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正因為享有這些特權,莫玉銘在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二個月,便急切地朝著他們的“鄰國”——祥禾穀進發。


    他渴望一睹這片神奇土地上生活著的靈獸究竟是何模樣,為何長久以來,既能將他們這些外來之人拒之門外,又能與之保持睦鄰友好關係。


    此外,莫玉銘還想探尋祥禾穀的特別之處,了解它究竟有多大,祥禾穀的盡頭又是何種景象。


    為了此次長途旅行,莫玉銘和馨蘭二人特意各自準備了一顆煮熟的穀米後才踏上征程。


    穀米無疑是他們最為理想的幹糧,既輕巧便攜,又是他們當前極為喜愛的食物之一。


    其清香撲鼻,口感甜糯爽口。僅僅兩顆穀米,便能滿足他倆十幾天的食物需求。


    這種僅產於祥禾穀的特產具有一個顯著特點,那便是營養豐富、特性溫和且飽腹感持久。


    一個普通成年人食用一顆穀米,便能維持七天的身體所需。普通人攜帶一顆穀米作為幹糧,可在七八天內無需去尋覓食物。


    實際上,他們外出本無需攜帶幹糧,攜帶幹糧上路是身為外星人的莫玉銘的提議。


    以往馨蘭獨自行動時,便是隨意奔走,走到哪家就在哪家進食,從未覺得有何不妥。


    況且,整個峽穀中到處都是果樹,四季都掛滿了各類野果,隻要不挑食,不懼酸苦,根本無需擔憂找不到食物。


    不過,馨蘭並未反對,她毫無自己的想法,隻要是莫玉銘覺得好玩的事情,她都會全力支持、積極配合。


    畢竟,能在趕路的同時有東西吃,那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


    在前往祥禾穀的途中,會經過張鐵匠的家。


    張鐵匠夫妻倆在五十年前一同從絕命坡跳下,幸運的是他們都活了下來,成為這個峽穀中少有的特例。


    以前馨蘭常常跑到他們家玩耍,一玩就是幾天甚至更久。


    實際上,在馨蘭三歲以前的大部分時間都是住在張鐵匠家,由張鐵匠的妻子撫養。


    若不是馨蘭的媽媽在臨終前執意要把馨蘭托付給莫老,說不定現在撫養馨蘭的就是張鐵匠夫妻二人。


    離他們家最近的便是張鐵匠家,距離大約五裏多路。


    在莫玉銘來到此地的第十天,馨蘭就帶著他前去拜訪過一次。


    兩位老人高興至極,硬是挽留他們玩了一整天,想盡辦法為他們準備好吃的和好玩的,讓兩個小家夥差點樂不思蜀。


    然而,此次由於莫玉銘一心渴望早點抵達祥禾穀,所以二人在張鐵匠家並未過多逗留,休息片刻後便再度出發。


    在臨行前,張家奶奶還給了他們每人一個類似紅蘋果的果子。這種酥脆香甜的水果堪稱這條峽穀中最美味的食物。


    到處尋找野果吃的莫玉銘早已認得這種野果,也吃過好幾迴了,不過都是青色的,味道微微發酸,那是因為還沒成熟就被摘了下來。


    而像這種熟透了的果子他卻從未吃過,原因在於有一種飛禽魔獸特別喜歡吃這種熟透的果子。


    每當這種果子快要成熟的前幾天,便會成群結隊地飛到果樹上守候,一旦成熟便會立刻啄食,人類很難有機會摘到。


    一看到手中的果子,莫玉銘心中猛地一動。


    以他曆經兩世的心境,瞬間便明白這兩個果子絕非偶然得來,定是兩位老人耗費了極大的力氣特意為他們準備的,甚至可能還遭遇了兇禽魔獸的攻擊。


