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留我一人淩亂的何穎求助道:“別笑了姐,幫我出出主意啊!”


    何穎還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問道:“你很緊張嗎?”


    我哭笑不得:“不夠明顯嗎?”


    “但你這是答應了對嗎?”


    我突然冷靜下來,看著對我微笑的何穎,就像是很喜歡我這副慌不擇路的樣子,我點了點頭迴道:“嗯…但說實話……完全沒準備好,太突然了!”


    何穎起身一邊將我拉迴座位一邊笑著說道:“你答應就好……不用緊張,我會和你一起的。”


    看著何穎心情很好的樣子,我也不想把自己表現的太慫,既然已經答應了,那也隻能到時候隨機應變。


    ......


    次日,天氣變得晴朗,慧姐安排我與那位老董見麵,她將我帶到了公司高層的一間辦公室。


    慧姐敲了敲沒有關上的門:“譚老,之前和您說的人來了。”


    明明沒有得到迴應,慧姐卻轉身對我說道:“你進去吧,那位就是譚老。”


    我先往裏瞄了一眼,一個白了大半頭發的男人坐在那端詳著麵前的什麽。


    我對慧姐點了點頭,隨後就走了進去。


    走近一看我才發現男人端詳著的東西是一盤象棋,棋盤上的棋子所剩無幾,這已經是一場殘局。


    我雙手放於身前,恭敬的站在辦公桌前等候著,至少以現在的場麵看來,我是不該說話的。


    我先是端詳起別人口中這個脾氣古怪的老頭,臉上的褶皺並不讓人覺得他很滄桑。


    相反,白了卻依然茂密而梳起的背頭,搭配上他那副金絲無框的眼鏡讓他更有長輩的威嚴感,隻是臉上略顯幹瘦的皮膚和不苟言笑讓他看起來又有些古板。


    而從進屋到現在,一句話沒說的他也確實會讓人覺得古怪。


    我轉移了目光,譚老身後的櫃台上還擺放著一些古玩,可我不懂這些東西,所以這無法成為我們待會能夠暢聊的契機。


    於是我又盯著棋盤上的殘局,而譚老也終於在下一刻走了黑方的一步棋。


    就這樣的狀態持續了半個小時左右的時間,紅黑雙方加起來,譚老也隻走了五步,我也一直靜靜的等待著。


    自己和自己下棋真的能夠分出勝負麽?完全知道自己對手的想法,明白他每一步的意義,早早的做出防備。


    一個人下棋這種事我在小時候幹過,那時還是獨生子的我一個人在家時不缺乏自娛自樂的點子。


    我發現自己每一步都會被另一個自己看破,無論怎麽下都沒有任何一個“我”占到上風,最後能夠分出勝負是因為我給另一個我故意放水,裝作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終於,譚老摘下自己的眼鏡,頭也沒抬的用一旁的茶具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後,單手捏了捏自己的眼睛,似乎那五步棋耗費了他很多的精力。


    “像個木樁站在那,話也不講,給我守靈來了。”


    我聞聲看向譚老,他放下茶杯後又擦拭著自己的眼鏡,依然眼皮都沒抬一下。


    我有點尷尬的笑了笑,道:“譚老真會開玩笑,我隻是看著這盤棋入了迷。”


    譚老終於看了我一眼,語氣帶著懷疑,問道:“那你說說,你是黑棋的話你會怎麽走?”


    我有些困惑,下一步不應該是紅棋的迴合嗎?


    “那就麻煩譚老先走出紅棋的下一步了。”


    譚老又看了我一眼,隨後不動聲色的走了一步。


    我緊隨其後的走出了自己的下一步,而譚老思索片刻後也給出了迴應。


    節奏由快變緩,最後這盤殘局以我的勝利結束。


    絕殺的那一刻,譚老開懷大笑。


    隨後抬起一隻手:“那個……”


    我趕忙接話:“叫我小夏就好。”


    “啊…啊,小夏…過來坐,陪我好好的下一盤。”


    ……


    我並沒有因為身份上的關係就故意放水,但取勝的也並不簡單,一盤象棋足足下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譚老眯著眼,倒了一杯茶遞給我,我趕忙雙手接過。


    “小夏象棋和誰學的?”


