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複看了眼被阿紫糾纏住的陳鈺,轉頭跟鄧百川等人對視一眼。


    徑直向著山穀內走去。


    打算搶占先機。


    陳鈺見狀,倒也不急。


    因為提前知道那“聰辯先生”蘇星河舉辦珍瓏棋局的目的。


    況且現場還有那麽多攪屎棍在,這慕容複想破開棋局無異於癡人說夢。


    眼下還是阿紫的惡念要緊。


    一個近乎是白撿的特級獎勵,從錫城拖到現在,而今算是有了實現的可能。


    見阿紫抱著自己的手臂瘋狂撒嬌,陳鈺右手抓住她的小腦袋一通搖晃。


    將她提起來道:“怎的,要我幫你弄死丁春秋?”


    阿紫被他晃的頭昏腦漲,但還是搖頭道:“恰恰相反,好哥哥,這次你千萬不能出手,小阿紫要自己打那丁老怪。”


    小毒婦振振有詞,道若是陳鈺殺了丁春秋,按照那幫星宿派弟子的尿性,肯定是覺得她是靠著別人弄死的師父。


    雖然這也是事實,畢竟若無陳鈺傳功,她就是下輩子也打不過那丁老怪。


    可星宿派素來以實力為尊,若要徹底震懾住這群妖人,非她自己動手不可。


    當初丁春秋創建星宿派,便定下了此條規則,門內以武功高低做排名。


    隻要能親手擊敗丁春秋,她便是毋庸置疑的星宿派掌門人!


    阮星竹一聽阿紫要跟丁老怪交手,頓時嚇的花容失色。


    急道:“阿紫乖寶,那丁老怪卑鄙無恥,武功極高,你一個人如何打得過他。”


    說罷便用央求的眼神看著陳鈺:“鈺兒,你快勸勸她。”


    誰料陳鈺不僅沒勸,還將她輕輕的放在地上,微笑道:“行吧,不過你死了要是敢變鬼迴來嚇唬我跟阿朱,我就再弄死你一次。”


    “沒良心的,我以為你會說要哭個三天三夜,然後替小阿紫報仇呢。”


    阿紫裝模作樣的揉眼睛,然後在陳鈺身上擦鼻涕。


    見阮星竹眼眶泛紅,還想再勸,阿朱連忙將她拉到一旁,柔聲道:“放心吧,鈺哥怎會見死不救,他心裏有數的。”


    一旁站著的馬夫人也笑眯眯的走上前,牽住阮星竹的手,在她耳畔耳語了幾句。


    阮星竹稍顯錯愕,繼而吃驚的看向對方,白皙的臉蛋立刻紅透了。


    “是啊阮姐姐,我這好弟弟那般中意你,你就放心吧。”


    馬夫人咯咯笑道。


    “康妹妹,你...你...”阮星竹大囧,心想莫非是自己晚上的動靜大了些,被對方聽見了。


    這實在是太羞人了,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紅著臉,正要狡辯幾句,卻被馬夫人牽手帶到了一旁。


    嬌聲笑道:“那麽緊張作甚,都是一家人,何必藏著掖著。”


    一家人?


    阮星竹愣了愣,又見馬夫人愛憐的撫摸著自己的小腹,遠遠的注視著陳鈺。


    瞬間明白了。


    她輕輕掩住小嘴,驚道:“康妹妹,你...”


    “是鈺郎的。”


    馬夫人大大方方的承認了,甚至還有些驕傲。


    她再度牽著阮星竹的手,笑吟吟道:“阮姐姐,我這好弟弟本事可大了,咱們隻需相信他便好啦...”


    “畢竟他說的話,是一定會兌現的。”


    是這樣麽。


    阮星竹跟著看向陳鈺,璀璨靈動的眼眸甚是複雜。


    之前阿紫就這麽說過,阿朱也說過。


    現在這馬夫人也這般說。


    “康妹妹,我能不能問一句,你跟鈺兒是如何...”


    思慮片刻,阮星竹收迴視線,有些好奇的問道。


    “這可說來話長了,走,咱們邊走邊說。”


    馬夫人挽住她的手臂,兩位美婦人光是走在一起便是道靚麗的風景。


    叫過往的江湖中人看直了眼睛。


    阮星竹本就是好相處的性格,而康敏說起風月之事更是信手拈來。


    沒過多久,這位小鏡湖的主人便忍不住咯咯脆笑,麵頰微紅的嗔道:“這小壞蛋,折騰人的手段也不知是跟誰學的,我都被欺負死啦,你更是...”


