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語遲呆了會兒,又緩了緩神色:「這麽說,你真是今上的兒子?」


    裴青臨表情更加不愉,半晌才吐出三個字:「不知道。」


    他淡淡道:「母後沒來帝陵幾天,帝陵就塌陷了,我查過宮裏記檔,來帝陵之前,母後曾經侍寢過。」


    沈語遲愣愣地接過:「所以……你既有可能是今上之子,也有可能是隋帝之子?」


    裴青臨默了半晌,才‘嗯’了聲。


    他雖然無數次的想手刃隋帝,但一下子從隋帝之子變成了父不詳,他心裏也高興不起來。不過這事兒別說是他了,就是熹明皇後都沒法說清他是誰的孩子。


    沈語遲就不得不問一句了:「那……你們滴血認親過了嗎?」


    裴青臨淡道:「自然驗過。」他知道她要問什麽:「也相融了。」


    沈語遲在現代的時候看過科普,其實滴血認親的法子並不準確,但她這時候也隻得道:「呃……相融了就好。」


    「我並不信這個。」裴青臨手指點著下頷:「但今上卻深信不疑,他如今已把我視為親子。」他沒有跟景仁帝說出來的是,當年隋帝疑過他的血統,也曾跟他滴血認親過幾次,血也是相融的。


    身為一代帝王,景仁帝當然不可能完全信任一個簡單的滴血認親儀式,他主要是覺著,裴青臨這樣的才幹,隋帝那樣的蠢貨肯定是生不出來的,熹明皇後雖好,但也沒強到這種地步,裴青臨的能耐,必然是從他身上繼承的啊!


    景仁帝還是個十分自戀的人兒啊。


    沈語遲瞧他一臉冷淡,不由道:「有皇上上趕著給你當爹你還不高興?換了哪個人不都得高興死?」


    裴青臨沉吟道:「我是今上親子,就意味著母後要遭人詬病。」景仁帝這般硬要認兒子的行為,打亂了他的一些計劃,不過幸好,他還來得及重新布置。


    沈語遲張了張嘴:「你真是……事母至孝。」


    裴青臨輕描淡寫:「孝不孝的也談不上,她當初也護過我,她生時我無法迴報,隻能讓她死後清淨些。」


    沈語遲感歎:「她肯定很愛你。」


    裴青臨不帶任何情緒地笑了下:「你又犯傻了。」


    「若我是今上之子,那我就是她失貞的證據,若我是隋帝之子,難道她會喜歡一個強娶強辱她的人的孩子?」他一手懶懶地托腮:「她護著我,並不是因為她愛我,而是因為我是她的骨血。她即便厭惡,也斬不斷血緣給她束縛和牽絆。」


    沈語遲撓了撓頭:「你畢竟是她的孩子,她怎麽著都會喜歡你的。」


    裴青臨好笑地看她抓耳撓腮想著安慰的話:「你不必寬慰我,她厭我還是喜我,很容易就能瞧的出來。我也過了因為母後不喜我就會鬱鬱不快的年紀了。」


    她隻好道:「我沒見過皇後,但她……畢竟是你母親,你也不要怨她。」熹明皇後也是個可憐人啊。


    「我從未怨她。」裴青臨有些出神:「她雖然不喜我,也從未打罵過我,我不會怨她。」


    沈語遲隻好拍了拍他的肩,沒什麽新意地道:「那個……你看開點。」


    她忽想起一件事,不由悚然:「在你出生之前,隋帝和熹明皇後關係隻是冷淡,但你出生之後,隋帝待皇後便暴虐起來,會不會是……」


    裴青臨讚許地笑看她一眼:「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今上縱行事隱秘,但還是有些破綻。隻要母後一日是皇後,我就一日是太子,有的妃嬪覬覦後位久矣,雖然沒拿到實際證據,卻暗中散布了不少流言。隋帝暴虐多疑,今上卻天子卓絕,傳聞昔年若不是隋帝占了嫡長名分,太宗本是有意把皇位傳給今上的,隋帝既厭棄我母後,又嫉恨今上才幹,他便把一腔怨恨盡數泄我母後和我身上。」


    他輕輕撫著鼻梁:「我母後沒過多久,就死在了自己的宮中。」


    沈語遲歎氣:「憑良心說,她丟下你自戕也是沒辦法。若換了我,我不光要自己死,我死之前,還得把那賤人一刀捅死!」由於隋帝行事實在惡心,在她心裏已經由路人升級成賤人了。


    裴青臨溫和笑笑:「這便是我的軟肋了,你既然知道了全部,不打算拿它來做點什麽嗎?」


    沈語遲低下頭,半晌方才猶豫著開口:「你……能不能放我迴去?」


    裴青臨神色有些黯淡:「這就是你的要求? 」


    沈語遲怕自己又心軟,索性不去看他的眼睛,扭開腦袋:「我想迴家了。」


    他既沒同意也沒拒絕:「還有兩天就是母後誕辰,我打算去她的陵寢祭拜。」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可要陪我一起?」


    沈語遲道:「我的身份,怕是不大合適吧?」她雖然沒見過沈貴妃,但畢竟和沈貴妃是同族堂姐妹,想來熹明皇後若是地下有靈,也不會樂意見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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