    “以前和我爸學的。”


    譚老自己也喝了一口茶,感歎道:“自己下了大半輩子棋,但還是後生可畏啊!”


    我這次聽懂了他話裏的意思,連帶著他上一句暗喻的話一起迴道:“歲月使人明智,很多地方還是需要您指點,我資曆尚淺,但做事還是知道要懂規矩的,該請示的地方我不敢自作聰明。”


    譚老拘謹的臉上終於有了一點笑容:“你倒不用來這巧言令色,我既然答應了讓出這個位子,到時候自然會陪你演完那麽一出戲,也算我在振恆做的最後一件事。”


    “譚老隻是退居幕後,有什麽事還是得請教您。”


    譚老收起了那來之不易的笑容:“行了,我問你,你和小穎是什麽關係?”


    我如實迴答道:“我們正在交往。”


    譚老點了點頭:“那你就和小穎一樣叫我大伯。”


    我有些驚喜,因為這句話的意思大概率代表著對我的認可,同時也是告訴我不要油腔滑調。


    我應許下來:“好的,大伯,以後您要是想找人陪您下棋,隨時可以叫我。”


    ……


    下班後,我趁著晴朗起來的天氣打算將攢下來的髒衣服全部洗了,我想起床上放著一件一直忘洗的外套。


    我迴到房間找到了那件外套,習慣性掏了掏兜裏的東西,還真的摸到了一個立方體的東西。


    我拿出來一看才發現是餘瀟雪送的那個打火機。


    當時它並沒有在那個箱子裏,這件衣服那天換下來後也就沒再穿過,它就這樣被我遺忘在了這裏,也躲過了被丟進垃圾桶的命運。


    我拿著它一時失了神,又想起了她將這個打火機送給我的那天。


    那是她第一次到北方,臉和手凍得都有些紅,她騙我說給我寄了一個快遞,在我出校門時悄悄繞到我的身後想嚇我一跳,最後變戲法似的拿出一個盒子。


    裏麵裝著這個我喜歡的古風打火機,因為她知道我是有江南情懷的,就像我知道她喜歡海一樣。


    這個小小的打火機卻像三九隆冬裏的火爐,疏通了我被冰霜凍住的血管,暖意隨之流進了我的內心。


    還有一張那天一起被丟掉的明信片,上麵寫著“沒有人是一座孤島”和“少抽點!”


    或許我現在應該將這個打火機也丟掉,可我想起她隻因為我當時的一條朋友圈,就千裏迢迢趕過來隻是為了讓我開心一些。


    愧疚感在我心裏滋生,騷動……


    我歎了口氣,隨後將火機放進了床頭的櫃子裏。


    就當我們是長大以後各奔東西,斷了聯係;就當是給我們十幾年的糾纏留的唯一一個紀念。


    之後我把髒的衣服全都洗了,又把兩小隻的各種用品清洗了一遍,何穎今晚又有工作,我就熱了熱昨晚的剩菜當做晚飯。


    做完這一切也不到八點,我又將不多的碗洗了,卻還是隻過去了幾分鍾時間。


    我無聊的坐在沙發上,也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感到這麽的無聊。


    我似乎越來越依賴何穎,她有空的時間總是這麽短暫,我都想說“同居算了”。


    先不說她會不會因為女人都要矜持而拒絕,我更害怕她答應了後和我住在這裏會不習慣。


    對於我來說這間公寓已經很不錯了,但和她住的別墅比起來實在小了點。


    很多東西我們還是無法站在同一個水平線去看待。


    就像我現在在為了一個店麵的租金發愁,她們家卻根本沒有將沈陽那一條街的產業放在心上。


    我打聽過了長樂路門店的租金,實在是太貴了。我從來沒見過“㎡\/天”這樣的計價單位,再一次給我加深了上海寸土寸金的印象。


    似乎找一個上市公司靠勾心鬥角攀高位也比揚言在上海自己創業現實得多。


    我需要投資!可我上哪去找一個光聽我想法就能砸錢給我的傻帽呢?


    我是不是該後悔大學沒有像李開一樣廣結善緣,不然或許也能像他一樣說創業立馬就能找到合夥人。


    大學對於我這種普通人來說,確實是結交人脈一次很重要的機會,但我似乎錯過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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