚兒把他們送出了城門。


    沒想到這一刀還挺深,沈語遲白著臉灑了藥粉,這才勉強止住血。


    往城外又走了五六裏,等徹底沒了北蠻人蹤跡的時候,衛令才敢開腔,有些責怪道:「您不該這般直接往刀口上撞的,若是傷了自個,我怎麽和王爺交代?」那將領胯下的馬是他驚的,不光如此,他手裏準備了好幾個石子,打算讓守城的幾人馬匹都驚起來,屆時城門一亂,他們自可以脫身。


    沈語遲胳膊上疼的厲害,臉色也不大好看,她撓了撓臉,不好意思地道:「我也沒想那麽多,看他要砍箱子,我腦子都懵了。」


    她略帶得意地道:「你放心,我算著位置呢,那一刀最多讓我受個小傷,不會出事的。」


    衛令簡直愁死,沈語遲又問:「若是能把申屠幼子平安帶迴北蠻,先生也能盡快完成任務,這樣他在皇上心裏的分量也會更重,我說的對吧?」


    衛令歎了口氣,神色有些複雜。他本以為沈語遲怕申屠幼子被發現,是怕牽連到自己,沒想到她怕的居然是裴青臨沒法交差。


    衛令原來心裏對沈語遲挺有意見的,倒不是她哪裏不好,主要是她表現的……完全不像是心裏有裴青臨的樣子,所以衛令也一直不大看好襄王對她的一廂情願。


    到今兒他才知道,沈語遲並不是那種會把話說的天花亂墜的人,她要是真對一個人有意,會想方設法地把心思付諸實踐。


    衛令不免動容,又沒好氣地道:「您放心,您都為此受傷了,我就是肝腦塗地也得給他帶去。」


    眾人又往前走了十裏,走到了約好分別的地方,沈語遲催促:「這已經算是進入山東地界了,我這邊不用你跟著了,趕快把人送到吧。」


    衛令又是一歎,分出隊伍來,撥馬轉身而去。


    沈語遲忽然叫住他:「誒——」


    衛令有些莫名地轉過頭,她咳了聲,抬頭望天:「那個……你這次去北蠻,要是能看見北蠻王妃,記得替我問聲好啊。」


    由於衛令還帶著個小孩,路上還得躲避大王子和三王子的人手,一走就是一個多月,這才終於見到了裴青臨一行。


    裴青臨這時已經到了北蠻王帳裏,著手處理了一些簡單的事務,也派太醫去給北蠻王診治了,他又見了申屠將軍,從申屠將軍口裏得知太子平安,他也就沒再過問,專心處理自己的事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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