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陶桃語氣平淡,沒有絲毫的氣憤和惋惜。


    仿佛這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但這的確是,沒有認清楚自己能力就去盲目救人,未免太過愚蠢了。


    “救命!救救我!我不去!”


    耳畔響起那女子淒厲的喊叫,可憐的模樣真叫人心生不忍。


    眼看著她就要被人拖走了,屠妙靈糾結再三,還是說出口:“等等!”


    瞬間,所有人都目光都看了過來,有憤怒、有好奇、還有她那仿佛看到救命稻草的欣喜目光。


    屠妙靈剛要退縮的心,在看到這般視她如救命稻草的眼神,頓時又充滿了勇氣和無畏。


    那中年男子怒目圓瞪,語氣兇惡地說道:“你要幹什麽?!這是我給了錢的,你要玩也得等老子玩完才輪到你!”


    “現在,你這毛頭小子給老子滾一邊去!”


    春娘也出來打圓場,笑道:“公子啊,這小娼婦不聽話,等奴家給您介紹別的聽話又貼心的姑娘。”


    “多少錢?我買了。”


    屠妙靈不聽他們所言,固執地提出要給她贖身。


    中年男子頓時哈哈大笑,眼神露出嘲諷,不屑地說道:“足足用了我一根金條,你那副窮酸樣有嗎?沒有就別打腫臉充胖子!”


    瞧她衣服的用料,身上更無半點掛飾,能來這裏,估摸著是攢了兩三年的錢,才能來這裏當個短暫的公子哥。


    屠妙靈一臉震驚地看向他,她是真沒想到居然是一根金條。


    在場的人發出一陣嘩然和竊竊私語。


    一根金條,這手筆不可謂不大。


    這女子姿色也算不上傾國傾城、顛倒眾人,為何會值一根金條,眾人疑惑不解。


    這是有人認出這女子貌似是官家女,官家女那可是清高傲然,不染風塵,這般女子跌落下來,又多少人想嚐嚐其個中滋味。


    前段時間隨州鹽運使行賄受賄、私鹽販賣的事情被殺頭,滿門男女老少包括仆役全部被拉到集市發賣。


    為的就是補鹽運使偷竊國銀的窟窿,人死了有什麽用,還不如直接發賣,還能有點銀錢。


    所以他們才會被拉到集市發賣。


    這女子便是鹽運使千金丁雲湘,沒想到輾轉幾手,居然會被賣到這帝京春燭樓。


    這麽想來,眾人也就能理解了,甚至還在痛恨自己為什麽沒能早點知道這個消息。


    屠妙靈沒說話了,雙手緊攥,顯然知道這是自己所不能承擔的,


    周遭的視線宛如利刃般刺入她的身體,此時丟臉的羞恥還比不上無法救人來的羞愧感強。


    一聲蓋過一聲的嘲笑,讓她一時下不來台階。


    丁雲湘看著她,從最初的期盼到驚喜再到最後的絕望,通紅的眼睛已經無淚可流,開始變得呆滯麻木。


    陶桃置身事外地望著這一切的發生,側頭看了看此時一臉難受的屠妙靈。


    無奈地深唿吸,終是站出來說道:“我出一倍的價格替她贖身,可以嗎?”


    所有人的臉色再次變了變,眼底的震驚唿之欲出。


    屠妙靈轉頭看她,滿臉地不可置信。


    春娘驚愣在原地,仿佛自己聽錯了一般。


    中年男子臉上又驚又惱,有種被人搶走東西的憤恨,可沒兩秒鍾,立馬諷刺地冷笑出聲。


    “就憑你?!有這麽多錢嗎?!該不會是說說而已吧?”


    她是有錢,還沒捂熱幾天,哪成想今日這一出。


    她還想著買個大宅院,換個好地方住呢。


    “公子!這位公子說的可是真的?!”


    春娘反應過來,急忙跑到她跟前迫不及待地求證,臉上每一寸的表情都透露著對金錢的渴望。


    她是真沒想到這官家女竟然這麽值錢,看來她當初買下她,真是買對了。


    “是真的,隻不過我出門沒帶這麽多錢,這是定金。”


    陶桃扯下腰間的荷包,拿出裏麵所有的銀子給她。


    “我需要迴家拿錢,我說的是真的,當然,你可以派人和我一起迴去。”


    這時的屠妙靈卻有些想反悔了,她是做生意的,自然清楚地知道這錢是有多麽的來之不易。


    就說她自己,要賺到這些錢,不知道得要殺幾輩子的豬,甚至不吃不喝才能攢到。


    如今為了這麽一個互不相識的女子,是不是代價太大了。


    而且陶桃還是在做著喪葬這個極為艱難的行當。天天和死人打交道,這錢特別的不容易。


    此時衝動上湧的熱血已經被這金錢冷卻到,開始清醒得思考著後果。


    她伸手扯了扯陶桃的衣角,小聲地說道:“桃兒,要不…要不算了吧…”


    “是我的問題,是我太衝動了,真的太貴了,好多錢……”


    陶桃愣了下,目光在她的臉上流轉,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


    “沒事,隻不過又迴到當初一貧如洗的地步而已,我還能承受。”


    “眼前的一條命救便救了,我開口不喜歡收迴。”


    這番話說得屠妙靈更加的愧疚和羞恥,心中萬分的自責,和結交到這樣的好朋友感到開心和慶幸。


    中年男子見她說得信誓旦旦的樣子,又是猶豫又是糾結,拿出一根金條已經是他在青樓女子身上能花的極限了。


    本來就不太值得,再多就更加不值得了。


    思量再三,他冷笑一聲:“這小賤人有什麽出奇的,像這種貨色我要多少有多少。”


    “春娘,你現在馬上把金條退給我。”


    春娘聽言,一臉媚笑,嬌嗔說道:“大老爺,這樓裏的姑娘環肥燕瘦、千嬌百媚,您還怕找不著其他的嗎?奴家立刻給您多備些人挑選。”


    顯然她也不想放過眼前這個掏錢大方的冤大頭。


    還沒聽春娘叫換,便有姑娘自動的貼了上來。


    “大老爺,您看我如何?”


    打發完中年男子後,春娘轉頭又迴來了。


    “公子,您是現在就迴府拿銀子嗎?不然這小美人可等不了這麽久呦。”


    春娘用指尖抬了抬被小廝壓製住的丁雲湘的下巴。


    “自然,現在就能走,不過,她也得跟我走。”


    陶桃指了指丁雲湘,顯然不太相信他們,這萬一她一走,又來了個人呢。


    那她不是白費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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