    她的視線時不時落在康敏還不甚明顯的小腹上,嬌憨道:“鈺兒和你都生的那般英俊漂亮,以後你這孩兒也肯定俊的很呢。”


    “咯咯,哪比得上姐姐你啊。”


    康敏自然知道陳鈺想要什麽,此刻眼波流轉:“若是姐姐有了,定是更要俊些。”


    阮星竹:!!!


    她雖也喜歡談論風月之事,可哪裏是老司姬康敏的對手。


    很快便被撩撥的俏臉通紅,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動。


    心想自己絕不能有,不然可沒臉再活了。


    “......”


    身後不遠處,木婉清正陪同秦紅棉站在一棵大鬆樹上。


    見自家母親臉色陰鬱,木婉清詢問道:“怎麽啦娘。”


    秦紅棉早就認出阮星竹正是老段的相好之一,跟王夫人一樣,都是她曾經極度想要除去的對象。


    然而此刻“仇敵”近在眼前,她卻不似以往那般,想立刻殺之而後安。


    秦紅棉不答,眼神冷峻。


    以前的她並不責怪段正淳,而是將所有的仇恨皆推到那些女子身上。


    可眼見著阮星竹這副人畜無害的嬌憨模樣,心中不禁懷疑。


    像阮星竹這般的女子,當真是勾引別人丈夫的不要臉騷狐狸麽?


    若果真如此,自己在曼陀山莊外與那臭小子...又算什麽。


    她看了眼木婉清,清冷的眼中流轉著歉疚,無奈。


    “婉兒,娘對不住你。”


    木婉清眨了眨眼,有些不適應,但還是堅定道:“什麽對得住對不住的,娘,這麽多年都是我們倆相依為命的,以後就算是我嫁給鈺郎,也要讓他帶著你,我們永遠都不分開。”


    “傻丫頭。”


    秦紅棉被她一番話說紅了臉,冷豔的臉蛋上啼笑皆非:“帶著我像什麽樣子,況且再過幾年,十幾年,我都是老太太了,又醜又老,跟著你們招笑麽。”


    “誰敢笑!”木婉清甚是不服。


    旋即壓低了聲音道:“昨天吃晚飯的時候鈺郎還跟我說呢,說你越來越年輕漂亮了,皮膚比十幾歲的小姑娘還白嫩。”


    秦紅棉一愣,當即羞憤不已,叱道:“那臭小子誇我作甚!”


    “我覺得鈺郎說的是實話呀。”


    木婉清瞥了眼阮星竹和康敏,冷哼道:“你比那兩個好看多了。”


    秦紅棉雙頰犯暈,雖然嘴裏喝罵陳鈺無禮,可心裏卻是美滋滋的。


    相較於甘寶寶、康敏那樣的高段位選手,秦紅棉算是心思簡單的。


    麵對陳鈺的恭維,心裏很是受用。


    裝模作樣的板著臉,又問木婉清那臭小子還說什麽別的沒有。


    木婉清據實描述,聽的秦紅棉又是心花怒放。


    嘴上卻不屑道:“一天到晚花言巧語的,還說要當唐高宗呢。”


    隻是一想到陳鈺跟她說的有關唐高宗的典故,臉頰便不由得有些發燙。


    見陳鈺等人緩緩走進山穀。


    秦紅棉與木婉清也跟著走了進去。


    ......


    另一邊,慕容複等人已經抵達了穀內深處。


    四周都是鬆樹,山風陣陣,鬆聲若濤。


    前方有棵大鬆樹以及三間木屋。


    樹下有人對弈。


    左邊坐著個青衫公子,儒雅貴氣。


    右邊則坐著個幹癟老頭,須發皆白,麵目蒼老。


    “段公子?”


    王語嫣一怔,當即認出正在與那老頭下棋的正是曾在宋國見過的段譽。


    彼時對方為了尋找那位“神仙姐姐”,曾與她還有阿朱阿碧同行過一段時間。


    實際上對方癡戀的神仙姐姐,正是陳鈺假扮的。


    想起陳鈺,王語嫣不禁迴頭看過去,發現對方一行人不在後麵。


    輕輕的歎了口氣。


    “公子你瞧,是星宿派的丁老怪。”


    公冶乾沉聲道。


    慕容複看向斜對麵,隻見一個須發如銀,仙風道骨的老者正坐在一頂小轎子上。


    周遭站著數十個衣著奇怪的星宿派弟子。


    不僅如此,這些人還挾持著一群人。


    鄧百川認出,乃是“函穀八友”。


    其中比較出名的有康廣陵、範百齡、薛慕華。


    除了這些人外,之前先走一步的少林寺玄寂大師及部分弟子也落入了這丁老怪的手中。


    看這些人古怪的麵容,多半是中了毒,難以動彈。


    丁春秋眼神兇狠,與其仙風道骨的模樣甚不相配。


    一身紫袍在風中獵獵作響。


    那些星宿派弟子更是喝罵不停,對著正在下棋的老人大聲辱罵。


    而那老者卻始終一動不動,專心致誌的同段譽下著棋,仿佛世間的一切都跟他無關。


    “公子,正是露臉的機會,若是能救下這些人,天底下皆會稱讚公子仁義。”


