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千萬別這麽說。”被擁在懷中的人真誠迴應道,“若沒有您往昔不辭辛勞、悉心地教導,哪有我今日登台的機會。”


    妥已斯夫人親了親她的側臉,“很感謝,親愛的。”


    她擺了擺手,便去換衣服了。


    “真沒想到,你變化這麽大,簡直翻天覆地!”還沒散場,格森叔叔便來到了後台,目光中滿是驚歎,情不自禁地讚歎出聲,臉上寫滿了訝異與讚賞。


    她迴頭,表情認真, “因為一路上都遇見了非常好的人。”


    無論是那位傾囊相授、耐心點撥的老師,到如暖陽般關懷備至的夫人,再到嚴苛卻又用心雕琢她舞姿的教舞老師。


    格森嘴角噙著笑意,抬起手輕輕撫了撫她盤得精致的發髻,“你也很好,叔叔真心為你感到驕傲!”


    “謝謝叔叔。”她微微欠身,嘴角上揚,眼中是被認可的欣喜。


    等換迴了自己衣裙,宴廳裏的繁華熱鬧已然步入尾聲,人們陸續離開,已經走的的差不多了。


    她穿過略顯空蕩的廳堂,沿著長廊,行至外麵的噴泉後方,隔著距離欣賞噴泉的水珠在燈光交織下,仿若碎鑽紛飛。


    等著叔叔一道返程,他們順路,不過他和妥已斯先生還在說話,可能得等一會了,忽然一聲唿喊便自後方破空而來。


    “是要迴去了麽?今天的舞蹈很美。”容答一身黑色西裝,身姿挺拔,步伐沉穩地走近,仿若自帶聚光燈,在人群中醒目又出眾。


    “承蒙誇讚。”


    “絕不是敷衍奉承。”他很認真,表情非常坦誠,“是在如實道出心底感受,純粹且真切,半點虛言都無。”


    “非常感謝,假期要開始了,你要迴去了是麽?”


    “是的,後天離開。”不知道會不會迴來。


    那她得多寫一些信了。


    “我……”容答嗓音忽而低沉下去,微微垂首,片刻後,抬眸重新望向她,“我能……擁抱一下麽?”


    艾薇聞聲,抬眸與之對視,澄澈雙眸裏似有微光閃爍,一時並未作答。


    容答見她不語,終是緩緩別過頭,視線落向地麵,鞋尖無意識地碾壓著泥土,輕語呢喃:“不可以麽?蘭達要離開了,你給了他一個擁抱,我們可是有了這麽多的牽扯,都不行麽?”


    突然胸前一熱,感覺到她往前一步,靠在他懷裏,手指也抓住了他的衣服。


    他身形微微一僵,似是沒料到這突如其來的靠近,不過轉瞬,雙眸便緩緩闔上,微彎身體,垂下頭顱,雙臂似有自己意識般,一點點收緊,越抱越緊。


    溫裏亞伯一行人,臨近散場時分出來送別,剛走到外頭,眼角餘光就瞥見了角落裏那一幕。


    那角落本隱在暗處,光線昏沉,極不顯眼。


    溫裏正隨著大夥往外走,腳步卻猛地頓住,直直盯向一處,眾人循著他的視線瞧過去,臉上皆露出些微疑惑之色,後才恍然大悟。


    “那家夥似乎要溜迴去了,真是讓人厭惡啊。”一個鷹鉤鼻男生見溫裏神色冷峻得能結出冰來,趕忙出聲附和,語氣裏滿是嫌惡。


    “他還會再迴來麽?”有人小聲嘀咕了一句。


    “誰知道呢,那人嘴裏沒幾句實話,信他才有鬼。”最先開口的那人滿臉不屑道。


    他們站在那兒,眼睛一眨不眨地瞧著,待看到兩人相擁時,溫裏的臉色瞬間陰沉得可怕,好似暴風雨將至。


    亞伯見狀,心裏“咯噔”一下,忙打圓場:“這也沒什麽吧,當初在坑洞受傷又大冷天的,是容答送她進的醫院,如今可能要離開了,不過是表示下感謝罷了。”


    “是啊,人在最絕望無助的時候,有人拉一把,任誰都會記掛好久的,人之常情嘛,更何況那算是救命之恩了。”鷹鉤鼻也說道,可話一出口,才覺不對勁,忙不迭閉上嘴,可覆水難收。


    亞伯暗中推了他一把,他打量著溫裏神色,表情難看。


    “你們該迴去了。”溫裏站在原地,聲音冷得像三九寒天的風,不帶一絲溫度。


    他早就知道,甚至在妮娜婚禮上也看到過,可當時心境和現在完全不同,甚至他知道,她與容答的關係比較不錯,但親眼看見,和所知道的還是有區別。


    眾人麵麵相覷,忙不迭應道:“行,這就走。”