    這一刻,莫玉銘隻覺自己仿佛置身於一股無比溫暖且滿含慈愛的暖流之中。


    那種無私的關愛曾在他的生命中出現過,盡管那已是很久遠的事情,可他始終牢記於心,從未遺忘。


    在現實生活中,大人給小孩一個水果、一顆糖果,對於普通孩子來說或許根本不值一提,實在是太過平常。


    那些嬌生慣養的小孩,可能會因不合口味而拒絕接受,甚至直接丟棄。


    然而,身為孤兒的他卻深知,那一個水果或者一塊硬糖對自己而言是多麽的珍貴。他曾無比渴望擁有,卻總是可望而不可及。


    後來莫老爹收養了他,讓他第一次體會到了家的感覺。雖然生活貧困,但他已然心滿意足。


    正當他沉浸在這份難得的親情之中時,怎料好景不長,僅僅幾年後,莫老爹就離他而去。


    原本想著等長大掙到錢後好好報答老人養育之恩的他,再次失去了一切,心中滿是失落與無奈。


    如今,在這遙遠的異世,第二世為人的他又一次感受到了這樣的親情,怎能不令他激動萬分?


    他的眼眶瞬間濕潤,緊緊地握著水果,口中連連道謝。


    張家奶奶哪裏能明白莫玉銘心中的這份特殊情結,隻當眼前這個小男孩是個受過良好教育、懂禮節重情義、知書達理的好孩子。


    她滿是讚許地對莫玉銘說道:


    “傻孩子,一個水果而已,不用這麽客氣,太見外了。


    以後再來奶奶家可不許這樣了!好了,好了,想必你們急著趕路,就別磨蹭了,快走吧!記得迴頭再來奶奶這裏玩。”


    “嗯!爺爺,奶奶再見!”


    “爺爺,奶奶再見!”


    馨蘭也跟著道別。隨後,她跟著莫玉銘歡快地向前走去。


    而張鐵匠老兩口卻一直站在家門口,靜靜地望著兩個瘦小的身影漸漸離去。


    直到那兩個身影完全消失,他們才帶著失落返迴屋裏。張家奶奶還忍不住偷偷抹了一把眼淚。


    張鐵匠望了老伴一眼,知道老伴是想起了什麽,便淡淡地說道:


    “別想了,都幾十年了,想也沒有用。”


    “兒乃娘的心頭肉啊,天下又有哪個做父母的不牽掛著自己的兒女呢?


    想當初我們離開他們的時候,金兒、銀兒比起那兩個孩子大不了多少。


    沒有父母在身邊,他們肯定吃了不少苦頭


    ……唔……都是爹娘不好!……金兒、銀兒……你們可別怪爹娘心狠,丟下你們不管……


    爹娘也是實在被逼得沒辦法呀……”


    胡三娘輕聲抽泣著。滿心的愧疚與思念如潮水般翻湧。她的心中滿是對兒女的牽掛與懊悔,那曾經的離別之痛,在此時愈發強烈地刺痛著她的心。


    “別哭了!行不行!哭有什麽用?


    要是能迴去,誰會願意待在這個地方?誰不想迴到兒女身邊去!”


    鐵橋也不禁眼眶濕潤起來。


    話還沒說完,他便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佝僂著身子走到煉鐵爐旁的躺椅前,一屁股坐下後便眯起眼睛打起瞌睡來。


    鐵爐裏是一堆熄滅的炭灰,擺在爐旁的鍛造錘、鉗子等工具都落滿了灰塵,也不知多久沒有動過了。


    胡三娘獨自傷感了一陣後,迴到院中。


    她心不在焉地簡單收拾了一下家什,便迴到房中,再沒出來。此時,太陽才剛爬上樹梢,開始普照大地。


    “玉銘哥,隻要進入那片火楓樹林,就到李老爺爺家了。


    李爺爺家是離祥禾穀最近的一戶人家呢,我們今晚就在李爺爺家過夜吧,明天一早說不定就能趕到祥禾穀了,說不定還能碰到爺爺呢!”