    風波惡躍躍欲試,卻被慕容複一個眼神逼退:“不急,先看看再說。”


    約莫過了一炷香的功夫。


    段譽長籲一聲,起身拱手道:“老先生的棋局玄妙,在下破解不來。”


    對麵的聰辯先生蘇星河老臉上滿是失望,擺擺手:“可惜,可惜。”


    說著與段譽將所下的黑白子全部收迴,將棋盤複位。


    等待下一位挑戰者。


    慕容複等人站在樹後,眼見著那函穀八友之一的“棋魔”範百齡顫巍著走上前,口稱師父。


    這才明白原來這江湖上頗具名頭的函穀八友竟是這蘇星河的弟子。


    眼神頓時凝重了幾分,知道這蘇星河身份定然不簡單。


    隻可惜那範百齡本就中了丁春秋的毒,剛下了幾子,便口噴鮮血,倒地不起。


    萬幸蘇星河救的及時。


    “嘿嘿。”


    丁春秋上前一步,冷笑道:“這棋局本就是那老賊設下的害人機關,爾等都上當了。”


    蘇星河神情冷峻,憤怒的胡須都在顫動:“你叫師父什麽?”


    “老賊,老賊!”丁春秋笑容戲謔,一再侮辱:“你這老東西,裝聾作啞三十載,今天背棄誓言不聾不啞了,既如此,也怪不得我了。”


    蘇星河深吸了一口氣,眼見著穀中已經來了不少人。


    渾濁的眼睛掃過四周,發現裏麵俊朗者不少,可除了方才的段譽,卻沒幾個能達到“俊美”這個標準的。


    心中忐忑,若是今日無法替師父找到傳人,這丁春秋怕是再難除去了。


    他大聲道:“這珍瓏棋局,乃我師父所製,請人解開乃他老人家遺願,我這個師弟丁春秋,當年背叛師門,害得師父他老人家飲恨歸西,將我打成重傷,若非要完成師父遺願,我何必裝聾作啞,苟活至今!若有人能破棋局,老夫必當重謝!”


    “公子。”


    眼見著時間差不多了,公冶乾連忙出聲提醒。


    該裝逼了。


    慕容複點了點頭,他其實已經鑽研了片刻棋局,有了些思路。


    右手微動,從身旁的鬆樹上挖出一枚白色的樹肉,輕輕一彈,便不偏不倚的落在了那“去”位的七九路上。


    而隨著慕容複這一白子落下,對麵的不遠處,忽然打出一小塊黑色的樹皮,正正好好,落在“去”位的四五路上。


    兩人的暗器功夫一出,當即震懾群雄。


    人群中不禁喝彩起來。


    “什麽人?”慕容複一抬頭,隻聽那邊笑道:“慕容公子,你想破這珍瓏棋局,且讓小僧代應兩招。”


    一位布衣芒鞋,寶相莊嚴的和尚從樹後走出。


    段譽頓時嚇的臉色煞白:“鳩摩智!”


    而眾人則齊刷刷看向另一個方向,一襲黃衫,腰懸長劍,麵目俊美的瀟灑公子慕容複微笑走出。


    “是慕容公子!”


    “北喬峰,南慕容,今日終於得見本人!竟如此年輕嗎?”


    “好俊的公子!好美的姑娘!”


    眾人見慕容複瀟灑俊逸,王語嫣絕美無瑕,皆忍不住開口讚歎。


    慕容複則麵帶微笑,同這些人一一見禮。


    就連丁春秋都說了幾句客氣話。


    直到最後才走到段譽身前,拱手笑道:“段兄,你好。”


    段譽一愣,心中不禁誇讚慕容複果真不凡,相貌超群,自己都比不上。


    不過在看過陳鈺那張頂級帥臉後再看慕容複,心裏覺得也就那樣。


    比不得陳兄俊美。


    他暗暗道。


    “段公子~”王語嫣也柔柔的打了聲招唿。


    段譽有片刻的失神,幾乎將她當成了早先自己在玉洞中瞧見的那間玉像。


    但很快就麵色如常,語氣平和,微笑著打了聲招唿:“慕容公子好,王姑娘好,阿碧好。”


    心道,不是她。


    畢竟不是她。


    便是再像,也不是自己的神仙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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