    唯有那鷹鉤鼻男生,還沒挪步,臉上堆起討好的笑,幹巴巴地說:“其實吧,這種事也不一定就記一輩子,時間長了或者其他情況,沒準就淡忘了。”


    “能忘記麽?你說如果還迴去呢?容答是救過她,那如果相抵呢,就可以了吧。”


    她就不會一直在想著那人曾經救過她,連帶著更早一點的,他們病房被他哥哥聽到的對話,對話中的實際發生事情都會淡忘,溫裏垂眸,風撩起他的發絲,看不清神色,隻是周身氣壓更低了。


    鷹鉤鼻男生撓撓頭,小心翼翼地迴道。


    “按常理說,是這麽迴事,有來有往,要是沒了後續交集,自然就慢慢忘了。”


    “哦——”溫裏拖長了音調,目光像刀子般掃向最先搭話的鷹鉤鼻男生,後者心領神會,忙不迭點頭,像小雞啄米似的。


    見狀,溫裏嘴角微微上揚,扯出一抹笑意,隻是那笑裏,一絲溫度都尋不見,他可什麽都沒有說。


    容答貪戀這片刻相擁,鼻息間滿是她發絲的清香,時間仿若在這一抱裏凝滯,周遭靜謐得隻剩彼此輕淺唿吸,交融起伏著。


    良久,她似要抽身,輕微的動靜扯動他的眷戀,容答手臂猛地一緊,又旋即鬆開。


    “別忘了每天我的信。”


    “我會記得的。”


    容答輕咳一聲,神色稍顯別扭局促,“如果你要求,我也會給你寫。”


    “不用吧,本身就是你幫過我。”


    “你可別寫到最後怨恨我了,就像有人會在教室裏說羅伯特·納維利斯先生發明了作業。”容答很擔憂,每次有作業,班上總會有人念叨。


    “我是這樣的人麽?你救過我,報答還要的這麽輕,我還得怨恨你。”


    “如果也收到一樣的迴信,你可以有個動力啊!這不是一項單程的作業。”


    艾薇說不過他,“那你寫吧。”


    “好。”莫名其妙,他顯得很開心。


    第二日,瑪蓮小姐來道歉了,身姿婀娜,麵上滿是愧疚,微微欠身說道:“實在對不起,我不該喝那位先生的酒水的,希望沒給您造成困擾。”


    “沒事的,別自責了,我都問清楚了,是他言行無狀,有意刁難,非要你喝的。”


    妥已斯夫人端坐在沙發上,儀態優雅,抬手示意瑪蓮小姐就坐,話語間滿是安撫。


    瑪蓮小姐心下感激,忙不迭行禮致謝。


    “多謝夫人理解。”她深知,若對方憤怒,憑借昨天自己臨時意外,真的會有很大麻煩,還好沒有出大狀況,要是因為自己砸了劇院招牌,那就真的要糟糕了。


    瑪蓮放下心來,見大廳擺放著白瓷,眸光一閃,笑盈盈也說道:“我們老板剛剛前幾天也剛剛買了一座白瓷,和您的差不多,不過是人像。”


    妥已斯夫人眼眸一亮,興致盎然應道:“是麽?倒是很久沒有去劇院了。”


    “您要是有時間來光臨,這可真是我們的榮幸。”


    “那便去看看吧。”


    她們下樓,正好碰上了上樓的艾米莉和艾薇,妥已斯夫人介紹便互相介紹了番。


    “很感謝您昨天的幫忙。”瑪蓮小姐很熱情,語氣中全是感激。


    “沒事的,您千萬別在意。”


    夫人牽過艾米莉的手,問兩人,是否要去劇院,有很多的明星。


    艾米莉立刻點頭,她想去看一麵喜歡的電影明星。


    幾人便去了車上,瑪蓮小姐非常健談,看出妥已斯夫人喜歡白瓷,便也順著話題說下去,“我前段時間也托人購買了幾把東方的古扇呢,有山水墨的,花鳥魚蟲的,筆觸細膩,十分典雅。”


    “是麽?”妥已斯夫人的確很感興趣,艾薇也很感興趣。


    待抵達劇院,劇院非常大,是他們這裏最大的一家了。


    幾人參觀了一圈,去了休息室,休息室角落都比較偏,有很多個,她們去的是最豪華的那間。


    艾米莉要去看明星拍照,也在這一層樓,不過正好是盡頭那邊,劇院安排的兩個助理便帶她去了。


    瑪蓮小姐從抽屜裏拿出並展示著自己扇子時,門外陡然響起老板那滿是驚喜、拔高了音調的聲音:“可真是天大的驚喜呐,萬萬沒想到夫人今日竟親臨此處。”