    馨蘭指著前麵的一片楓樹林,滿臉高興地說道。


    “好吧!又走了差不多一天了,確實也累了。”


    莫玉銘迴應道。


    經過三天的跋涉,二人終於來到了一片仿若火海般的樹林前。


    深紅的樹幹,鮮紅的樹葉,微風吹過,一棵棵樹就像是跳動的火焰。


    這片紅樹林與瑞木穀那邊的紅樹林不同,這片樹林是由一片名為火楓樹的樹木組成。


    火楓樹並非一年四季都是紅色,它葉片的顏色會隨著季節的轉變而發生變化。


    春季時為綠色,夏季變為黃色,隻有到了秋季才會變成紅色。


    紅色的樹葉在冬季時會開始掉落,但不會全部落完,樹上會有許多樹葉要等到來年春季長出綠葉時才會掉落。因此,這片樹林有大半年的時間都是紅色的。


    莫玉銘的住處緊靠瑞木穀那端,想要前往祥禾穀,差不多要穿過整個逸世穀。


    雖然整個逸世穀的長度也就百十裏路,但馨蘭從來沒走過這麽遠的路,也從未去過祥禾穀。不過他們卻知道,自己是不會走錯的,更不會迷路。


    因為在馨蘭剛剛學會走路的時候,爺爺就曾多次對她講過,其他的爺爺奶奶大多居住在逸世穀,並且都把房子建在從他們家後流過的那條溪水旁。


    相互之間,距離近的相隔一二裏路,遠的也就十來裏路。


    隻要沿著溪水走,就不會迷失方向。這條小溪一直從瑞木穀流過逸世穀,再流入祥禾穀,接著從祥禾穀流向更遠的峽穀深處。


    順著溪水走便能抵達祥禾穀,而逆著溪水走則能進入瑞木穀。


    在逸世穀中,離他們家最近的是張爺爺家,其次是黃奶奶家、孫爺爺家……而最遠的,是房前有一片火楓樹林的李爺爺家。


    過了李爺爺家,再穿過一片灌木林便是祥禾穀了。


    莫老還曾對馨蘭說過:


    “小丫,爺爺要到處去出診,不能經常陪著你。你要是覺得不好玩了,就可以到其他爺爺奶奶家去玩。


    其他的爺爺奶奶也同樣喜歡小丫,他們的家也同樣是小丫的家!”


    ……


    一走進火楓樹林,那深紅的樹幹與鮮紅的樹葉交織成一片絢爛的色彩,仿佛置身於夢幻般的火海之中。


    微風輕拂,楓葉沙沙作響,似在低語著古老的故事。馨蘭衝著樹林中的一間小木房喊道:


    “爺爺在家嗎!我是馨蘭!”


    清脆的聲音在空氣中迴蕩,此時,火楓樹林在夕陽的餘暉下閃耀著如火焰般的光芒,深紅的樹幹與鮮紅的樹葉相互映襯,仿佛一幅絢麗的畫卷。


    微風輕輕拂過,樹葉沙沙作響,似跳動的火焰在舞動。


    樹林旁,那潺潺流淌的溪水在金色的陽光中波光粼粼,宛如一條靈動的絲帶,一直向遠方延伸。


    溪水清澈見底,可以看到水底的沙石和遊動的小魚。


    溪邊的小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在歡迎著他們的到來。


    馨蘭清脆的唿喊聲在這如詩如畫的景色中顯得格外動聽。


    她滿懷期待地望著李爺爺家的方向,心中既興奮又緊張,不知道爺爺是否在家。


    莫玉銘也被這美麗的景色所吸引,他靜靜地站在一旁,欣賞著這片宛如仙境般的火楓樹林和潺潺溪水。在這寧靜而美好的時刻,他們仿佛與大自然融為一體,忘卻了一路的疲憊。


    那些胡亂生長的雜亂藤蔓非但沒有降低木房的魅力,反而與周圍的火楓林更加協調,宛如渾然天成。


    零星灑落在瓦麵上的火紅色落葉,以及地上碧綠、幽藍的小草,加上姹紫嫣紅的野花和火紅一片的楓林相互輝映,如夢如幻,仿若人間仙境。


    原本莫玉銘覺得那些開著五顏六色鮮花的野草、顏色怪異的樹木、圍著串雲杉而建的圓形房子,以及潺潺流過的清澈小溪,確實有一些超脫物外、遠離凡塵的韻味。


    但見了眼前的這一幅美景圖畫後,腦中立刻產生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哦!原來如此!逸世穀,“逸世”二字的出處想來十有八九是因此而來。


    好一處逸世之所!這裏的寧靜與美麗,仿佛能讓人忘卻世間的一切煩惱與喧囂。


    “誰在叫我?”


    隨著一聲蒼老而略帶嘶啞的問答聲響起,一張虛掩的窗葉被緩緩推開,窗戶中露出了一個須眉皆白的老人,微笑著向屋外望來。


    老人的眼神中透露出歲月的滄桑和智慧,那溫和的笑容讓人感到無比親切。


    “是我呢!嘻嘻……我是馨蘭!爺爺您沒聽出來嗎?”


    馨蘭跳到窗前扮了個鬼臉嬉笑道。


    她的笑容如同陽光般燦爛,為這片美麗的景色增添了一抹活潑的色彩。


    “嗬嗬,小丫頭呀,怎麽想起到爺爺這來啦!快進來!讓爺爺看看長高了沒!”


    老人慈祥地說道,眼中滿是對馨蘭的喜愛。


    李慕白的小木房,是逸世穀內唯一一幢沒有圍著串雲杉而建的木板房。


    整間木屋都是由木板拚接而成,雖然隻是小小的兩間木房,但在整個峽穀中卻是絕無僅有的。


    原因無它,隻因李爺爺是一位手藝非常高超的巧匠,有著許多祖傳的手藝絕活。


    當初掉入穀中後的他,見到穀中那清一色的簡易圓形茅草房,就覺得有些不入眼。經過一番篩選後,一眼便相中了這片楓樹林,並根據地形在其中動手打造了兩間小小的木房。


    房間裏雖然擺設簡單,但經過李爺爺的巧妙設計,倒也顯得十分舒適。


    比起峽穀中其他人家的像帳篷一樣的房子,顯得別致多了。


    有一些年頭的木房子在風雨中度過了許多春秋,原本的木紋色澤已經被歲月侵蝕了不少,添上了幾分滄桑。


    木板的外表變成了深褐色,牆腳和房頂長滿了青苔,還有不知名的藤蔓爬在牆上,綠葉間開著細碎的小花,宛如一幅歲月靜好的畫卷。


    李慕白被逗得哈哈大笑,隨即打開門,讓兩個小家夥進了屋。


    “我有名字了,叫馨蘭,以後要叫我馨蘭!不許叫小丫頭了!”


    黛蘭嘟著嘴,一本正經地向屋內大聲說道。她那認真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好!好!爺爺以後就叫你小……馨……蘭總可以了吧,我的小丫公主!嗬嗬。”


    李老頭連忙笑嗬嗬地賠禮道歉,臉上滿是寵溺。


    “爺爺好!”


    莫玉銘進屋後,向老人恭恭敬敬地問了安。他身姿挺拔,眼神清澈而真誠。


    “哦,是玉銘吧!好!果然是個不錯的小子!”


    馨蘭的爺爺莫問老人整天在峽穀中到處跑,早就把玉銘的事告訴給穀內的老夥計們聽了。


    因此,莫玉銘的突然出現並沒有引起大家多少驚奇。相反,在暗地裏,他們曾多次商量過,想辦法幫玉銘恢複記憶,隻不過一直沒有結果。


    “小……馨蘭,你們怎麽想起大老遠地跑到爺爺這兒來了?是不是惦記爺爺的楓葉果了?”


    李慕白摸了摸馨蘭的頭,和藹地說道。眼神中充滿了慈祥。


    屋外的火楓樹林在微風中輕輕搖曳,仿佛也在好奇兩個孩子的來意。


    “是我想到處看看,拜訪一下各位爺爺奶奶,然後順便到祥禾穀去瞧瞧!”


    莫玉銘搶著迴答道。他的眼神中閃爍著興奮與期待,仿佛對這次的旅程充滿了憧憬。


    “哦?隻是路過而已啊,不是為我的楓葉果而來,看來可以省下自個吃囉!”


    李老頭故意調侃道,臉上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容。


    “不是……”


    馨蘭一聽急忙說道,她的小臉漲得通紅,眼神中滿是急切。


    此時,屋外的火楓樹林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爍著如火焰般的光芒,與屋內的溫馨氛圍相互映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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