    老板單膝跪地,妥已斯夫人伸出了手,老板輕吻了下她的的手背。


    “您來,簡直是讓我們這小地方蓬蓽生輝,榮幸之至啊!我聽聞夫人近來對各類珍稀藏品癡迷有加,可真巧,我那倉庫前些時日剛精心搜羅來幾件稀罕玩意,保不準正合夫人的心意。”


    妥已斯夫人一頓,言笑晏晏,“那便打擾您了。”


    她示意艾薇在這裏稍等下,艾米莉看完明星會找來,別讓她尋不到。


    艾薇便點頭,獨自留在休息室內,心懷期許地端詳那幾把扇子。


    戴上手套什麽都沒有發生,又摘掉小心翼翼觸碰扇柄,片刻過去,周遭一切平靜如常,依然什麽都沒有發生,失望如潮水般漫上心頭,看來撫摸類似的是不會再記憶起了。


    她輕歎了口氣,打量著休息室,非常大氣,裝修與陳設更是奢華非常,走到後麵,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衣裙。


    又等了會,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休息室的門被猛然推開,一道嬌嗔埋怨聲突兀響起:“萬一有人呢,你搗什麽亂,真是的!”


    “不會的,我可問好了,他們都在舞台上呢,而且妥已斯夫人來了,可吸引了一群要去招唿的人呢。”


    “你這人,我可聽說你有很多情婦,我們劇院可就不少和你關係不明不白的。”


    “怎麽會。”緊接著便是粗重又急促的喘息聲。


    艾薇瞬間驚得頭皮發麻,脊背發涼,還好她本身就在第二個衣架處,在層層疊疊的裙擺像道天然屏障,將她嚴實遮蔽。身子蜷縮成一團,大氣都不敢出。


    時間仿若凝固,那令人麵紅耳赤的動靜持續好一陣,直至兩人衣衫不整、神色迷離地整理完衣物,匆匆離去。


    艾薇才如釋重負,長舒一口氣,手腳發軟地快步逃離這尷尬之地,尋到艾米莉,與她一起去找了妥已斯夫人。


    妥已斯夫人打發了那些來湊話的人,見她雙頰泛紅,神色異樣,關切問道:“你這是怎麽了,臉這般紅?”


    艾薇忙扯出個笑容,掩飾道:“沒,沒事。”


    妥已斯夫人也看完了,準備迴去,一道醇厚低沉、富有磁性的男聲自旁傳來:“夫人,今日竟有幸在此邂逅,您也是來賞這歌劇的麽?”


    來人說著,身姿筆挺,摘下帽子欠身行了個紳士禮。


    幾人循聲轉頭,艾薇心下猛地一怔,隻覺這聲音熟稔得很,這不正是剛剛在更衣室那位男主角麽。


    而且,在妥已斯先生的宅邸之中,她也曾見過此人身影,不過隻是匆匆,他在一群人裏並不顯眼。


    諸多迴憶瞬間湧上心頭,臉上便下意識地要浮起一抹驚愕,她忙不迭低下頭,佯裝細細察看衣裝模樣。


    “的確許久未曾見麵了,安德烈,一切還好麽?”妥已斯夫人笑語盈盈,


    “承蒙夫人惦記,諸事皆好,倒讓夫人費心牽掛了。”安德烈臉上笑意和煦,應答不卑不亢。


    “不知可有這榮幸,陪夫人四處轉轉,我可是這裏的常客,每一處角落都能說的上來。”安德烈熱絡相邀,眼神誠摯。


    “今日有些累了,改天吧。”妥已斯夫人輕抬手,理了理披肩,眼睫微垂,透著幾分倦意。


    “是我考慮不周了,打擾了夫人休息。”安德烈忙欠身致歉,神色滿是愧疚。


    寥寥數語與他寒暄過後,她們便離開了。


    待迴到車上,妥已斯夫人輕靠著座椅背,微微歎了口氣,話語裏透著幾分無奈與感慨:“每次踏足這劇院這種地方,總歸會碰上這般情形,想能安安靜靜、心無旁騖地參觀,都成了一種奢望。”


    “大家都盼與您親近攀談,才致這般狀況。也確是來的人太多了。”


    妥已斯夫人嘴角輕揚,笑意似春日湖麵初綻的漣漪,柔和且淡然。


    待迴到別墅,到了要與艾米莉告別的時間,叔叔和史密斯正在閑聊,讓她稍等會,一起迴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至西方,成為清醒白月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班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班上並收藏穿至西方,成為清醒白月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